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他长得真像我的初恋
去了博物馆之后，刚刚过了安检，还不等我找到面试的地方，就有个戴着帽子的鬼魂把我的路给拦住了。
其实说是拦住好像也不恰当，毕竟他只是个鬼魂，我一眼望上去，他的身子都是有些透明的。
见到他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可一旁的姜任羽倒好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我来找你了。”
鬼魂将帽子又拉低了一下，将那明明是虚设的东西弄得好像有模有样。
我不知道他这个动作到底有什么意义，也许是生前的时候就习惯了吧。
“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尽可能地压低了音量，博物馆里本来就很安静，我生怕其他人注意到我，以为我是精神不正常之类的。
“我叫曹石，找你是想跟你讲个故事。”
“我今天到这儿是来面试的，你别耽误我时间，等我顺利面试完，你爱给我讲什么故事就讲什么故事，现在我没空。”我心里一直很不耐烦了，感觉是一口火就憋在胸口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我就想面个试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我不管，你要是不让我讲完这个故事，我就不让你去面试。你信吗？我一定会毁了你的面试。我会很快讲完的，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他突然抬起头，对上了我的眼睛，那张脸让我看得浑身发颤。
他长得很像我的初恋，真的很像我的初恋。
我知道，就算是为了这张脸，我也不可能拒绝他的任何理由。
可是姜任羽就在这里，尽管我的内心异常波澜，我还是努力克制着我内心的冲动，认真地盯着他的脸，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随后，他的嘴唇动了动，对我讲出来了接下来的故事。
曹石将帽子往下拉了拉，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分，即使他不戴帽子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相貌，可他还是不放心，从背包里取出墨镜戴上，才继续往前走。
阳光公寓，这名字有些意思，他按照纸条上地址寻到了这家老式公寓，除了名字温暖一些，他倒是真瞧不出这地方有什么值得支付每月那么多租金。
走进公寓楼，他使劲儿跺了跺脚，也没见声控灯亮起来。“什么破地方。”他用手机照着亮，扶了一把楼梯扶手，却沾了一手灰，许多台阶上的水泥都掉落了不少，露出了红砖来。他尽量放轻了步伐，生怕将台阶踩塌了。一直走到四楼，他见到一扇被刷成漆黑的门，才停下来。
拿着手机上下照了一遍，也没找到门铃，敢情连个防盗门都不是，就是最老式样的木头门，除了猫眼和钥匙孔，什么都没有。索性，曹石伸手握拳敲了敲门，房东说这屋子三室一厅，是合租房，这样租金还能便宜些。现在屋子里已经有个人租了一间，他那儿有备用钥匙，去找他取便好了。现在，曹石深刻质疑起房东的话来，这破大点地方还三室一厅？除了他着急躲人，还有谁愿意花钱租这种地方？不是缺心眼就是个鬼。
门忽然被人打开，一张素白的脸出现在曹石的视线里，让他不由得打了个颤，说曹操曹操就到，说鬼，鬼也来？
“你是来合租的吧，进来吧。”那人拖着步子没再看曹石，可曹石却觉得他刚才的面容表情都很僵硬，肤色白的太过了些，身子又那么瘦。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进了屋子，关上门。跟鬼共处一室也比呆在那漆黑的楼道里强。
可是进来后他发觉，只有玄关处有一盏昏暗的小灯，大厅里还是漆黑一片。
“往前走，沙发上面有灯的开关按钮，我住在左边第一间，剩下两间你自己来选，房门钥匙在茶几上。我怕光，等我进屋后你再开灯。”
那人交代完这些话，便径自走进了他自己的屋子，留下曹石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怕光？难不成真是……”他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人家也没有伤人的意思，何必自寻烦恼。他按照那人所说，走到沙发旁，摸索着墙壁上的凸起物。等等，下巴，嘴唇，鼻子，眼睛？一张人脸？曹石一惊，猛地按了下去，灯亮了，整个客厅顿时被灯光照射的舒服了起来，如同黑白画卷被涂上了最鲜亮的色彩。
布置还算干净，这屋子内的装修与楼道里别起来倒是有些天壤之别，曹石满意地点点头，想坐在沙发上休息，手却忽然碰到丝织物，他下意识摸了摸，像是头发，他回头一瞧，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躺在沙发上，正在他的手旁。
