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如果当初

“!”她吓得赶紧按住阎寒爵的手,一边发疯似的疯狂抬起两条腿踹他,“你真敢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当场挖出来,这还不够,我还要再踩几脚给你扔进抽水马桶,总之你后半辈子都别想再重见光明。”

“……”阎寒爵想象了下她形容的画面,突然有些下不去手。

察觉到他的停顿,白晓心下一喜,立刻摆脱他的钳制,从他身下钻了出去。

阎寒爵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一把拽住她的脚腕,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拖了回来。

白晓已经上头了,也就没注意到,阎寒爵手上的表带在她胳膊上划了一道,迅速见了血……

接下来就是两个人漫长的“肉搏”。

实在是累得很了,白晓干脆将腿架在阎寒爵的脖子上:“好心提醒你,我昨晚没洗脚,今天又在外奔波了一天,我在道观也不讲究这些都习惯了,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阎寒爵瞬间黑脸,看她的眼神像要把她给吃了。

白晓趁机单手握成爪状,故技重施朝他下身攻击过去,阎寒爵这次是真没料到,下一秒因为感受到实打实的痛觉而皱紧了眉头,本能地松开了擒住白晓的手。

“白晓!”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了声白晓的名字。

白晓早已经抓准机会爬下床溜到了门口,听见阎寒爵饱含愤怒和痛楚的声音,她连头也不敢回,飞快地拉门离开。

听见关门的闷响,阎寒爵好一阵深呼吸才缓过来。

“该死的女人,你给我等着。”眸色暗沉地看了眼合上的门,他收回的视线落在手心的表带上,表带边缘沾上了显眼的一道血渍。

阎寒爵定定了看了会儿,取了张纸巾将血渍仔细地抹了下来,然后拨通了吴修的号码:“我这里有一份血样,你拿去和鹿鹿的血样做一份最精准的dnA鉴定出来,越快越好。”

他顿了顿,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无边的月色,声音低沉辨不清喜怒:“顺便查一下当年我在山里发生的事,我要知道,那晚白晓究竟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吴修难掩惊讶:“阎总,您是怀疑……”

阎寒爵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白夭夭对鹿鹿的屡下毒手,白晓对鹿鹿的处处维护,以及今天的种种,如果当初那个女人根本就是白晓,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

寒公馆。

鹿鹿和锦宝小鲤前后下了车,车上一路无言,下车后鹿鹿也闷头进门。

锦宝见他要上楼,纠结后还是开口叫住了他:“大哥。”

这声大哥叫出口,他终于松了口气:他不想再瞒下去了,再不告诉鹿鹿真相,明天妈咪就要带他们离开了,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

鹿鹿因为他的称呼陡然僵住了身子,背对着他的小脸上写满了难言的复杂情绪。

所以,他的猜测果然是真的。

他迟疑地转过身,红着眼睛略显忐忑地看向锦宝和小鲤。

“大哥?大哥大哥大哥?哥哥?”小鲤先是一脸茫然,回味过来后瞬间瞪圆了眼睛,看看锦宝,“他就是大哥?”

又看看鹿鹿,兴奋地蹦了起来:“所以鹿鹿真的是我们的大哥!芜湖,太好啦,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鹿鹿抿了抿唇,对小鲤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点都不怪自己的吗?

小姑娘一扫先前的颓丧,扑过去一把抱住鹿鹿,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大哥?”

鹿鹿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冲她勾唇笑了笑。

小鲤一下子受到了鼓舞,笑得更加灿烂,嘴上大哥大哥叫个不停。

不过她突然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弧一下子撇了下去,苦恼地皱紧了小眉头:“鹿鹿既然是大哥,那盐叔叔就是我们的爸爸咯,可是爸爸为什么要赶我们跟妈咪离开呢?”

鹿鹿一时间哑然,对上她委屈巴巴的眼神,突然有些不敢直视,原本染上笑容的脸也僵住了。

他不愿意承认,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锦宝却不愿意让他继续沉默下去,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清楚质问他:“大哥,那是我们共同的妈咪,她这么努力想要对你好,你为什么你要欺负她?”

