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官兵右手搭在腰间官刀上,严阵以待,若有异动随时都能拔刀,后排官兵手持长矛,跟前排官兵前后交错着站。搜索本文首发: 进入她
因为天黑,他们另只手里提着灯笼挑出光亮,哪怕如今不过卯时,前方的通往贡院门口的路上都映出一片昏黄的光。
远远看着,贡院的门像天门,而这条灯笼路,像条登天路。
礼部官员更是在门口一左一右摆出两张桌子,官吏身穿深绿色官服头顶官帽坐在后面,身穿重甲的官兵分别站在桌子两边,一手握刀柄一手挑高手里大了一圈也更为明亮的灯笼。
桌上空空,明晃晃的灯笼光亮下放在上面的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官吏坐正,等着依次查看考生浮票跟检验考生带进考场的行李。
瞧见有考生陆续过来,礼部一官员站在中间大声道:
“所有进场考生,需将进场后要穿的里衣拿出来,换了衣服才能入场。”
“无论是衣服鞋子还是笔墨纸砚,所有带入场的东西,都不准有任何字迹,违者按作弊处理!”
肃穆庄严的贡院门口,是更肃穆严格的检查。
褚休跟裴景下车,于念站在车边看向两人。
褚休抬手摸于念脸蛋,自家媳妇脸颊上的温热透过掌心传递过来,让她莫名安心。
褚休笑,“我进场后,你自己在西院要是无聊,就去街上逛逛,咱们离主街近也不怕丢,你要是不认路,就叫上张婶。我提前跟她说过了,她说行。”
“银钱都在你那儿,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去听曲扯布做衣服都行,别闷着自己。”
于念眼睛热起来,朝褚休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
褚休有些不舍,恨不得将于念别在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
她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肉麻的话惹于念哭出来,“等我出考场。我前几天买了本好看的书一直没时间读给你听,待我考完就拿出来教你念。”
于念以为是三字经之类的启蒙书,抿着唇伸手将掌心贴在褚休手背上,缓缓点头,依恋的用脸蹭她掌心:
‘好。’
裴景本来紧张的难以呼吸,乡试的阵仗跟天子脚下的省试比都没法比。
她握紧手里装行李的篮子,始终垂着眼不多看。
直到听见褚休开口,她才恍惚扭头望过去。
裴景见于念乖乖顺顺的,可怜兔子似的任由褚休拿捏,不由悄悄瞪了眼褚休。
她以前也没觉得褚休这么不是个东西啊。
两人并肩往前走的时候,裴景问,“褚兄刚才说的书,不会是《月色撩人》吧?”
就那天她无意抽出来的“疼疼我”那本。
褚休点头,“对啊,我不就买了那一本。”
裴景斜眼睨他。
褚休,“你这什么眼神?……小景,你不懂,等你娶了媳妇就知道看这种书的妙处了。”
裴景,“……呵。”
再怎么解释也挽回不了褚休在她心底对于这事的观感。
褚休,“……”
被《月色撩人》一搅合,两人都不像刚才下车时那么紧张,至少没显在脸上。
竹篮子放在桌上,东西倒出来挨个检查。
官吏先看里衣,展开对着灯笼细细的瞧,防止里头有字,检查完递给考生,“去旁边换吧。”
贡院门旁临时搭起几个竹竿,用帷帐隔出几个单间,留考生脱衣服换衣服用。
这样是为了确保不会夹带,防止考生作弊。
时辰早,考生少,换衣服的时候彼此都见不到面。等换完里衣外衣出来,桌上东西已经检查完毕。
褚休在左,裴景在右,两边官吏分别对着浮票上关于两人相貌的描绘核实身份,防止有人花钱替考。
“褚休,核实身份。”
“裴景,核实身份。”
两边声音同时响起,“进去吧。”
褚休拎着篮子看向裴景,裴景也望过来,两人都一副“轻松”神色,似乎进考场对她俩来说半点都不紧张!
毕竟行事坦荡不打算舞弊的情况下,谁会因为进场检查而紧张呢。
“我是东边三号,”裴景看手里的考号,“我、我往那边去了。”
褚休,“巧了我是西边六号,跟你方向相反。”
“那我们分开走,祝你我都能得偿所愿。”裴景拱手。
褚休笑着回礼,“必然。”
两人背对着彼此往前走,齐齐松了口大气!
裴景手落下的时候,不动声色抚胸口,劫后余生般偷偷吐气。
还好顺利过了检查。
褚休脸颊鼓起徐徐吹气,心道亏得她没自家媳妇身条好啊。
就念念那样的,再怎么缠都能看出来。
才分开,她就有点想于念了。
寻到考舍坐下后,褚休心思又瞬间定下来,满脑子都是可能要考到的东西。
从今日来看,科考制度慢慢完善,只会一届严过一届,下次说不定就是脱光衣服验身份,留给她的机会仅有这么一次。
东边三号,裴景借着贡院灯笼光亮,皱眉看向眼前狭小拥挤的考舍。
半开放式的考舍,站在外面往里看一览无余,三面是墙,上头是顶。
考舍里放着张单人的床,上头是一床被子一个枕头。床前是桌子,桌上只有贡院统一发放的蜡烛,别的什么都没有。
如厕的话,需要举手请示,有考官带着去茅房,怕考生串话,一次只能去一人。考官在外面守着,考生进去,甚至如厕时间都有限制。
至于吃喝,全由贡院提供,无需考生自带。只是饮食清淡,少油少盐,美味是不要想了,只求饱腹不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