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王朝以农为本,粮食是国家的命脉。
一石稻谷约莫一百二十斤,五万石粮食,那就是五百万斤!
寻常百姓一家五口,一年大约消耗五十石粮食,五万石粮食足够三千多户人家吃一年!
苏家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凑出如此庞大的数量!
更重要的是,苏羽若是进了刑部,那凶多吉少!
刑部尚书为了巴结唐震,必然会对苏羽严刑拷打,往死里整!
苏远忠额头贴着冰凉的砖石,哆哆嗦嗦道:“太尉大人,这五千两跟五万石……这、这——简直为难我们啊!”
“小臣本就穷困,纳粮本就不足,现在十倍翻加,这……下官一时实在拿不出啊!求大人开恩,容我想些法子周转……”
唐苏两家有交情虽是假,可同朝为官几十年,苏远忠自是拿捏得准这位太尉脾性,此刻只想着把局势暂缓些,总能有转圜余地。
谁知,唐震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
他长身而起,目光一扫堂中众人,语气森冷道:“我话已说尽,要么答应交钱粮,要么屠你苏家!这点轻重还得我教你怎么选?”
唐震气场逼人,满堂寂然,唯有苏夫人低泣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飘荡。
她一手拉着苏远忠的袖子,一手死命拉住苏羽:“逆子,你还杵在这像根木头?!”
“赶紧下跪向太尉大人认罪道歉!快低个头,你想让全府的人都因你丧命吗!”
苏羽却面带冷笑。
“娘。”
他的声音悠悠传来,却让所有人的心都莫名为之一紧。
“太尉大人若真只想泄愤,不如剑下无情,将苏府上下屠个干净,也算对得起您爱女所受委屈。”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炸开了锅!
唐震眉头一挑,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诧,而后是冷酷的寒意。
他缓缓点头:“很好,苏家果然养出个牙尖嘴利、不怕死的好后人!苏远忠,我倒要看看,是你苏家骨头硬,还是我唐震的刀更锋利些!”
身旁,侍卫纷纷拔刀。
只等唐震一声令下!
苏远忠一听这话,魂儿都快吓飞了。
这逆子,是要把苏家往死路上逼啊!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唐震脚下,老泪纵横:“太尉大人息怒!息怒啊!犬子……犬子他,他这是神经病发作了!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啊!”
“您千万别当真!五千两白银,五万石粮食,老臣……老臣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给您想办法筹到!求大人网开一面,饶我苏家一命啊!”
苏夫人也哭天抢地,一把扯住苏羽的衣袖,死命往下拽:“逆子!你还不快跪下!给太尉大人认错!”
然而。
任凭苏夫人如何拉扯,苏羽依旧站得笔直,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冷笑。
他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太尉大人要屠苏家,易如反掌。”
“可屠了之后呢?大人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如何还唐小姐清白?如何向二皇子交代?”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森冷:“本来,我跟令千金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您若是将苏府屠戮殆尽,那令千金的清白,可就彻底毁了!世人会怎么想?”
“他们只会认为,我苏羽对唐小姐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才会招致如此灭顶之灾!到那时,唐小姐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唐震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原本紧握的拳头,此刻捏得咯咯作响,青筋暴起。
苏羽的话,正戳中了他的软肋。
唐清雪的确没有少一根毫毛,可如果他真的屠了苏家,在外人看来,必然会猜测苏羽对唐清雪做了什么,唐清雪的清白将不保!
这对他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半晌,唐震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以为,用清雪的清白就能威胁本官吗?”
苏羽拱手,不卑不亢:“不敢!下官只是在为太尉大人考量罢了。”
“只要大人愿意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或许……我不但能还唐小姐清白,还能帮大人解决现在正头疼的事情!”
“本官头疼的事情?”唐震嗤笑一声,“你在说笑吗?”
“大人现在,不正有两件头疼的事情么?”
苏羽的语气,带着一丝笃定。
唐震眯起眼睛:“哦?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两件?”
“第一,”苏羽伸出一根手指,“粮饷。如果我没猜错,大人现在正为粮饷着急。”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自然是二皇子的提亲。大人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你……你住口!”苏远忠和苏夫人再次大惊失色,拼命地让苏羽闭嘴。
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唐震解释:“太尉大人,犬子他……他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您千万别当真啊!”
然而,唐震却并没有理会他们。
他眼神微眯,紧紧地盯着苏羽,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如何得知,本官在为这两件事发愁?”
这话一出,苏远忠和苏夫人顿时傻眼了。
难道……这逆子,竟然说对了?
苏羽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很简单。我父亲不过一五品郎中令,要是不是大贪,光靠俸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筹集到五千两白银和五万石粮草。”
“可大人却偏偏狮子大开口,非要他拿出这么多来。”
“如此看来,粮饷就是大人目前最担心的事情,才会病急乱投医,逮着我父亲这只‘小虾米’也要榨干!”
唐震冷哼一声:“这只是对你们苏家的责罚!”
“恐怕未必吧。”
苏羽也笑了,“自从陛下让太尉大人自行收取粮饷,朝中有多少官员向您诉苦了?”
“清廉的官员拿不出,贪污的官员,恐怕也未必会乖乖拿出来,毕竟,他们背后还有太子和二皇子撑腰!我说得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