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野男人
虞凌云后退一步,面色有些恼怒。
这人老是把这两字说得极其暧昧,好像他们真是晚上私会的大逆不道的恋人一般!
远处小贩的叫卖声传来,她心中有些窘迫,便欲盖弥彰瞧了过去。
“轰——”
一团火在不远处爆开,火焰的橙色映亮半条长街,喷火人鼓着腮帮子吐出三丈火焰,围观人群拍手喝彩。
还有踩高跷的、舞狮子的杂耍人,热闹非凡。
本是为了逃避故意看去,却没成想,虞凌云竟是盯着这番景象出了神。
她握着拳,喉间微微发酸。
太美好了。
然而就是这份美好让她感觉十分不真实,甚至有些害怕,这些人间烟火看起来,便像杂耍火焰一般,转瞬即逝。
她害怕一回神,便会回到地狱般的前世……血流成河的虞府。
半晌,手中突然传来温热干燥的触感。
虞凌云垂眸看去。
只见他的手掌缓缓收紧,牵着她往人潮深处走去,“与我逛夜市还这般心不在焉?今日这时间,我是只属于嫂嫂的小叔叔,可要真珍惜。”
揶揄的声音,让她的心尖颤动,下意识抚摸了一下垫着棉花的孕肚。
只属于她的吗?
绕过喷火的艺人,就见打铁匠人将烧红的铁水泼向空中,火星雨炸开、坠落,宛如星星落于人间。
仰头望着漫天星火,虞凌云鼻尖有些酸涩,这样热闹的人间,她竟隔了十年之久,才终于重见。
“伸手。”赫连辰扣住她手腕。
不及反应,一个狐狸纸灯已塞进掌心。
“方才捞鱼赢的。”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水盆,摊主正对着空空如也的木桶骂街。
虞凌云这才发现他衣袍沾着水渍,原来在她出神期间,他竟是去捞了鱼……
“都——小叔叔竟会玩这个?”她晃了晃纸灯,语气中带着笑意。
“我小时候——”
注意到远处,赫连辰声音一沉,“嫂嫂,今日有不少尾巴跟着你。”
借着调整面具的动作,就见王婆子缩在蒸笼摊贩后,更远处还有几个黑衣的小厮,时而朝他们这边看来。
虞凌云心中划过烦躁,好不容易能听到他的往事,此刻却被打断。
“是沈绵绵的人。”她将手中提灯紧紧握住,“王婆子今早威胁我要告密,倒是手脚利落。”
华灯印着两人身影,赫连辰捏着她的指骨,低声道:“嫂嫂稍候,我去买盏河灯。”
说罢转身没入人群。
虞凌云倚在糖画摊前,有意无意做出十分期待的举动,等得无聊了,她转身向老板说:“来一个狐狸样式的糖画。”
将碎银放在摊上,她补充道:“眉心要有一点红。”
“好的小娘子!”老匠人笑眯眯点头,糖丝在铁板上飞舞。
“虞、虞小姐好兴致。”有些奇怪的声音响起,赫连辰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手中河灯闪耀。
在半空中的手一顿,随即揽住她腰身,将河灯塞进她手中,“可要同我一起放河灯?”
虞凌云被他带着往前踉跄两步,总感觉哪里很奇怪。
大概是想将王婆子一众人等钓出来?
于是,虞凌云非常配合他有些别扭的亲密动作。
街上百姓看着如此恩爱的两人,总要驻足看上几分,这对小夫妻着实养眼!
到了河边,虞凌云正要将手中河灯放入,没成想他直接将手覆了上来,冰得她浑身一颤。
“你——”
“光天化日之下,作为许府少夫人,竟于奸夫偷情,成何体统?”
王婆子的叫喊声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身后似乎还跟着许尚书。
“少夫人与这男人搂搂抱抱,肚子里野种,不会就是他的吧?”王婆子没带面具,脸上掠过得意的表情。
让你威胁我,今日便让你身败名裂!
听到许府少夫人这句话,众多百姓围观上来,将金明道堵得水泄不通。
取下面具,许尚书佯作悲痛,怒道:“凌云,你该作何解释?”
这次倒是抓了个现行,我看,就凭这贱蹄子的嘴皮子,如何再堵住京城悠悠众口!
虞凌云眼中闪过嘲讽,刚想说话,一旁传来面具掉落于地的声音。
“我只是虞小姐的贴身侍女。”
“楚歌?!”许尚书惊得后退一步。
这王婆子不是信誓旦旦说她今日找野男人去了吗?
百姓一阵唏嘘。
卖炊饼的妇人啐道:“上次大街小巷都传少夫人偷人,我就觉得奇怪,这次诬陷贴身丫鬟,倒是让我觉得,上次的事是不是许府自己编排的!”
“怕是看虞小姐对女科举有贡献,许府家主心里不平衡了呗!”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怒斥。
虞凌云掩饰住面上的震惊,难怪刚刚的动作十分不自然,原来面具之下早就换人了!
倒是忘了,不管是楚歌还是赫连辰,易容术都是上佳的。
眼下情形,让她不用舌灿莲花,很轻松便能将王婆子彻底摁死。
于是她摘下面具,委屈巴巴道:“我自认待许府下人不薄,为何屡次三番陷害于我?”
不待她解释,虞凌云突然抽了一口气,震惊道:“这镯子是我的陪嫁,两月前突然失踪,怎的会出现在你手腕上?”
沈绵绵躲在草堆旁,心中真是想杀了王婆子。
真是个蠢货!
这贱人一看就是故意的,王婆子被当成猴耍还胸有成竹,真是浪费她时间!
“不不是,是、是少夫人赏的!”王婆子慌忙褪镯子,战战兢兢看了眼许尚书。
只见他的脸上已经涨成猪肝色。
百姓们指指点点,“这手镯成色如此好,还是嫁妆,虞小姐才不会如此糊涂送于你戴!”
“对啊,我看她就是心虚,随口胡诌罢了!”
“许府里里外外都坏透了!”
百姓七嘴八舌,许府的声誉急转直下,许尚书肥胖的身躯颤抖,一脚踹翻王婆子,喝道:“吃里扒外的贼妇!竟敢诬陷我许府少夫人,来人!还不押送大理寺!”
“老爷明鉴啊!”
王婆子急了,开始在金明道喊叫:“刚刚这野男人离开了一会儿,一定就是这个时间,换人了!”
“打死这个搬弄是非的泼妇!”
这声一出,众人心里的怒火有了发泄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