曹石惊叫了一声，将人头碰到地上，瑟瑟发抖。
人头骨碌着滚落，碰到茶几的桌腿，“啪”破碎成片，曹石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陶做的，也未免太逼真了些。
屋子里传来声音，“早知道你会这么莽撞，碰坏我千辛万苦制作的人头，怎么也不会放你进来的。明儿个还得重新做。”那语气显然很是愤怒，可到底没出来多责备曹石，可能是因为，他怕光。
“时候也不早了，你收拾收拾抓紧睡吧，现在屋子里有我们三个，明儿个可能合租的还要来一个，到时候人就齐了。”那人说完这一句，便再没声了。
“三个？”难道不是只有曹石和那个人两个吗？这第三个是哪儿来的？曹石猛然想起刚才开灯时手碰到的那张脸，猛然回头一看，墙壁洁白一片，除了一个开关，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自己多心了，一定是。他选择了右面的那一件屋子，这样可以离那个怪人远一些。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他躺在那张单人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曹石卸去了昨晚上的那些伪装，伸了个懒腰出屋子要洗漱，可他一出屋竟然发现那人的装备比他昨晚上还严实。帽子，墨镜，口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我出去一趟，如果合租的人来了，你招待一下。”没等曹石有什么回复，那人就要出门，曹石问了一句，“怎么称呼你？”
“刘海。”他阴沉地开口，曹石注意到他拉门的时候，手也白的不见血色。
怪人……
曹石在白天重新审视了一下楼道，发觉家家户户都是木头门，只是被刷了不一样的颜色，红的，白的，灰的，绿的，每一扇门的颜色都不同，真是奇怪，难不成是为了仿出阳光的颜色？曹石无聊的猜测着。
这时候从楼梯又上来一个人，个子挺高，挺胖，他见到曹石咧嘴一笑，“你也住在黑门里头？”
曹石点点头，他就是一块合租的那个人吧，估计他这身板儿，那单人床睡不下。
“这公寓里，每扇门里都有故事，这黑门里就是镇鬼的，里面住着不少怨鬼，我就是来捉鬼的。”胖子这话说的很是认真，让曹石打了个冷颤。
“真的？”曹石说话时已经开始颤抖，明显心里已是相信了胖子的话。
胖子摸了摸后脑勺，又是一乐，“假的，我其实是个美食家，去全国各地寻找美食。”
曹石白了他一眼，为刚才他的玩笑而生气，门打开，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没再理那胖子。
胖子叫王子阳，可是曹石还是习惯叫他胖子，直接还亲切，胖子也不介意。胖子跟刘海完全是两种人，只要有空就会缠着曹石给他讲哪家馆子的食物好吃，时常馋的曹石口水直流。
“石头，明儿个我带你去一家馆子，那儿的东西特别好吃，那味道，你尝过之后这辈子都忘不掉。”胖子这晚上从外面回来，吧唧着嘴道，那样子明显就是意犹未尽，没吃够。
曹石不屑地撇嘴，手指滑着鼠标，在网上浏览着最近的新闻，“都那么胖了，还吃。”
“关键那家馆子极有意思，吃饭的时候，得蒙上眼睛。”胖子乐呵呵道。
“蒙上眼睛？那还怎么吃？”听了胖子这话，曹石也有些好奇，眼睛从电脑屏幕上挪开了，望了胖子一眼。
“能吃，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胖子笑的有点别扭，曹石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只好等明日随着去看看。
第二天，曹石又将他的帽子，墨镜翻出来，全部戴上后，才去喊胖子出门。
胖子见到他这个样子，冷笑一声，“你怎么也这副鬼样子了？”
曹石指了指刘海的屋子，打着马虎眼道，“当下潮流。”
两人打着车到一家装饰朴素的小店停下，匾额上面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拼凑着三个字，“不再来”，方方正正的，有些意思。
“别的饭店都巴不得客人全往里进，来了一回再来下一回，他这地方怎么叫不再来啊？”曹石在墨镜里，看着匾额上泛黑的字，总觉得那材质不一般，颇有立体感。
胖子这回没回答他，像是着急似的，急赶慢赶着推门往里走，曹石也跟上。
“呦，你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
店里装点的古香古色，坐落着十几个木头方桌，每个方桌旁东南西北各一个木凳子，地方倒是宽敞。只是，除了他们，似乎没别的客人。
招待他们的是老板娘，一头褐色披肩长发，走路时能隐约闻到淡淡地花香，她穿着一件包臀素青色旗袍，那模样长得也秀气，很是古典美，只可惜下颚处，有一道乌紫色的疤痕，像是牙齿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