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防卫队略显压抑的办公室里,灯光惨白地洒在每一个角落。
当众人听闻赵焱竟然选择了逃跑,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里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惊讶与疑惑,
相互之间对视一眼,似乎都在确认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毕竟,赵焱之前的表现与此刻的行为简直判若两人。
就在刚才,赵焱还拍着自己的胸膛,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声音洪亮地宣称一定要将侵害润泉市的诡异事件彻底解决。
可谁能想到,还不到半个小时,局势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赵焱居然已经订好了最近的一个航班,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巨大的反差,
让不少人心里既觉得好笑,又隐隐有些愤怒。
想笑是因为赵焱这前后不一的行为实在滑稽,
愤怒则是因为他关键时候的临阵脱逃。
众人心中的沉重感愈发强烈,
毕竟这次的事情牵扯到本源鬼,但凡和本源鬼沾边的,就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的麻烦不知道又会让多少人丢了性命。
庄志杰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等白煞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去找他算账!”
随后,他看向正在汇报的防卫队成员,追问道:“你刚才说有两件事情,还有一件是什么?”
那名防卫队成员挺了挺身子,表情严肃地继续汇报:“之前队长让我重点关注的那个叫苏佳奈的女孩,已经出现在了黄土镇。
就在今天,她离开防卫队不久后,就购买了前往黄土镇的车票。
我们安排的人已经观察到,苏佳奈从黄土村附近的站台下了车,看样子应该是要前往黄土村。”
“什么?”庄志杰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表情变得极为精彩,眼睛瞪大,脸上写满了惊讶与意外。
下意识地,他看向了不远处的周成波。
周成波像是察觉到了庄志杰的目光,也转过头来。
短暂的对视后,周成波开口说道:“两者应该并没有关系。
苏佳奈是今天刚刚从防卫队离开的,而黄土镇的白雾是在这之前就出现了。”
庄志杰听后,点了点头,紧接着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说道:“不知道能不能请她出手帮一下忙?”
周成波微微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难。不过苏佳奈踏入黄土镇后,想必那个人应该也在。到时候说不定不需要我们请求,一旦那个麻烦和那个人撞在一起……”
周成波没有把话说完,但未尽之意,庄志杰已经心领神会,两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那么现在就马上出发吧!”
庄志杰再也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那个人的存在,让这件原本困难至极的任务似乎出现了一丝曙光,
让他看到了希望。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见状,都好奇不已。
他们不知道庄志杰和周成波口中说的到底是谁。
毕竟庄志杰可是整个润泉市防卫队的负责人,
手握重权。
而周成波则是来自防卫总部的长老,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备受尊崇的一方豪强。
能够让这两位都称赞有加的人,必定是一位极其强大的大佬级人物。
想到这里,不少人心里都稍稍松了口气,
同时,对庄志杰和周成波提及的那个人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他们心里暗暗想着,后期想要调查的话,
可以从苏佳奈身上入手,这个想法在不少人的脑海里悄然浮现。
……
苏佳奈说,
黄土镇最出名的地方,非黄土村莫属,它是镇里最大的村子。
公交车拖着沉重的嘎吱声,在锈迹斑斑的站牌旁缓缓停下。
林河跟在苏佳奈身后下了车。
入目皆是浓稠得近乎实体的白雾,仿若踏入了一个被封印的异度空间。
林河手中那把黑色的伞没有撑开。
在这诡异的白雾笼罩下,
世界被模糊成一片混沌,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日光被彻底隔绝在外,四周只有令人压抑的昏暗。
苏佳奈的神色凝重,低声说道:“跟紧我。”
便带着林河朝着黄土村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怪异的白雾就好像愈发浓重,
耳边偶尔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怪声,似风声,又似某种不明物体的呜咽。
苏佳奈自幼在这里长大,对村里的每一条小路都烂熟于心,
但此刻,她的手心也已满是汗水。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苏佳奈曾经的家。
那是一座位于村子外围的小平房,是早年在村子的帮助下建成的。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苏佳奈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曾经养过鸡的笼子歪倒在一旁,铁丝扭曲得不成样子,仿佛遭受过某种强大力量的暴力破坏。
笼内空空荡荡,死寂一片,好似时间已经在这里停滞了数十年。
苏佳奈的心里猛地一沉,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院子。
就在踏入院子的瞬间,脚步陡然僵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只见院子的地面上,
一道道暗红色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血迹蜿蜒曲折,像是有人刻意留下的。
“佳奈,你竟然回来了!”
