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林河,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那白茫茫,没有尽头的白雾,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收回了视线。
当目光落在屋内的瞬间,
原本那些异常现象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震慑住了,开始极速地抖动起来。
每一丝颤抖都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可最终,
它们还是无法承受林河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噗”的一声,
瞬间化作了一缕缕灰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苏佳奈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心中的恐惧稍稍减轻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担忧地问道:“今天晚上能睡觉吗?”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中满是不安,
在这诡异的夜晚,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神经紧绷。
林河微微转过头,看向苏佳奈,神色平静地说道:“诡异现象不会再出现了,你放心睡觉吧。那一枚买命铜钱算不了什么,但这白雾……才是最有意思的。”
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白雾,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紧接着补充道:“这应该是有水鬼作祟。”
苏佳奈这才回过神来,仔细观察着屋外的白雾。
白雾一直在房屋外面飘荡,却始终没有飘进屋内。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一股熟悉的腥气钻进了鼻腔。
“这味道,就像是小时候在河里抓鱼虾时,不小心挖起河底淤泥的味道。”
她皱着眉头回忆道:“以前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黄土镇的事情。
黄土镇在很早以前被改造成了水库移民新政镇,镇外环绕着被淹没的旧镇水域。
旧镇被水淹没,肯定会有人被淹死吧?
难道是有人被淹死之后变成了水鬼?”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看向林河。
林河微微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地说:“有可能。”
苏佳奈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像是在寻找安全感,接着说道:“不过之前在学校里接受系统教育的时候,
讲课的老师说过,在鬼第一次被证实真实存在的时候,
大家都认为是因为人世间存在着诸多不公,一些人死后产生了极大的怨气,才会变成不同的诡异现象。
但随着研究的深入,
又有了另一种说法,说是那些人死后产生的怨气,并不会直接让他们变成鬼,
而是会吸引一些脏东西,两者结合在一起,才彻底诞生了灵异现象。
不过这些都不是真正的鬼,
有些鬼是人类无法抗衡的,被人类杀死的被叫做本源鬼,每一只本源鬼都极其恐怖。
有人怀疑人间本身就存在着地府,是地府出了问题,才会导致一些鬼涌入人间,造成人间的阴阳失衡。”
说着,她坐在床上将被子披在身上,双腿屈膝,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小腿,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内心的恐惧。
林河听着苏佳奈的讲述,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像是被勾起了某些回忆。
他走进屋子,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目光深邃地看着苏佳奈,认真地说道:“地府的确出了问题,我就是从地府来的。
因为你召唤出来的那半张黑符纸,我的手上恰好也有半张。
当这两张只有一半的符纸合二为一,成为完整的符纸之后,我就被你召唤出来了,地府已经一片混乱。
曾经存在于民间传说当中的地府阴司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什么阴天子,牛头马面,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有些鬼存在理智,有些亡魂却仍然保持着生前的智慧。
鬼的本能就是伤害,侵略,
为了生存下去,只能在地府展开杀戮,在杀戮的过程中,实力也会逐渐攀升。”
林河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感慨,像是在回忆地府那残酷的生存法则。
苏佳奈听着林河的话,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好奇又带着畏惧地问道:“那你在地府当中的实力是最厉害的吗?”
得到林河这个真的从地府来的可怕存在的证实,苏佳奈只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恐怖了。
林河认真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地府很大,有一些存在,即便是我也不愿意轻易招惹。
不过我所存在的那一方区域内,那里的鬼已经臣服于我。
原本我是打算夺取地府阴司的权柄,结果没想到出现了意外。
不过让我惊喜的是,在阳间仍然可以有获得地府阴司权柄的渠道。”
苏佳奈听着林河的话,若有所思,大概理解了林河为什么执着于到处寻找厉鬼。
她的思绪随着林河的讲述飘远,想着想着,靠在墙上慢慢睡着了。
林河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仍然望着外面浓稠的白雾。
眼神中透露出警惕,
因为嗅到了来自地府的气息。
这一瞬间,林河的心中涌起了怀疑,莫非从地府来到阳间的并不只有他自己?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
万籁俱寂的深夜,
黄土镇。
老更夫李伯裹紧了身上的衣物,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在蜿蜒曲折的青石路上。
他手中的梆子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李伯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走着走着,李伯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隐隐感觉到,今晚的气氛有些异样。
平日里,即便到了深夜,偶尔也能听到几声犬吠,
可今晚,整个镇子安静得可怕,静得仿佛世间的一切声音都被抽离了。
李伯不安地左右张望,月光洒在沧桑的脸上,映出眼中的疑惑与警惕。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味道有些熟悉,却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怪了,这大晚上的,哪来的鱼腥味?”
