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此时可没有刘瑶想的轻松,他还期待阿姊此刻过来助他。
现在看阿姊的样子,似乎误会了。
对于幽州一事,刘据若说成功了,也成功了。
若说没成功,也没有成功。
他是将刘彻给哄好了,刘彻也有意将他去边陲历练。
若是寻常皇子,刘彻早就应允下来,可刘彻是大汉的太子,身上有卫氏的血脉,他若是出了事,让子夫、卫青还有霍去病他们如何撑得住。
而且他儿子少,好不容易养成一个满意的孩子,若是出了事,对大汉的打击也无法想象。
刘彻见状,眉峰扬了扬,意味深长道:“阿瑶,你拖家带口过来,是来看阿父的,还是来救人的”
“呃……”刘瑶正欲张口,忘了堵住身边两个小家伙的嘴。
阿月举手,奶声奶气道:“救人!”
阿母一路上给他们说了,若是太子舅舅被外祖父打了,一定要救人。
阿轩攀着他的胳膊,揪着小屁股,“看外祖父!”
刘瑶:……
一人一个答案,让她怎么说
刘彻将两个孩子抱起,似笑非笑看着她,“ 阿瑶你呢”
刘瑶有些尴尬:“都有,都有。”
同时眼神询问刘据,事情到底说到哪个地步了。
趁刘彻哄着阿月、阿轩玩的时候,刘瑶将人拉到一旁对信息,得知刘彻现在只是有些松口,压根没答应。
刘瑶眉心微蹙,拇指与食指捏着下巴,“要不,你学学阿月、阿轩他们”
刘据嘴角微抽,“阿姊,你若是想看我被打,可以直说!”
他若是这样,阿父不仅不会答应,怕是还会揍他一顿。
阿月、阿轩这种孩童撒娇耍赖那叫童趣,他这样,就是找打了!
刘瑶:“要不你将阿谕抱来”
阿谕是刘据与东方姜盈的长子,现今两岁。
除了太子妃,刘据身边还有一名姓史的良娣,平时对太子妃很恭顺,后院还算平和。
今年听说史良娣也怀有身孕,不知道是男是女。
不管如何,刘据在子嗣上,要比刘彻要顺利不少。
刘据摇头:“不行,阿谕若是来了,阿父就更不答应了。”
孩子还小,幽州苦寒,阿父肯定不愿意阿谕跟着一起去的。
刘瑶转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
那边刘彻见姐弟两个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轻哼一声。
阿月、阿轩闻言,学着他也娇娇哼了一声。
惹得刘彻发笑,抬手轻轻捏了捏他们的鼻子。
两个小家伙咯咯笑着躲避。
刘彻与他们闹了一阵后,让宫女将两个孩子抱下去,开始与刘据、刘瑶算账。
少了孩童稚嫩声音的宣室殿的氛围变得有些沉闷。
刘彻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场中的姐弟俩。
一个俊秀挺拔,温润如玉,一个昳丽大方,此时两人站在
刘彻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扫量他们,“幽州这事,你们谁是主使”
刘瑶、刘据一头黑线。
阿父这话说得,好似他们两个做了鬼鬼祟祟的坏事。
怎么可能,他们可是为了大汉的未来。
刘瑶瞥了瞥身旁的刘据,先下手为强,“阿父,刘据想去幽州这事可与我无关,但是我听到的时候,心跳都被吓得快要停了。”
“……阿姊!”刘据震惊。
不是说好统一阵线吗
刘彻唇角微翘,“哦我看你现在接受很快!”
刘瑶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心痛道:“阿父,你看我面上笑嘻嘻,其实我心中担心的狠,那可是幽州,我就怕哪日起来,就听到刘据被围的消息。”
“可弟弟年龄大了,他有自己的志向,他不愿意在长安当安稳富贵的太子,想要为边陲百姓多做事,我能怎么办!”
话音落下,她不动声色地用脚踢了刘据一下,让他接着劝。
看清动作的刘彻:……
“……咳,阿父,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安危。”刘据也学着刘瑶拭了拭眼角,温润的嗓音带着几分颤音,“我虽为太子,也是大汉的臣子,理应为阿父分忧,儿臣虽没有舅父、冠军侯那般令匈奴闻风丧胆的能力,可也不会坠了大汉的面子,还请阿父能给儿臣一个机会……”
刘彻、刘瑶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半晌,刘据终于说完了。
“太子,润润口!”莫雨适时送上茶水。
刘据微微颔首,接过茶水喝了半杯。
刘瑶开口,“阿父,既然你答应了,咱们要不商量一下,如何说服朝中大臣们。”
刘彻:!