就在苏佳奈被院子里触目惊心的血迹惊得呆立当场时,
一道熟悉又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从院子外突兀地传来。
苏佳奈猛地转过头,目光急切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当看清来人的那一刻,
原本满是惊恐与迷茫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神情。
她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脚步急促得甚至有些踉跄,
几乎是飞奔着朝对方冲了过去。
到了近前,她一把将对方紧紧地拥入怀中,像是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出声的是个和苏佳奈年纪相仿的小姑娘,
她叫季琴琴,手中握着一只手电筒,
昏黄的灯光在这浓稠得化不开的诡异雾气中,微微晃动着,显得格外微弱。
季琴琴被苏佳奈这突然又热烈的拥抱弄得愣了一下,
随即脸上也洋溢出开心的笑容,双手也回抱了苏佳奈。
可这笑容还没持续多久,她的神情就陡然一黯,像是被一层阴霾迅速笼罩。
“婆婆死了。”
季琴琴的声音低沉而哀伤。
苏佳奈的身子猛地一僵,
原本还紧紧抱着季琴琴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眼睛瞪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痛。
季琴琴深吸了一口气,
像是要鼓起所有的勇气来讲述这件事,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哽咽:“那天晚上,村子里来了个贼。
谁能想到,他竟然鬼使神差地闯进了婆婆家。
偷东西的时候,被婆婆发现了。
贼心狠手辣,居然……居然把婆婆活生生地打死了。
当时我们都急疯了,想要赶紧联系你,
可翻遍了所有地方,就是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估计是被婆婆放在什么地方,我们没找到。
后来,村子里的人一起帮忙料理了婆婆的后事,把她埋在了黄土村的后山上。”
说到这里,季琴琴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住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
她停顿了片刻,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接着又带着满腔的愤怒说道:“可更让人发指的是,婆婆的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挖开了,里面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对不起,佳奈,是我没有保护好婆婆……”
说到最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苏佳奈气得浑身剧烈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眼因为愤怒而通红。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一切背后的黑手是谁,
可她强忍着怒火,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季琴琴。
苏佳奈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琴琴,这事不怪你,是我给婆婆带来了灾祸。先不说这个了。”
说着,她抬手缓缓地抹了抹眼角滑落的泪水。
林河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苏佳奈在这一瞬间蜕变了一般。
回想起最初见面时,苏佳奈还是个胆小怯懦,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女孩。
而现在,她却能在如此巨大的悲痛面前,较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苏佳奈已将内心深处的悲伤,迅速而决然地转化成了熊熊燃烧的恨意。
苏佳奈努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将婆婆被害的惨状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琴琴,最近黄土镇是怎么回事?怎么到处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季琴琴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说道:“就在昨天夜里,黄土镇西头的芦苇荡,一点儿风都没有,可芦苇却自己不停地晃动起来。
紧接着,全镇的井水毫无征兆地突然沸腾起来,热气腾腾。
更诡异的是,家家户户供桌上的祖先牌位,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齐刷刷地转向了河道方向。
这一幕可把大家都吓坏了,好多人都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听说镇上的官方人员已经把这件事上报了,说是很快就会有人来调查。”
“还有呢,
昨天有个在市里酒吧喝完酒开车回来的青年,
他开车到镇口的时候,发现浓稠的白雾贴着地面,缓缓地漫进镇里。
白雾里还飘着湿漉漉的纸钱,好多纸钱都贴在了他的挡风玻璃上。
他心里害怕,可又好奇,就下车去查看。
结果发现,每张纸钱上都印着生辰八字,也不知道那些生辰八字到底是谁的。
青年当场就被吓得晕了过去,还是路过的人发现后,把他送到了医院。
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一直高烧不退,情况很不乐观。
今天白天的时候,有人专门来通知,说晚上千万不要随便出门。
我当时正在平房上收稻谷,远远地看见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走进这个院子,我还以为是贼呢,就赶紧拿着手电筒跑过来看。”
说到这里,季琴琴嘿嘿笑了两声。
“你胆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大。”
苏佳奈惊叹道,脸上满是担忧与佩服。
光听季琴琴的讲述,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她实在难以想象,季琴琴一个女孩子,竟然还敢独自拿着手电筒就跑过来。
不管面对的是心怀不轨的贼,还是这诡异莫测的“脏东西”,
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无疑是巨大的危险。
季琴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倔强与逞强,说道:“我的力气比咱们村里一些男人都大呢。就算真碰到贼,我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吗?”