李伯低声嘟囔着,手中的梆子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他顺着腥味的方向缓缓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什么。
来到河边,李伯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的疑惑瞬间变成了惊恐。
平静的河面毫无征兆地泛起诡异的涟漪,一圈圈向四周扩散。
一群白影缓缓从水中浮出。
它们身着破旧蓑衣,蓑衣上不断滴落着浓稠如墨的黑水,滴答滴答,永远也流不尽。
每一滴落在水面,都砸出一个诡异的水花,泛起令人胆寒的黑色涟漪。
斗笠边缘垂落着水草,水草间缠绕着细碎的骨头,
随着这些白影的动作,发出细微而又诡异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李伯的双腿开始微微颤抖,想转身逃跑,可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这些白影以一种扭曲到近乎诡异的姿势跳跃着前进,
它们的膝关节反折成蛙蹼的形状,
每踏出一步,脚下的青石板便渗出带着浓烈鱼腥味的血沫,
腥味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直钻人的鼻腔,令人几欲作呕。
月光冷冷地洒在一具苍白的棺材上,泛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尸蜡光泽。
棺身阴刻着民国初年的镇河符文,那些符文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此刻,所有凹槽都在不停蠕动,
仔细一看,
竟是无数透明的水虱密密麻麻地拼凑成送葬队列,
在棺身上缓缓爬行。
纸钱在浓稠的雾气中肆意翻飞,如同白色的幽灵,
一旦触碰到李伯的衣襟,便瞬间燃起黑色的焦痕,
灰烬里,血红色的“陪葬”二字触目惊心。
“这……这是什么东西……”
李伯颤抖着声音说道,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要冲破胸膛。
就在这时,一个白影突然朝他快速跳跃过来,速度之快,让李伯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那白影越来越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白影在李伯面前停了下来,斗笠下黑洞洞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李伯却能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突然,一只苍白如纸的手从蓑衣下伸了出来,缓缓地朝着李伯的脸伸去
……
与此同时,
在黄土镇村边的便利店里,
年轻的宋毅暃正惬意地躺在地上铺着的垫子上,
身上盖着柔软的被褥,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快地滑动,
跟网恋女友分享着一天的琐碎日常。
今晚他被留下来看店,这本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他觉得格外自在,享受着这份独处的宁静。
突然,宋毅暃感到一阵寒意扑面而来,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睫毛上竟迅速结满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他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 23:59,
距离子时仅有一分钟。
便利店的空调明明设定在 26度,
可一股刺骨的寒气却顺着裤管悄然往上攀爬,冻得他浑身猛地一哆嗦。
宋毅暃不安地望向窗外,只见浓雾如汹涌的潮水般倒灌而入,眨眼间便吞没了全镇最后一点微弱的灯光,世界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各位居民请注意,夜间切勿靠近水库......”
镇广播的电流声突然变得扭曲不堪,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声音竟化作女人凄厉的哭嚎,划破夜空,
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恨,直直刺向宋毅暃的耳膜。
宋毅暃吓得从地上猛地弹跳起来,双眼瞪得滚圆,满脸惊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00:00,
时间刚跳转,
锁屏壁纸上女友那张甜美的自拍毫无征兆地渗出黑水,
原本笑盈盈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溺亡者尸斑,显得狰狞恐怖。
宋毅暃惊恐地瞪大双眼,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这个见鬼的灵异滤镜,
他的手指慌乱地在屏幕上点击,
却惊恐地发现,
所有 app图标都变成了惨白的囍字,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
他的呼吸瞬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宋毅暃余光瞥见雾里有东西在缓缓移动,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微微颤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赶紧蹲下来,悄悄地趴在门上往外窥探。
便利店还有一个卷帘门,
今晚父母下班时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关上,
可他当时嫌麻烦,只是随手锁上了两扇玻璃门。
这一看差点失声尖叫。
一群身穿白色蓑衣,头戴斗笠的人影,正朝着便利店的方向缓缓靠近。
有的扛着一具透着诡异气息的棺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有的手里撒着白色的纸钱,纸钱飘飘扬扬,如同雪花般在雾中飞舞。
还有的手里挥舞着白色的哭丧棒。
他们蹦蹦跳跳,却没有丝毫该有的欢乐轻松,整个画面诡异得悄无声息,犹如所有声音都被这黑暗的夜吞噬了。
宋毅暃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抖如筛糠。
