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瑶的公主府占地八百亩,虽然明面上五进五出的府邸,其实内里布置与旁的宅子还是有所区别的,在建设公主府时,刘瑶也插了一手,宅邸内亭台楼阁、曲栏横榭应有尽有,处处雕梁画栋,移步易景。
光是大小花园就有是三个,其中有一个院子被开辟成菜园,里面种了许多果树、作物和蔬菜,最大的园子中还挖了一个湖,湖中有莲,夏日在湖心亭赏景品茶,特别有诗意,岸上则是点缀着假山、树木、奇石……尤其窈窕的柳树成排地站在岸边,姿态优雅,遥遥一瞥,煞是好看。
在大汉的帝都拥有这么大一处私人宅邸,刘瑶心中甚是美哉。
所以自从搬到公主府后,甚少出去,大多时候都宅在府内。
没办法,实在是外面的东西在她看来,着实没什么稀奇。
她两辈子加起来,尤其上辈子,在互联网的加持下,各种信息大爆炸,让人看的目不暇接,国内国外,海陆空、古今中外、社科娱乐、天文地理……除了鬼神,她还真是差不多啥都看过、听过。
现在的长安城一大半的规模被皇宫和达官显贵的府邸覆盖,百姓被挤在各种角落里,城市规划一点都不科学,路仍然还是那副鬼样子,而且她这种身份出去很麻烦,随侍的仆人和护卫都不能少,若是遇到其他人,还要应酬什么的,不如待在府中,省的操心。
对于刘瑶的这种做派,长安的其他人并不觉得稀奇,一者长公主一向我行我素,深受陛下与皇后宠爱,二者,长公主新婚燕尔,不想出府也正常,说不定再过几月,陛下就能听到长公主的好消息了。
听到这种说法的刘瑶一头黑线,当时抬脚就将曹襄给踹出府了。
她估计,就因为曹襄与她一起宅,才惹得外界乱传的。
曹襄:……
……
刘瑶从宫中回来时,曹襄正在布置牡丹园,就是三个园子中不大不小的那个。
牡丹园中不只有牡丹,还有其他花卉,曹襄按照习性将其布置在院中的各个角落里,刘瑶让人在院中盖了两间书屋,正好曹襄一间、她一间,互不打扰,中间则是用花厅连接,既有私密空间,又能交流,若是后面有了闲空,她可以重操旧业,写一下小说放松一些脑子,说不定千百年后,未来还能变成影视作品。
现今的花卉不如后世那般品种多样,许多上辈子经常见的花卉现在压根没有,比如月季、向日葵、茉莉什么的,这个时候长安常见的也就杜鹃、莲花、菊花,就连石榴花,也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不久。
至于牡丹,之前也在长安不常见,没人培养,许多人对它的印象就是一味药或者山间野花,后来刘瑶让人在宫中大规模培植后,在长安也流行起来。
“阿瑶!”曹襄第一时间看到她,走到她跟前,替她摘掉发髻上沾染的绿叶,“ 马上就要下雨了,你过来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刘瑶闻言,遮着眼帘看了看天空。
此时的天也不太阴沉,太阳公公也没有被乌云完全遮住,只是被“闷”成了淡淡的荷包蛋。
“嗯……我觉得不一定下雨!”刘瑶看着天上还在努力的太阳,觉得要多给他一点信心。
话音刚落,她就察觉鼻端落下一丝湿意,下意识仰头。
不会这么巧吧!
曹襄也感受到了,摊开手感受了一下,须臾后,略密的雨丝接连落下来,院中的花卉舒展枝叶,欢喜地迎接着天地降下的甘霖。
“好吧!现在下雨了!”刘瑶对上曹襄含笑的双眸,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曹襄唇边笑容加深:“嗯!”
看阿瑶尴尬挺有意思的。
“笑什么还不躲雨,难道你想带我一起当落汤鸡吗”刘瑶见他笑的有些傻,心中有些恼。
知不知道六月的天容易变脸,现在下的小,一会儿就能变瓢泼大雨,到时候看他还笑得起来吗
曹襄表示,若是与阿瑶一起淋雨,他当然能笑。
“是,阿瑶说的对!”曹襄牵住她的手跑到书屋中的花厅避雨。
他们前脚才进屋,后脚天就阴了下来,紧接着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长空,“轰——”的一声惊雷在他们头顶炸开,然后暴雨如注。
刘瑶:……
这种情景,总觉得之后与曹襄说平阳长公主的婚事不是什么好兆头。
曹襄见她表情为难,握住她的手,有些担心道:“难道有人难为你了是陛下吗 ”
试问长安城,也就陛下能难为阿瑶了。
“嗯……也算吧!”刘瑶蹙眉想了想,点了点头,拉着他坐下,面色郑重道:“阿狙,今日阿父给我说了一件对你、对姑母很重要的事情!”