“这个世界比你想的要危险得多。”
苏佳奈神色凝重,叮嘱道。
“哎呀,我知道啦。”
季琴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今天晚上去我家里住吧。”
对于苏佳奈的警告,她只当作是旅途劳顿后的忧心,并未放在心上。
苏佳奈轻轻摇了摇头,望向略显破旧的房子,说道:“不了,我还是住在这里吧。好久没有回来了,虽然这里长时间没人住,但打扫一下房间还是没问题的。”
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坚定。
季琴琴有些疑惑,不明白苏佳奈为何拒绝,
但看到她望向房子的深情目光,便以为是苏佳奈久别归来,格外留恋这里,想要追忆与婆婆相处的时光。
于是,季琴琴也不再强求,爽快地说:“既然你要住在这里,那我就帮你一起打扫,再从家里给你拿一床干净的被褥和枕头。住个两三天就跟我回家吧。”
说到这里,季琴琴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站在苏佳奈身边的林河身上,
不过她很识趣,并没有多问。
两人齐心协力,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季琴琴手脚麻利地铺上干净的被褥和枕头,还贴心地送来了晚餐。
在苏佳奈的再三劝说下,她才离开,回家去了。
吃过饭,苏佳奈关上灯,缓缓躺在了床上。
林河则静静地站在门口,门没有关,他凝视着外面翻涌的白雾,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夜,静谧得有些可怕。
苏佳奈正准备入睡,突然感觉有个硬邦邦的东西硌着自己。
下意识地伸手到枕头下面摸索,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
当她把东西拿出来时,借着微弱的月光,赫然发现是一枚铜钱。
这枚铜钱上沾着一层黑漆漆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棺材漆,
苏佳奈顿时吓了一大跳。
尽管上面沾满了棺材漆,但她还是一眼认出,
这正是今天从快递柜中取出来的那枚铜钱。
苏佳奈的心跳陡然加快,她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攥着那枚铜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快步走到院子里,用尽全身力气,将铜钱扔了出去。
看着铜钱消失在黑暗中,她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回到屋子。
可当走进屋子,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
就看见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枚铜钱。
苏佳奈的瞳孔瞬间放大,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直窜头顶。
走近桌子,
发现这枚铜钱上竟然嵌着半片指甲,指甲的边缘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苏佳奈只觉得浑身发冷,头皮发麻,她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抓起铜钱,
再次用力扔出了门外。
惊魂未定地回到房间,想要在熟悉的床铺寻求一丝安全感。
当她看到床铺的那一刻,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只见床铺上,一枚铜钱静静地躺着,上面缠着一缕胎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与此同时,房屋内的玻璃窗上,不知何时爬满了一条条蜿蜒的血丝,如同蚯蚓一般缓缓蠕动。
苏佳奈惊恐地转过头,看向镜子,
镜中,
她的背后,
一个撑着黑伞的模糊人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