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跌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鹿鹿吓得脸都白了。
难怪她醒过来只有鹿鹿守在病床前,今天已经是小鲤中毒的第七天了!
白晓哪里还顾得上享受难得的母子温情相处,挣扎着要掀开被子下床。
然而手将将抬起来,下身却压根使不上力,白晓浑身上下包扎得严严实实,稍一动弹,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痛。
女儿的生命危在旦夕,可她却连陪在小鲤身边都做不到!
白晓被这种绝望无力的感觉生生逼出了眼泪。
鹿鹿看着她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表情,心口不由自主地揪紧,下意识走过去扶她:“医生说你现在需要休息。”
白晓立刻紧紧抓住他的小手,恳求道:“鹿鹿,你帮帮我好不好,我要见小鲤!”
鹿鹿被她满含热泪的目光看得一阵心悸,抿了抿嘴唇,愧疚地埋下了头。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去找那些小混混,她就不会因为救他伤成这样。
“够了,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突兀响起的一声怒斥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阎寒爵冷着一张脸跨步进来,将鹿鹿的手从白晓手中解脱出来,不由分说把白晓重新摁回病床上,“你真以为自己是女金刚?拖着你这双废腿在火海里走了一遭还不肯消停,后半辈子真想跟轮椅做伴?”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小鲤,白晓压根就冷静不下来,猩红着眼瞪视他:“我问你,小鲤的解药拿到了吗?”
阎寒爵动作僵了片刻,一时哑然。
白晓本就高悬的心脏登时沉了底,浸透骨髓的凉意从脚底渗了上来。
她极力压制住焦灼沸腾的情绪,从牙缝中生硬地挤出一句:“纵火的人抓到了没有?”
阎寒爵的表情愈发难看,蹙眉摇头:“林凤兰的人手脚做的很干净,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咬定是她动的手。”
白晓冷笑着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接着质问出声,但其实心里也没抱期望了:“所以白夭夭那边你也搞砸了对吧?”
阎寒爵被她讽刺的语气刺得心里一阵不舒服,却也说不出狡辩的话。
的确是他低估了林凤兰这个女人的手腕,原本以为白夭夭是最容易控制的,却没料到一时轻敌让他失了手。
白晓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气得险些没一口血喷他脸上。
她费尽心思想出来的保全小鲤的万全之策,到头来都败在他这个成事不足的猪队友手上了!
“合着我昏迷四天,你什么也没做成,什么狗屁北市第一家族继承人?我看你就是个虚有图表,整天只会装腔作势,实际上被女人玩弄得团团转的眼瘸草包!”
白晓气急攻心,陡然间生出一股力气,抬手用力挥开阎寒爵制住她的胳膊,梗着脖子吼道:“小鲤不是你的女儿,你就眼睁睁看着她等死是吧!”
是了,毕竟白夭夭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鹿鹿的“母亲”,哪怕做了这么多恶毒的事,他到底还是不会赶尽杀绝,她就不该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期待!
白晓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看向阎寒爵的目光不觉带上了恨意。
阎寒爵对她没设防,也没来得及避开她全力挥过来的手,硬是用胳膊接了一拳头,没忍住闷哼出声。
白晓冷眼看着他,满眼的讽刺。
不过这么一拳头就受不了了,小鲤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和白夭夭母女!
在旁边一直没敢出声的鹿鹿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地搭上阎寒爵的胳膊:“爸爸,你没事吧?”
白晓看出不对劲,脑海中隐约浮现出火海中的零星前段。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恰好目睹了白晓对阎寒爵动手这一幕的吴修闯了进来,面色不善地瞪了白晓一眼,“白大师,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恩将仇报!”
“我们阎总为了救你连命都豁出去了,只身冲进火海把你全须全尾地带出来,要不是我们阎总,你现在哪里还能这么硬气地跟他说话。”
他一脸的义愤填膺,满脸都写着“白晓不识好歹”几个大字。
“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可怕,钢筋都砸下来了,我们阎总……”
白晓听他不像在夸大其词,再看阎寒爵明显有些苍白的脸色,心情一时间变得复杂。
阎寒爵看了她一眼,转而斜睨吴修,满眼的警告:“闭嘴!”
