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淮誉想让聆雾身边那些碍眼的人都消失，想让聆雾的眼睛只注视他一个人，但这样的过程倘若行动起来是很困难的。
毕竟聆雾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是任由拿捏的软柿子。
舞池中。
聆雾单手搭到明檀肩膀上，两个人身高相仿，伴随着悦耳的交响乐，将舞步配合得相当完美。
明檀的方向仍旧可以看到人群外尹淮誉的目光，那么锐利逼人，如同刀刃随时能将他活剐了似的，他看向尹淮誉的眼睛毫不退缩，反而将手放到聆雾后脖颈处，身体微微前倾了点，这是一个相当亲密的动作。
随后，明檀脸颊两侧的梨涡越发的明显，落到尹淮誉眼底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两个男人的视线交锋、厮杀，难分伯仲。
聆雾没有察觉到火药味，他很诚实的说：“你的手让我有点痒。”
“抱歉。”明檀同样诚恳的说：“无心之失。”
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聆雾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选择原谅他：“没关系的。”
就当他这话说完没多久，明檀俯身到他耳畔，眼睛看向尹淮誉，直截了当的说：“尹淮誉喜欢你。”
陈述句，肯定的语气。
明檀看见尹淮誉这种不可一世的少爷变了脸色，心情似乎很不错：“聆雾，我这算不算发现了你的又一个秘密？”
秘密。
聆雾记不清第几次听见这两个字眼了，而且是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为什么每个人都貌似很执着的想跟他有一个秘密？
聆雾从小生活的环境让他顾不上儿女私情，身侧的同龄人很少，他缺少的不仅是童年，也有青春期的肆意张扬，有点封闭孤僻。
不可否认他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
可实践方能出真知，各方面的因素下造就了他虽然明白，但那种感情真正降临到他身上的时候，是很钝感的、后知后觉的.......
聆雾对别人是否喜欢他这件事上，没有敏锐的洞察力。
往往需要通过事实真相来证明，譬如他知道了褚翊的手机密码，这样私密的东西，九键打出来是他名字，再或者是尹淮誉的挑逗和宣之于口的“喜欢”两个字，以及被他虐待时候的爽感。
都是强而有力的证明。
这种他需要验证的东西，明檀简单几眼就能看出来，并且对此肯定。
证明他真的很有爱人的天赋了？
聆雾不知道这样形容是不是正确的。
他有点虚心请教的意思：“你从哪个方向判断得出的结果？”
他学过心理学的微表情，但这其实跟读心术是两码事.......如果他能知道的更准确点，或许拿捏人心也显得容易很多。
哦，对了。
他还有001这个好感度外挂。
明檀觉得聆雾这句话真像是从学术探究的角度出发，完全不带真情实感，眼睛里都是求知的渴望，瞳孔深处有微光，认真的时候身上那股韧劲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让人挪不开眼睛。
难怪尹淮誉喜欢。
他心底嘀咕着，估计没有人不喜欢吧？
明檀说了句名言：“男人最了解男人。”
聆雾油盐不进：“我也是男人。”
“嗯.......”明檀认真思忖了几秒，他知道不解释清楚不行，于是他郑重其事的说：“你看见尹淮誉的眼睛了吗？”
“看见了。”聆雾给出客观评价：“是双很漂亮的眼睛。”
明檀分析评价：“我指的不是这个，你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尹淮誉落到你身上的眼神就是带着侵略性占有欲的，是野兽看向猎物必须弄到手的眼睛，就像........说得露骨点，就是想脱了你的衣服往床上带的那种，他对你有欲望和喜欢。”
他说得脸颊都带红了。
所以别开眼，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然后才重新看向聆雾。
聆雾认真回想了跟尹淮誉单独相处的时间，难怪他每次都觉得被那种视线盯着看不舒服，很黏腻的感觉，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他在挑衅我。”
毕竟尹淮誉真的是非常非常恶劣的人。
他坏得不加掩饰。
油腔滑调的，说不出两句实话。
于是，聆雾也巧妙的回以最大的敌意。
人与人之间的喜欢从浮于纸上的书面语言定义，变成生动鲜活可以融入生活的。
但对于聆雾这种实干派，他应该是没有机会找人实践了，公事公办的说：“谢谢，我明白了。”
明檀松开他的肩膀，认为他并不明白：“聆雾，有没有人跟说过........你的脑回路某些时候有点不正常。”
聆雾句句有回应：“就当你是夸我聪明了。”
他脾气很好的抿唇微笑。
明檀淡淡摇了摇头，他肯定的说：“就是夸你聪明的.......”
礼堂内有人惊呼：“外面下雪了！”
“真的吗？”
“别跳了，快出去看看。”
“快走快走.......”
下雪了吗？
联邦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只有海拔高的地方会下雪，严格算起来离开北都城后他就没见过雪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涌向礼堂外，聆雾跟明檀也顺理成章的被挤了出来。
哥特式教学楼的顶尖刺破靛青的天幕，礼堂彩窗溢出来壁灯的光晕，将冰晶都染上温度似的。
雪簌簌的落下，沾到聆雾的发梢、睫毛、肩膀上，他眨下眼睛，感到雪花落到皮肤上微凉的触感，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低声的感慨：“故乡的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