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幻境的摇晃,仅仅是一瞬间而已,立刻又被修补完成。
徐清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和一个程序做斗争,这个程序非常的智能,他就像是一个病毒一样,一旦有了小小的成果,就会立刻被这个智能程序补全。
这样下去,就算他的把手切下来,也不能破开这个幻境。
徐清有一种想要乱砍一气的冲动,但很快压制住了自己心底的欲望。
“冷静下来……我现在的动作,会影响现实中的身体,也许幻境想让我做的,就是乱砍一通,把自己的队友全部解决掉。”
徐清想到了一个最靠谱的可能性。
“既然刺激身体能让自己暂时从幻境中脱离,而在我主动刺激身体之前,幻境没有任何的变化,也就是说虽然我在这里逛了半天,但根本没有人伤害我。”
徐清明白了,恐怕这个幻境针对的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这个幻境是针对所有人的话,那现在早就应该发生互殴的情况了,外界的刺激会让人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恐怕所有人都没有进入幻境,或者说进入了幻境但非常安静。”
想来幻境就是安排了这样一种情况,为了避免被外人唤醒。幻境采用了逐个击破这一种攻击的方式。
当然徐清也明白,幻境虽然会刻意避免别人对自己的攻击,但如果是必死的攻击的话就未必了。
幻境的最终目的应该就是让进入幻境者自杀,或者被别人杀死。
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幻境需要确保一击必杀,所以它会非常耐心的去制造机会。
徐青明白自己必须要尽快出去了,否则下一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可能会出现一把刀,将他自己横着切开。
徐清不想头颅落地,也担心队友的安全。
黑色长剑再次出手,在自己胳膊上切出一条狭长的伤口。
剧痛干扰下,面前的场景再一次摇晃,原本已经被压成废墟的帐篷,忽然之间恢复了原貌。
耳边能听到帐篷中传来人打呼噜的声音,也能看到取暖炉旁边坐着的汪大汪二两人。
汪大汪二正诧异地看着徐清,嘴唇翕动,不知道说着什么。
“我回来了!”
徐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眼前场景陡然一晃,汪大汪二直接消失,原本排列整齐的帐篷重新变成了废墟。
“又回来了……”
徐青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上面原本应该是两道长伤口,三道短伤口,可现在皮肤光滑,并没有任何伤口。
虽然没有伤口,但能隐约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显然在现实中的手上伤口一定没有变化。
徐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隐约之间,手臂似乎出现了一些花纹一样的东西。
徐清明白,这是幻境和痛觉在做抗争。
徐清不断挣脱幻境,但控制幻境的家伙显然不甘心放弃,把他的意识一次次拉进幻境之中。
双方激烈冲突,所以徐清才会看到,自己的手臂上出现花纹——那其实是真假幻觉叠加出的错觉。
终于,长剑所带着的异常之力占据了上风。
徐清眼中,手臂上的伤口出现,两长数短,带着刺痛。
“脱离幻觉了?”
徐清再次举剑,以最快速度在手臂上割了一下。
鲜血汩汩流淌,这一次,徐清明显感觉自己突破了什么东西,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得无比真实。
这才是真正的,脱离幻觉了。
徐清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帐篷。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没能离开自己的房间。
帐篷的门帘上,还拴着用来报警的铃铛,甚至没有被触发。
但手上的伤口,确实是真实的,地面上也有被手指抓过的痕迹。
徐清皱起眉头,他并非原地不动,在幻境中他跑了很多路,做了很多动作。
但现在看来,他的动作都做了,但只是在原地踏步。
徐清意识到危险了,这幻境既然能控制人原地踏步,就一定能将人送到它想让人去的地方。
徐清连忙推开帐篷,冲到外面。
一出门,徐清就愣住了。
只见血色雾气在不远处翻涌成墙,像一个纱帐一样,将帐篷和围成一圈的小篝火包裹其中。
比起入睡之前,雾气浓郁的程度,提升了十倍不止。
徐清攥着衣角的手猛然用力,冷汗渗进被指甲划破的伤口里,刺痛感让他确定,自己仍然是在幻境之中。
先前幻境里的伤口还在痛,帮助徐清保持着清醒。
徐清看到,自己原本已经睡下的队员们,此刻都站在一起,看着面前的迷雾。
“你们在干什么?”
徐清走过去,手中仍然握着黑色长剑。
所有队员都背对他,像是被点穴了一样一动不动,徐清心中隐隐有些惧意。
他怕自己走近之后,发现队员们的脸上,都只剩下一副骨架。
然后徐清看到,队员们看着的雾气中,有东西在动。
血雾浓郁,但仍然可以看到,血雾中有黑色的阴影,巨大无比,像是怪物一样,有着好几条狭长的肢体。
与此同时,雾气深处传来细碎爆裂声,像是某种植物在急速生长。
“这是一棵……树?”
徐清有点认出阴影的模样了,就像是红色的布裹住了一棵树。
只不过这棵树是动的。
扭曲的树影忽然凝实了半秒,枝桠间垂挂着拳头大的瘤状物,表皮半透明地裹着暗红液体。
徐清腰间的罗盘指针开始疯转,金属摩擦声里迸出几点火星。有人倒抽冷气后退时踩断了枯枝,那树影的枝条立刻朝声源方向探出三寸。
空气里浮着铁锈味,徐清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变淡。
雾气掠过手背时留下黏腻触感,像被浸泡过腐尸的蛛网扫过。不知是谁的水壶突然炸开,飞溅的水珠在半空凝成血滴状,坠地时腾起缕缕青烟。树冠轮廓又清晰了几分,主干表面浮现出类似人脸的凹凸纹路。
徐清下意识后退,然后看到那棵树也缓缓蠕动着。
一条黑色的扭曲树枝,刺穿血红色的帐篷,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