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晦的功劳？
李承泽多少有些意外。
于万里又呈上了一本账簿：“这是户部从武隆二年开始至今借出银钱的明细，还请陛下过目。”
武隆是先帝所使用的最后一个年号，武隆二年也就是他御驾亲征前一年。
从那个时候开始，户部就开始往外放贷了？
不是！
户部放贷是什么鬼？
看着于万里交上来的账目，李承泽的眼角又开始抽搐。
从武隆二年到如今的五年时间，户部居然借了近五十亿出去，若是全部收回，连本带利就有六十几亿，而在这些借贷背后，绝大部分都有一个人的名字。
秦思翰！
“启禀陛下，秦思翰乃是秦相长子，也是秦相的独子，虽没有入朝为官，但户部这五年间的借贷大都是由他居中操办的。”
“秦相不爱名不居功，未将此事广而告之，臣花了不少心思，也只是偶然得知秦公子为我大夏立下了如此一件奇功。”
说这话时，于万里阴阳怪气的，但李承泽完全没听出来。
他已经被吓到了。
居然靠着国库放贷这一招给大夏朝廷挣了十几个亿！
要知道大夏之前三年，每年的财政税收也不过就四十个亿上下。
秦不晦大才啊！
要是再给他几年时间，大夏朝廷得富到什么程度？
李承泽并不知道于万里为了收回这些债务用他御赐的板（镇）砖（纸）敲了多少人的脑袋，也不知道杨烈为了帮于万里收债动用了多少羽林。
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得亏发现得早，不然这大夏亡不了！
见李承泽没有什么表示，于万里又试探着问道：“陛下，这些债务如今只收回来了四成，剩下的是不是要全都收回来？”
虽然给了卫子陵一份名单，但于万里知道那份名单上的人都不好对付，卫子陵能收回其中一成就算不错。
还有六成没收回来？
李承泽闻言一惊，紧接着便皱起了眉头：“于万里，你这收支账目不对吧？”
确实不对。
给羽林军花了二十二亿多，如今国库还剩下二十三亿多，取整计算，这就是四十六亿钱。
可国库原本只有不到五亿钱，六十亿债务收回了四成，顶了天算也就二十五亿，这加起来才三十亿钱，那国库多出来的十六亿钱又是从哪儿来的？
总不可能又是百姓捐的吧？
李承泽提出质疑，于万里甚是感叹。
陛下这账算得是真快，但对国事也是真不了解，居然连岁币不计入国库都不知道……
他一边感慨一边解释道：“今年原本要给匈奴和突厥岁币共计十六亿钱，此项乃是乃专款，不计入国库，但如今不用给了，臣就将其纳入国库了。”
大夏一年的财政收入四十亿钱，光是岁币就要给十六亿钱。
这尼x不是自己给自己养了两个爹么？
李承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见他又不说话了，于万里又说道：“国库余下那六成债务要不要强行收回，还请陛下明示！”
还收？
收你妹啊！
李承泽有些生气了，老子想亡个国就这么难么？
下一刻，他狠狠一拍桌案：“收什么收？你还要强行收，还嫌朕的麻烦不够多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朕来教你？你这个户部尚书怎么当上的？”
怎么当上的？
您老人家在承明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破格提拔的啊！
于万里挨了骂，却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心理反而高兴得很。
主要是因为李承泽对那些勋贵所欠债务想法也跟他不谋而合，次要是因为他觉得李承泽这么骂他是没拿他当外人。
这叫什么？
这就叫君臣连心啊！
见于万里一脸傻笑的看着自己，李承泽又是一声怒喝：“还不滚？”
于万里立刻躬身行礼：“陛下英明，臣这就滚！”
英明？
哪里英明了？
大夏国库如此充裕，老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造！
算了。
不想那么多。
等到杨烈战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眼下还是先练练功，然后继续做荒淫无道的成就吧，既然一时半会儿搞不垮大夏的经济，那就先全力搞臭大夏的皇帝。
免得杨烈败了，又冒出个李烈张烈什么的来，仗着朝廷有钱硬保大夏江山……
…………
……
回到户部衙门，于万里心头美滋滋。
见他笑得如此灿烂，户部主事沈聪便来献殷勤：“大人这是又得了陛下的夸赞？”
“没有，被陛下骂了一顿。”
被骂了还这么高兴？
沈聪瞬间就不直到该怎么接话了。
于万里又笑着吩咐道：“把咱们的人都撤了吧，剩下的那些债务暂时都不用管了。”
沈聪闻言大喜：“陛下同意大人的建议了？”
“不是陛下同意了我的建议，而是陛下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如今大战在即，后方稳固极为重要，倘若此时强行收债，说不得就会引出乱子，反正现在钱粮够用，那些家伙大可等到杨将军班师凯旋之后再收拾。”
“其实我今天也向陛下暗示过此事乃是秦相所为，但陛下根本就没多问，由此也可证明陛下和我想的一样，认为现在还不能对秦相动手。”
于万里一边说一边四处看了看。
沈聪立刻便从旁边给他倒了一杯茶来：“那就是陛下和大人不谋而合，想到一处去了，大人能跟陛下心有灵犀，下官真是羡慕啊！”
于万里笑着喝了一口茶：“此番事成，你居功至伟，待时机合适，本官定会向陛下大力举荐。”
有人用国库银钱放贷这件事儿，就是沈聪告诉于万里的。
而且放贷的明细账目，也是沈聪交给于万里的。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户部主事，完全无法影响到大局，但沈聪在户部混迹多年，对户部的各项业务那是熟得不能再熟，而且他对数字特别敏感。
自打发现有人在偷偷用国库钱的放贷之后，他就一直在暗中关注和调查这件事儿……
听到于万里说要向李承泽举荐自己，沈聪连忙退后两步向他行了个大礼：“沈聪多谢大人栽培！”
“说不上栽培，为国举贤罢了。”
于万里放下茶杯摆了摆手，然后便压低了嗓门说道：“你不是说除了用国库放贷之外，秦思翰还联合诸多地方官员和商贾垄断了丝、盐两大产业么？尽量多找些证据，以备不时之需，你懂我的意思吧？”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
……
居然想到用国库的钱放贷这种法子来增加朝廷收入！
而且大夏跟李承泽印象中的那些封建王朝不一样，皇帝是没有自己的小金库的，所有开支都得从国库中支出。
这就导致大夏皇室根本没有铺张浪费的基础，因为除开必要开支，国库的剩下的钱都放贷放出去了。
既开了源，又节了流，还促进了货币流通，有利经济发展。
秦不晦这个宰相。
牛啊！
离开立政殿，李承泽还是一直在想着这事儿。
没法子，秦不晦既是封神长生路上的最大障碍，也是被他寄予厚望的改朝换代候选人，又怎么可能说不去想就不去想呢？
要是搞不定秦不晦，荒淫无道的成就就是做得再完美，也不见得能保证大夏亡于自己在位期间。
除非像周幽王那样来一出烽火戏诸侯……
可现在也没有诸侯可以戏……
诶！
不对！
好像有一个！
李承泽突然顿住脚步，然后便调转方向大步走去：“高力，你去通知惠妃，朕先不去她那儿了，让她别等朕用膳了。”
高力闻言一愣：“那陛下要去哪里？”
“朕去给长公主治病，随便让她给他哥镇南侯唐劼写封信……娟儿，你跑快点儿，先去把景瑶殿里的人清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