“何事”曹襄想不出来什么事情,他与阿瑶才成婚,阿母身体也康健,还有其他事能影响他们吗
“阿狙,阿父想给姑母牵红线。”刘瑶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他,“汝阴侯,夏侯颇。你认识吗”
曹襄愣住,“汝阴侯”
“对,就是汝阴侯,不过我没答应,我与阿父说好了,要先调查清楚。”刘瑶眸光微转,只要阿父不是下定了决心要促成这一段姻缘,要想找出汝阴侯的错处很简单。
“阿瑶,你不赞成。”曹襄语气肯定地看着她。
“……当然难道你想给自己多一个陌生的爹”刘瑶诧异,后退一步,满脸写着“不会吧,不会吧!”
“阿瑶。”曹襄无奈,这人就喜欢逗他。
“好了好,事情我给你说了,咱们兵分两路,你去告诉姑母,我去调查汝阴侯。”刘瑶一拍他的手背,算是立了约定。
曹襄:“……好!”
见他爽快,刘瑶满意地竖起大拇指,“痛快!我就知道当初没选错人!”
……
汝阴侯府与刘瑶的公主府相隔较远,不过与南宫公主府相邻,刘瑶打算先从南宫长公主入手。
所以次日,就去南宫公主府拜访了。
而曹襄则是将事情告诉平阳长公主了。
平阳长公主惊诧地捂住唇,“阿狙,你莫不是在说笑”
曹襄:“陛下亲自询问阿瑶的,阿母,你觉得如何”
平阳长公主蹙起了眉,“这……这事太突然了。我与汝阴侯不熟,而且你父才去世没多久,我不想嫁人。”
曹襄闻言,安抚道:“阿母不想嫁就不嫁,我与阿瑶会与陛下说,阿母不必担忧!”
“此事还是我说吧,你们两个去说,陛下恐怕会怀疑。”平阳长公主无奈叹了一口气,“陛下真是瞎操心,你与阿瑶都成了婚,到时候有了儿女,我就能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怎会孤独!”
“……阿母!”曹襄的俊脸瞬间涨红,掩唇轻咳严掩饰尴尬。
“你啊,都成亲了,说起这事居然还害羞。”平阳长公主被他逗笑,随口问道:“阿瑶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咳!阿瑶说为了以防万一,防止陛下乱点鸳鸯谱,先将汝阴侯查清楚,将他解决了,好堵住陛下的嘴,她就去了南宫公主府。”曹襄轻声解释。
平阳长公主嘴角微抽。
心中对汝阴侯同情了一瞬,大概他命中有此一劫吧。
借由南宫长公主,刘瑶的调查很迅速。
让她意外的是,夏侯颇的名声很好,南宫长公主也对他的人品赞不绝口。
夏侯颇是开国功臣夏侯婴的曾孙,继承了汝阴侯的爵位。
即使出生富贵,但是夏侯颇并没有染上长安那些纨绔子弟的恶习,相反,他为人谦逊、仁义,经常救济长安的百姓,在朝野有口皆碑。
因为受历史记载影响,刘瑶一开始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现在看来,要么夏侯颇会装,要么当年的事有其他缘由。
这也让她解惑,为什么夏侯颇会被刘彻看中,想要给他和平阳长公主牵红线。
至于传闻中与夏侯颇私通的那名女婢,刘瑶没有头绪,而且看夏侯颇的日常行为,似乎也没有藏娇的习惯,他现在并没有成婚,若真是喜欢,可纳为姬妾。
说来,也是好笑。
根据大汉高祖当年定制的律法,私通乃死罪。
这种事乍看上去没什么大不了,可若是追究起来,是能要人命的。
当然这其中有许多能操作的空间,要看朝廷或者皇帝如何看待。
对于有些人有些事,朝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状态。
但是若是想收拾你了,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
比如燕王刘定国,他与其父的姬妾私通生下一子后,事情暴露后,刘彻要处死他,他就畏罪自杀了。
再说,以现在的技术,说不是亲眼所见,也无法鉴定私通之事。
是故,即使真有此事,也不好证明,但是若是皇帝觉得你有,想要你死,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所以夏侯颇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毕竟刘彻对这些靠着祖辈功绩延续富贵的勋贵后代没多少好印象,尤其其中不少人一个个啥也不干,连随军出征都不敢,只会浪费朝廷的钱财,保不齐汝阴侯就被立了典型,倒霉了。
刘瑶思来想去,虽然不知道汝阴侯今后能不能逃脱那一劫,但是可以确定这不是一个好姻缘。
竖日,刘瑶先去见了平阳长公主,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她不想两人因为这些事情闹矛盾。
平阳长公主看着刘瑶的调查结果,叹笑道:“阿瑶,你不去当廷尉真是屈才了。”
册子上的记录条理清晰明了,关于汝阴侯的各种事情都列在上面,还有旁人的口述记录。
刘瑶闻言捂着胸口,“那不行,我心太软,不如张汤铁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