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明升暗贬
“陛下！此乃天降祥瑞啊！”
陈太尉立刻出列高呼，身后乌泱泱跪倒一片二皇子党羽。首发免费看书搜：看书屋
二皇子嘴唇翕动，面对皇帝阴沉的面色，嘴里无数辩解之词，就这样生生咽了回去。
“陛下，这是上天感念陛下仁德，方降下吉兆！”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此话一出，犹如濒死的鱼得到了雨水。
二皇子立刻道：“对！父皇明鉴！儿臣一心只为大凛祈福，绝无半分僭越之心！”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虞城撩袍出列，脊梁挺得笔直。
目光扫过脚边的红丝带，虞城向皇帝作揖道：“俗话说父贤子蒙德，二殿下代大凛太子主持祭天，白鹿神鸟之象，正应陛下感世之德！太子殿下素来仁厚，见此吉兆亦感欣慰，何来篡位之说？”
话音未落，杨御史也紧随其后，“虽二皇子非储君，代行天子之礼本不合理。”
瞧了一眼皇帝眼色，他继续道：“但是太子殿下顾念兄弟情谊，甘愿让贤以全大典，此等胸襟，实乃大凛之福！”
阶下顿时一片死寂。
陈太尉面色铁青，他们竟以退为进，将关乎二皇子的祥瑞，用来夸大太子的心胸。
顺带将二皇子推到风口浪尖，虞城这老不死的，真是狡猾之极！
正欲反驳，只见太子缓步上前，在二皇子身边跪下。
“父皇，二弟自幼勤勉，昨夜还在东宫与儿臣商讨祭天大典，今日祥瑞现世，实乃父皇之德。”
顿了顿，太子抬头，眼中满是坚定，“若天命如此，儿臣恳请父皇，改立二皇子为太子，儿臣愿全力辅佐，护我大凛！”
阶下百官倒吸一口凉气，太子心胸何其宽广啊！
不怪乎他近日深得民心。
听到这儿，虞凌云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看来她想扶持太子的想法没错。
想必如今皇帝也歇了废长立幼的念头。
接下来，只需将二皇子心中的傲性一点点引出来。
为了一争高下，他定会按捺不住，抢截能立下大功的差事……
虞凌云嘴角一翘，这大凛，也快变天了。
皇帝盯着太子不卑不亢的神色，与二皇子萎缩的身躯简直相差甚远。
这一幕让他十分恍然。
二十三年前，先帝驾崩，辰王手握重兵虎视眈眈，是他的大哥安王，率百官将传国玉玺交付于他……
可他终究是容不下安王。
见陛下有些动摇，虞城道：“陛下，太子乃吴皇后嫡出，久居东宫二十载，从未有过半分错处。”
所以放弃废长立幼的念头吧！
夺嫡之争若是开始，京城必然是血雨腥风，生灵涂炭之象。
这些话虞城没说，但皇帝又何尝不晓得？
皇帝闭了闭眼。
钦天监的预言犹在耳畔，他确实想要顺水推舟。
可现今太子隐忍大气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因射猎输给二皇子，一气之下便掰了弓的莽撞少年判若两人。
这个向来不得他欢心的长子，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合格的储君。
大凛绝不可重蹈他和安王的覆辙！
”皇兄......”
二皇子不可置信望向太子，这番话看似在帮他，实则是将他推到更加如履薄冰的地方！
“够了！”
皇帝甩袖，居高临下睨着陈太尉等人，“朕的两个儿子都天资聪颖，是朕之幸，但是祭天乃国本，不可玩笑，从今日起，只能由长子主理，至于二皇子......”
他顿了顿，“特升你为宗正寺卿，日后皇室大小事务，皆由你主理，朕也能安心专注于朝堂政务。”
闻言二皇子赫然抬头。
寺卿听着尊贵，实则明升暗贬。
父皇这是想将他彻底隔绝在皇权之外！
还想说什么，二皇子注意到陈太尉的脸色，只见他不着痕迹摇头，眼底满是劝告。
事已至此，蛰伏便好，若是再辩驳，只会让皇帝更加厌恶于你！
”儿臣......领旨。”
二皇子伏身时，意味不明撇了一眼太子。
……
腊月初四，京城苦寒一片。
虞凌云打开门，随意呵口气便结成了霜，哪怕是厚厚的大氅，寒风也呼呼往衣裙里钻。
只是这凛冽的寒风中，还夹杂着一丝香甜的气味。
循着香味来处，虞凌云转头看去。
只见回廊石桌上，孤零零摆着一个碗，碗中粥热气袅袅，桂圆红枣浮在米浆面上，她脚步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腊八粥……虞凌云眼神微颤，快到腊八节了吗？
前世十年里，仅有第一年她的两个哥哥来寻她，阿爹托他们带来口信，劝她不必如此苦苦守寡，阿爹可为她寻一门新的亲事。
可那时的她，心中只有许之恒，所以决然拒绝了，甚至恳求哥哥们往后莫要再来。
自那之后，一层阴霾笼罩，节日的喜乐与她再无关联，许府也没有过任何佳节，只留她在院子中坐观四季。
她忘却了世间喜乐，也忘却了自己……
“姑娘醒啦！”
雪儿轻快的声音打破寂寥，“快尝尝吧，楚歌姐姐天没亮就熬的，说是补气——”
“姑娘？”看着她忧愁的脸色，雪儿心中有些担心。
端起碗勺，虞凌云冲她眉眼一弯，随后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口感甜糯，阵阵暖意涌便全身，“楚歌的手艺......倒是愈发好了。”
那日她跪完佛堂，楚歌为她做的一桌子菜，味道也是极好的。
听到此话，楚歌立刻从树上跃下，面色带着些惶恐，“属下不敢居功，这粥是主公寅时初亲自守在灶前，淘米、看火、撇沫，连枸杞都是一粒——”
话音未落，赫连辰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他指尖还沾着灰，然后漫不经心道：“不过是喂小狐狸的食材，扔了可惜。”
原来是他亲手做的吗？
虞凌云舀粥的手微不可察一顿，睫毛轻轻颤动。
她抿着唇，轻声道：“都督的狐狸倒是养得金贵，竟会劳您亲自费心。”
“只是为虞小姐做饭，似乎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赫连辰狭长的眉眼一挑，这亲手下厨的功劳竟是被楚歌抢了过去。
一阵寒风吹过，楚歌顿感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总之浑身都不自在。
虞凌云心中一颤，看来上次那一桌子菜也是他做的。
略微探究的眼神掠过他，还是如此肃杀狂狷，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人竟是会做饭。
无意识中，她舀了一勺又一勺，直到勺子与碗碰撞，发出清越之声。
“有这么好喝吗？”
赫连辰夺过她手中瓷勺，尾音上扬道：“虞小姐可有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