慌乱地将仍然亮着光的手机屏幕扣在地上,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捂住,生怕一丝光亮或声音吸引了外面那些诡异的东西。
此刻,便利店外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异世界,
而宋毅暃被困其中,孤立无援,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怎样的恐怖在等着自己。
……
次日清晨,黄土村连同整个镇子依旧被雾气笼罩。
夜幕降临时,雾气随着黑暗愈发深沉。
而天亮之后,雾气又转为一片惨白,
好似这雾气也随着昼夜更迭,变换着它那神秘又诡异的姿态。
苏佳奈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地走到镜子前准备梳头。
就在她拿起木梳的瞬间,眉头微微皱起,
只见木梳的齿缝间竟卡满了细碎的纸钱,那些碎屑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不祥之物,无声地诉说着诡异。
用力地将木梳上的纸钱碎屑抖落放下。
她来到院子里,打算晾晒昨晚洗净的衣物。
挂在晾衣绳上的白衬衫,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可领口处却结出了铜钱状的霜花,透着丝丝寒意。
苏佳奈的手指轻轻触碰那霜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又走向厨房,准备吃点东西。
昨天晚上季琴琴送过来的餐盒还放在桌上,她掀开盖子,里面是半碗夹生饭,
而那些饭粒竟然神奇地拼成了还剩三日四个字。
苏佳奈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即便是这些天见到了足够的诡异,但仍然不可避免地有着恐惧的情绪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响传入她的耳中,
那是由铜钱串成的风铃,此刻正无风自动,每一声清脆的响动,都伴随着院子里传来的重物拖拽声,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院子里缓缓移动。
问题是,整个屋子里都没有这样的风铃存在。
苏佳奈先是头皮一阵发麻,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但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心里清楚,这一切肯定是那枚买命的铜钱带来的异常现象。
“看样子是受到了黄土村的白雾的影响,索命的时间加快了。”
林河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看着那碗饭,低声说道。
早上七,八点钟左右,阳光透过厚重的雾气,洒下几缕微弱的光线。
季琴琴提着一个竹篮,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院子。
她将篮子放在桌上,里面是为林河和苏佳奈准备的早餐。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不要随随便便离开家。”
苏佳奈刚刚洗漱完毕,无奈地看着季琴琴说道。
“我不随便离开家,你怎么吃饭?”
季琴琴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将篮子里的早餐一一摆在桌子上,有热气腾腾的包子,金黄的油条和香浓的豆浆。
苏佳奈看着摆满桌子的早餐,心中既感动又有些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佳奈,你知道吗?咱们镇子彻底的出事了!”
季琴琴突然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说道:“早就听说这次笼罩在整个镇子上的白雾是有脏东西在作祟,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以前村镇上有个打更的老爷爷,大家都叫他李伯,你还记得吧?
李伯今天尸体在河边被人发现了。被发现的时候,他身上湿漉漉的,就像是掉进河里淹死了,又被人打捞上来一样。”
季琴琴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恐惧。
“镇上的人已经调了监控,发现当时李伯仍然在巡夜打更。
他走着走着,好像见到了什么,然后就慢慢走向了河边,接着就突然倒下了。
前来调查的防卫队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水里吓唬李伯,可把所有监控都筛选完了,什么可疑的人都没发现。
还对李伯做了尸检,尸检结果显示,他没有任何问题,既不是猝死,也没有其他疾病爆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突然死亡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咱们村口靠近镇子的那个小超市,你还记得吧?
小超市老板的儿子死在了屋子里。
发现尸体的时候,这个年轻人跪在地上,双手趴在玻璃门上,眼睛瞪得很大,里面布满了血丝,浑身上下也是湿漉漉的。”
季琴琴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这两个人有个共同点,对他们进行尸检之后,发现身体里面塞满了水草,还有淤泥。
这些水草和淤泥全部都是咱们那条黄土河里的,
就像是有人特意从黄土河里挖出来,然后全部塞进了他们身体里。
你说奇不奇怪,肯定是闹鬼了。
现在村镇当中都安装了不少的监控摄像头,
可监控摄像头什么都没有拍下来,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李伯和小超市老板的儿子都看见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把他们吓得不轻。”
苏佳奈默默吃着饭,听着季琴琴的讲述,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停下手中的筷子,疑惑地看着季琴琴问道。
毕竟现在才刚刚快 9点,从早上起床到现在才没多久,
季琴琴居然就能够得到这么准确清晰的消息,就像是她全程参与了调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