怎么会这样?
南宴清蹙眉,凝神细观。
丝丝缕缕的黑气随着血水从伤处渗出。
魔气?!
南宴清一惊。
黑衣人究竟是谁,灵力中怎么会掺杂魔气?
如此一来,伤势轻易愈合不了。
南宴清耐着行李,运转着体内的灵力,一点点将魔气逼出。
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南宴清额角满是细密细密的汗珠,伤口才不再渗出魔气。
南宴清幻化呼出一口气,完好的一边肩膀靠在床柱上。
这些时日下来,她带着的灵药所剩无几,只能等回到无量门再说。
放松下来,南宴清开始犯困。
上下眼皮正打架,房门忽然被敲响。
“来吃饭。”
裴无寂在门外叫她。
南宴清不大情愿,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她撇撇嘴,爬起来开门。
两人被带到雅间,桌上已经摆上饭菜。
南宴清打眼一扫,没有“南宴清”不能吃的。
竟然真的只是老老实实吃饭?
想到前几次被试探的经历,南宴清总觉得不现实,打量了裴无寂一眼。
裴无寂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异样。
“师尊,现在神女既然已经醒来,你们成亲的事是不是也要提上议程了?”
南宴清还是不大放心,拖延着时间仔细观察桌上的饭菜。
“你不在无量门,如何得知?”
裴无寂没说是与不是,反过来问她。
南宴清一噎,嘟哝道:“之前大家都这么说,只是九天神女一直不醒,结契大典才一拖再拖,现在这不是万事俱备吗?”
“你真这么想?”
裴无寂问。
南宴清总觉得他的语气不太对劲,却说不上来有什么问题。
“当然啊,南姑娘早已经不在了,您跟九天神女又是大家口中的神仙眷侣,难道没有结契的打算吗?”
虽然她图谋着裴无寂的命,保不齐两人成婚九天神女就成了寡妇,但这话她是不能说的。
她是“苏璃”,是裴无寂的弟子,关系他不是名正言顺吗?
裴无寂这个反应,恐怕还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南宴清眼珠子一转,猜出了裴无寂的心思,却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裴无寂莫名沉默下来。
“诶呦,这里面是贵客,真没有您几位要找的人,您体谅体谅我们做生意的,得罪了客人可怎么好啊……”
掌柜在门外不知跟谁赔着软话。
屋内,两人同时看向紧闭的门扇。
下一刻,房门被敲响。
门开了道缝,掌柜顺着门缝挤进来,满脸堆笑,“仙长,是涂山的人,说山中进了歹人,奉命在周遭搜查,到了咱们这边,您看可否行个方便?”
“无妨,让进来吧。”
裴无寂说着,视线却落在南宴清身上。
南宴清知道,他起疑了。
今天裴无寂来时,她是做了伪装的,明显是在躲什么。
说来凑巧,一通折腾下来,南宴清脸上的伪装还在。
涂山的几人进来扫了一眼,确定暗处没藏人,很干脆地离开。
南宴清面色如常,还带了几分好奇,问掌柜:“知道他们找的人什么样吗?”
“您问这个做什么?”
掌柜唉声叹气,“这些事哪会跟我们说,只是这几天动静不少,我们才听说了些,再多是无从知晓的。”
也是。
南宴清想想涂山发生的事,传出来坏的只有涂山一族在世人心中的威仪。
“实在对不住,两位先吃着,我这就让人给您送到八宝鸭来。”
掌柜说罢,不等他们开口就退了出去。
有事情打岔,南宴清再回神时,裴无寂已经拿起筷子。
见他自己也吃,南宴清放心了些,动筷吃起来。
裴无寂总不会西连他自己也害。
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香米,南宴清神智混沌了片刻。
饭有问题!
“你下药?!”
她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无寂。
早知裴无寂卑劣,此刻南宴清还是觉得荒唐。
他这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找法器是假,裴无寂回去一趟被苍梧仙尊说服,要带她回去给九天神女换天灵根?
脑子里乱成一团,南宴清勉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裴无寂冷眼看着她,眸中是南宴清不懂的神情。
“饭里加了什么?”
她使劲一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些。
“试言草。”
裴无寂倒也坦诚。
这件事压在他心里太久,他知道从南宴清嘴里问不出什么,只能出此下策。
南宴清心里一咯噔。
怎么办?
她思绪翻滚,绞尽脑汁想着对策。
试言草已经服下,裴无寂就在面前,不会给她逼出药力的机会。
“苏璃,你就是宴清,对吗?”
裴无寂柔声问她,循循善诱。
“我……”
南宴清张口,承认的话就在嘴边。
“嘶——”
掌心一阵剧痛,南宴清脑海中清明了些。
毛茸茸蜷缩在她袖子里,是裴无寂看不见的位置。
【多谢。】
南宴清无声道谢,抬眼看裴无寂。
“弟子只是苏璃,不是什么宴清。”
裴无寂笃定试言草不会出错,闻言心中难掩失望。
怎么会不是?
竟然不是!
太多次了,每一次他在苏璃身上看见南宴清的影子,都会动摇。
时至今日,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究竟苏璃就是南宴清,还是他魔障了?
思绪一转,裴无寂又问:“你跟涂山那只狐狸是什么关系?”
试言草的效力逐渐侵蚀着南宴清的神智,她竭力想着不能说,嘴却开始不受控制。
“哐当!”
一声巨响,掩着的窗子被一阵风吹开。
南宴清的发丝被掀起,一道妖力悄然从南宴清后颈渗入她体内。
霎时间,南宴清体内的药力一扫而空。
她低头掩去眸中的讥讽,身子晃了晃,抬手按住额头。
“师尊,我有些头晕,先回房歇息了。”
南宴清像是完全没有刚才被问话的记忆,摸了摸吃得稍稍鼓起的肚皮,往楼上房间去。
裴无寂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看向大敞的床。
吹入的风中,是涂山人气息。
南宴清到底跟涂山有什么关系?
涂山为什么会几次三番帮她?
与此同时,涂山。
面容俊朗的男人半靠在石台上,唇角溢出血丝。
天穹之上,雷声轰鸣。
“南宴清……你还真是能惹事啊……”
他低声喃喃,难掩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