吴修一个激灵,立刻识趣地闭上嘴,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门。
不过他还是按耐不住心下埋怨:阎总对白大师这可是救命之恩,不说狭恩图报,也没有被反咬一口的道理吧,阎总居然也忍下来了……
病房里。
阎寒爵已经坐了下来,没有用伤势卖惨的意思,一脸的云淡风轻:“我只比你早醒一天,我也不是什么也没做。”
白晓听到这儿,忍不住心虚地偷瞄他一眼。
阎寒爵佯装没看见,“林凤兰被我抓来了,不过她口风很紧,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纵火的事,做事也没留下痕迹。”
说到这里,他蹙了下眉,幽深的眼底翻涌着什么,“总之,没有证据,我就算把她关起来也没有任何办法。”
林凤兰这一次是真的惹怒了他,居然恶毒到敢对鹿鹿下手,还对小鲤下这么骇人听闻的毒药,
事实上,他从来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虽然从林凤兰口中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但他已经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让白氏的资产缩水一半。
白氏现如今真正的话事权,可不是在林凤兰的手上,白峰出差在国外,如今公司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总得回来给林凤兰收拾烂摊子才行。
阎寒爵抽回思绪,浑身冷沉的气势略微收敛,看向白晓的目光柔和下来: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告诉她了,毕竟白峰还没回国,等到收网之时,她自然会收到惊喜。
白晓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也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误会了他,心里有些别扭。
不过当下还是小鲤的性命要紧,她也顾不得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迫切地看着阎寒爵:“小鲤只有这最后一天时间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林凤兰现在在哪儿?我要见她。”
阎寒爵比她镇定的多,摇了摇头,“就算你见了她,她也不会承认,然后乖乖把解药交给你,一旦她把解药给了你,就等于变相承认她下了毒。”
他站起身来,“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林凤兰做这一切为的不都是权势地位吗?她不可能让辛苦到手的白家基业因此毁于一旦的。”
他说的这些,白晓当然清楚,否则她上一次到白家和林凤兰对峙的时候就不会铩羽而归。
可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小鲤等不了了啊!
白晓拼了命地掐自己的手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要命的关头,她越不能急,小鲤现在就等着她救命了!
阎寒爵也面色凝重地看着她,想到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小鲤,心口说不出的窒闷。
他向来不懂得和小孩相处,但小鲤就像个小太阳一样努力向所有人散发自己的善意,即便是冷心冷情如他,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小鲤也生出了一颗柔软的心肠。
要他看着这个比鹿鹿还要小的丫头死,他也不忍心。
鹿鹿同样的感同身受,小鲤在他眼里就是天使一样的存在,他早就把小鲤当成自己的妹妹了。
病房因为三个人低沉的情绪陷入了压抑。
就在这时候,白晓不经意间抬起头来,看见红了眼眶的鹿鹿,脑海中登时灵光一现。
她好像想到办法了!
她直勾勾地眼神实在是不容忽视,鹿鹿被看得一阵发毛,迫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露出了忐忑不安的神情。
白晓心里愈发觉得办法可行,一扫先前的阴霾,恢复了斗志昂扬的模样,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向阎寒爵:“既然白夭夭被救走了,那一定意味着林凤兰已经想办法给了她解药。”
阎寒爵挑了挑眉,认真地注视着她重新注入生机的眸子。
“林凤兰自己不可能交出解药,现在这条路被堵死了,”白晓一脸严谨的分析着,忽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鹿鹿听得聚精会神,闻言忍不住发问:“什么办法?”
白晓笑看他一眼:“那就是让林凤兰知道,我已经有了《林氏药典》上记载的解药!”
阎寒爵看她一脸的成竹在胸,这下是真的感兴趣了,“你打算怎么做?”
阎洛池和凌子昱得到白晓醒过来的消息,此时正好赶到病房。
阎洛池对白晓的本事倒不怀疑,好奇道:“小鲤现在已经奄奄一息,林凤兰怎么会相信她已经服下了解药?”
白晓费劲的摇摇手指,一脸的高深莫测:“她不相信,那就用障眼法,制造出一个健康的小鲤。”
阎寒爵了然:“你想让锦宝假装小鲤蒙骗林凤兰的眼睛?”
凌子昱当即表示怀疑:“这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