“……咳!”刘据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呛到。
余光瞄到上首阿父错愕的神情,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阿姊,这是打算强买强卖。
上下嘴皮一碰,就将阿父强行拉上贼船。
只不过……
他又偷瞄了刘彻一眼。
阿父能允许吗
“朕答应了”刘彻一时有些啼笑皆非,当即反问。
刘瑶看向刘据,“难道没答应”
刘据一噎,看了看刘彻,对方也是看戏的表情。
刘彻:“太子,你怎么不理阿瑶”
“……阿父,你刚刚没反对。”刘据干笑一声,决定顺着阿姊的路子走。
刘瑶欣慰。
孺子可教也。
刘彻嘴角微抽,大手按了按眉心,“你们这是赖上朕了!阿瑶,你想过没有,若是刘据出了事,你要如何面对子夫,你是长姐,朕的长女,如何与子民交代,如何与朕交代”
“阿父。”刘瑶认真盯着他,“儿臣赞同刘据,正是对你与大汉有交代。”
现在诸多历史已经改变,说不定她担忧的那个未来不会发生。
可是谁也不确定,阿父老了以后,会不会变得糊涂与猜忌。
所以与其将期待放在阿父身上,不如让刘据自己闯。
即使真的出了事,世人记得不再是遭遇巫蛊之祸的“戾太子”,而是给大汉守国门的太子。
刘据跪地叩拜,“请阿父答应!”
刘彻不语,静静地看着他的两个儿女。
殿内一时变得针落可闻,只有袅袅的龙涎香在殿内悠闲地晃来晃去。
不知过了多久,刘据听到头顶传来刘彻的声音,“起来吧!”
刘据面上一松,起身道:“多谢阿父成全!”
刘彻大手摆弄桌上的奏疏,白了他一眼,“此事还未成。众卿若是知道,朕的耳根子怕是清静不了。”
刘瑶笑盈盈道:“阿父忍下一时烦躁,日后刘据,一定能让你在众臣面前扬眉吐气。”
刘彻眸光微斜,“太子现在也挺好的,比你乖顺多了,就是大了,也不让朕省心了。”
刘瑶偏头装作看不懂。
幽州之事,目前算是成功了第一步,不过刘彻还是想多了解一下刘据对盘踞在幽州附近的东胡部族想法。
昔日,匈奴强盛,河西走廊、河南平原这些水草丰沛之地,鲜卑、乌桓这些东胡部族只能被赶到辽东地区。
现如今,匈奴势弱,撤出了漠南、漠北地区,剩下的鲜卑、乌桓有壮大之势,尤其鲜卑,一直蠢蠢欲动,想要南迁。
对他来说,他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匈奴”崛起。
乌桓部族还好,但是鲜卑部族,简直是顽固不开化,多次纵容部族掠夺边陲,让刘彻对鲜卑没什么好印象,不过他也不能展现自己的喜好,让鲜卑、乌桓相互制衡,才能让人放心。
刘据:“儿臣以为,北部胡族既然已经归顺大汉,理应和谐相处,摒弃前嫌,这样才能保障边陲的安宁与繁荣。”
“那群塞外胡族的耳朵可没有你想象那么好,甚至挨了打,送了命都不长记性,你如何确定他们能听你的”刘彻长吁短叹。
刘据:“自然是以理服人!”
“以理服人 ”刘彻无语,“你打算带一群儒生前去教化他们 ”
刘据淡然道:“犯我强汉,虽远必诛,这种道理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既然臣服了大汉,也要认。”
讲道理的前提,要么是你的实力足够大,要么你地位足够高。
现如今的东胡若是不听,他不介意让他们涨涨教训。
“不错,不错!”刘彻禁不住翘起嘴角。
刘瑶听着他们的说话声,看着幽州舆图上,代表东胡各部族的势力分布,一时有些走神。
昔年匈奴尚未崛起前,乌桓、鲜卑共掌东胡,其余各族莫敢不从。
后来匈奴在冒顿带领下迅速崛起,打压东胡各族,尤其鲜卑,弄得鲜卑只能躲进鲜卑山北部,而乌桓则是被逼入鲜卑山南端的乌桓山脉。
她对于乌桓印象还好,乌桓边市开放后,乌桓许多部族接受教化,转变习性,开始一边种地,一边放牧,与边陲军民相处的还算融洽。
但是鲜卑……
刘瑶对它的恶感甚至在匈奴之上。
对比东胡各部,鲜卑人的开化程度是最低的,他们比匈奴要残忍嗜血的多。
他们是真真正正吃人肉!
五胡乱华期间,慕容鲜卑劫掠无数财富,掠夺上万名汉人少女 ,回师途中,鲜卑人不仅糟蹋她们,而且讲这些女子充作军粮,到达易水时,只剩下千余名女子。
慕容鲜卑一时吃不完,又不想放掉,就将这些少女淹死在易水中,造成易水断流。
十六国期间,冉闵从羯族解救出二十万汉族女子。
这些女子并不是劫掠过去当妻妾,而是作为“两脚羊”一样的家畜,随时被糟蹋,而且随时可能被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