鹿鹿被他晶亮的眼睛望着,仿佛心里所有的阴暗面都无处遁形,一低头就是小鲤同样疑惑难过的眼睛。

他喉头哽了哽,好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不是真的想欺负她,更不是出于对她的讨厌,他只是没办法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鹿鹿不禁垂下了头,不想让锦宝和小鲤看见他湿红的眼睛。

锦宝和小鲤对视一眼,小声道:“可是这样,妈咪就要带我们离开了。”

客厅一时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离开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一次一旦分别,或许今后都再也见不到了。

鹿鹿自然也不想让他们就这样离开,但他说不出口挽留的话,也没有勇气告诉阎寒爵把白晓留下来。

他眼底闪过一抹愧疚和难过:他并不愿意让爸爸现在就知道他和白晓的关系,然后把她娶回家。

白夭夭给他留下太深痛的记忆了,他不知道这种伤痛需要多久才会被抹平,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好了……

鹿鹿心口一抽,两只小手不自觉搅在一起,扣得都泛红了: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他们以另一种他能接受的方式留下来呢?

其实鹿鹿也不想这样就分别,但他不想阎寒爵现在就知道自己和白晓的关系,把白晓娶回来。

经历了白夭夭这个妈,现在鹿鹿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亲妈ptsd了。

他需要时间让自己慢慢证明白晓是好的还是坏的。

而且他也舍不得锦宝和小鲤,就是沉默寡言惯了,嘴上不承认。

看他沉默,锦宝不悦的抿了抿唇,但是想到他的遭遇,谴责的话始终说不出口,背过身子生闷气。

看着两个哥哥谁也不说话,小鲤哇的一声哭了,说:“盐叔叔是坏蛋,赶我们走,不让我们和哥哥一起……哥哥不喜欢妈咪,可是小鲤喜欢妈咪,也喜欢哥哥……小鲤不想做选择题呜呜呜。”

锦宝被她哭的心都乱了,忍不住抓她的手捏了捏,可是又笨拙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锦宝故意看了他一眼,说:“妈咪的性格宁折不弯,阎寒爵的脾气被人称为‘恶魔绅士’,表面看着优雅贵气,实则对敌人很残忍的。”

鹿鹿忍不住反驳:“爸爸只是脸长得冷。他也是你的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坏话?”

“那我妈咪还是你妈咪呢,她三番五次的救你,你怎么能这样伤害她呢?”锦宝反驳,“妈咪的性格,被人这样再三驱赶,要是真的伤透了心,她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鹿鹿脸色一白。

锦宝问鹿鹿:“我们都走了,你真的舍得吗?”

鹿鹿捏了捏手指,“反正她已经放弃我一次了,还在乎更多几次吗?”

他负气道:“走就走,我不稀罕。”

锦宝蹙眉,知道他误会了什么,连忙追上去,展开小胳膊拦住他:“你说什么放弃?当初你刚出生就被白夭夭抱走了。她放了一场大火,差点把妈咪和肚子里的我们都烧死,是师爷爷救了我们……”

鹿鹿瞳孔猛地睁大:“火?”

难怪那天在地下室,白晓在大火里的情绪那么奇怪。

可是她明明对火那么恐惧,那时候还是拼死救了他们,自己留在大火中面对一切恐惧和绝望。

锦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幕:“妈咪不会丢下你的,只要你还需要她。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你会伤心会害怕会绝望死心,别人为什么不能呢?”

“……我没有。”鹿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抬起通红的眼睛看他:“可是,既然你们都是爸爸的孩子,她为什么不直接跟爸爸说明真相?”

锦宝挠挠头,有点为难的说:“我妈咪不喜欢男人。”

鹿鹿震惊的睁大眼:“她喜欢女的?”

“你想哪儿去了!”锦宝没想到大哥脑洞这么大,连忙说,“我妈咪就喜欢钱,所以拼了命的挣钱,想要好好养活我们,再把玄灵观发扬光大……我虽然不知道当年妈咪是怎么和你爸爸生下我们的,但我猜测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起初,小鲤一问起爸爸的时候,妈咪都会咬牙切齿,笑得非常可怕。”锦宝叹气,“所以我觉得她现在对你爸爸已经很客气了。大约是看在他有钱又出手大方的份儿上。”

鹿鹿点破他:“主要是拼不过。”

锦宝干咳一声,“倒也不用这么直白。”

鹿鹿沉默片刻,明白了:妈咪不喜欢爸爸,甚至心里有厌恶,所以只想带着他离开这里……

但他不想任何一人离开。

鹿鹿咬了咬唇说,“我会想办法,想办法让爸爸回心转意的。”

顿了顿,他补充:“谁都不能走。”

说完,就摸了摸小鲤毛茸茸的脑袋,心事重重的回了房间。

小鲤左右看了看,一抹眼泪,抽抽嗒嗒的问:“锦宝,哥哥是什么意思呀?我们可以不用走了吗?”

锦宝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虽然他是想通了,但我觉得不能把希望都放在鹿鹿身上……阎……盐叔叔的脾性不是那么好惹的。妈咪今晚闹得这么大,看他那么生气,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妈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