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绾!”
刘季是真没想到会在咸阳见到卢绾,时隔经年,故人再见,他竟有些胆怯了。
两人激动的抱在一起,那种儿时的情谊再次浮现,刘季感概万分。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想来咸阳了?”
卢绾沉默下来,平静地说:“我爹娘前年去了,在中阳里待着无聊,我就出来闯荡了。”
“哦,嗯,这样,你节哀......”
刘季沉默一会儿,继续问道:“你来咸阳多长时间了?和谁来的?怎么不来找我?你也没去找萧何、曹参他们对吧?”
“刚来几天,和王陵那小子一起来的。”卢绾拉着刘季就往小巷子里钻,边走边说:“走,带你去看看卢绾哥哥的好东西!”
“谁是你弟弟?乱认亲戚的绾绾小兄弟!”
“不准叫我绾绾!信不信我叫你三狗儿?”
刘季:......你已经叫出来了兄弟!!!以及,能不能小点声啊喂?!啊啊啊啊啊!!!
刘季现在只能庆幸这是在巷子里,这要是在大街上嚎这么一嗓子......
那全咸阳城,不,是全秦国、全天下,都将无人不知刘上卿的小名儿!
只顾着脑内风暴和卢绾斗嘴的刘季被拉着东拐西绕,终于在刘季就要晕头转向的时候进了一个小院子,里面有几个老仆人正在打扫,卢绾径直进了一间小屋。
“快来,你看看他,认识吗?”
屋内光线昏暗,但这人身上的衣服挺惹眼的。
刘季一眼就看出来是燕国服饰,再配上那略微有些眼熟的脸,虽然脸色苍白,像是饿了好几天,十分虚弱的躺在地上,但,确实是那个密谋逃跑的燕国质子姬丹本人无疑了。
刘季吃惊之余又无语半晌,“你怎么把他给抓了?”
卢绾笑着道:“我来咸阳的路上顺手抓的。”
“我是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啊,我就是不小心听见他们谈话了,想着来咸阳也不能空着手,就半夜悄悄摸进去把这个燕国质子抓了。”
“你应该是在咸阳城外抓的吧?”
“对呀,不然呢?我在咸阳城里敢动手?”
卢绾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刘季,刘季被这眼神气的想吐血:“你得多闲啊?!把人从城外运到城里来!”
“那燕国质子,我就是吓他两句,他就乖乖束手就擒了,而且浑身就没二两肉,你卢绾哥哥力大无穷,拎他还不是闹着玩一样?”
刘季这下更无语了,暂且不说卢绾,就说这姬丹脑壳是不是有坑?男神都放水让他跑了,还能落到卢绾手里!
“你跟我来。”
刘季把卢绾带到僻静处,低声说:“你得放了他,他本来就是大王故意放走的!”
“还有这种事?!哎,我来咸阳两天了,一直在打听这件事,没想到......幸好我没急着出手。”
刘季笑骂:“还出手?你当姬丹是什么?赶紧把人送走,我叫上萧何、曹参,咱们晚间一起吃个饭。”
卢绾点头:“对了,还有你爹娘给你写了信,他们口述,王陵那小子写的。”
“是,是吗?给我吧。”
这是一封极薄又极厚的信,不到百字的薄信,写在厚重的木简上。
刘季已经记不清这一世爹娘的模样,他极为冷情的将他们划在世界的一边,他的世界严格说来只有秦王嬴政。
即使生活了几十年,即使他每天都在和不同的朋友们谈笑风生,但刘季很清楚,他永远无法真正融入这里。
看到那些关心的话,刘季突然没来由的心慌起来,他就像是鸠占鹊巢一样,即便清楚明白的知道这是个平行世界,他并没有改变那个历史上的汉高祖刘邦,但依旧难以心安。
“我,我先走了,申时见。”
刘季几乎是落荒而逃,他迫不及待想拥抱男神,强劲有力的心跳总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他在这里,只有阿政了。
“阿政!阿政?”
刘季找遍章台宫都没见到人,随手抓住一个内侍问,“大王呢?”
那内侍被这语气吓得跪倒在地,高声道:“禀刘上卿,大王去了骊山。”
“骊山?”去骊山干什么?刘季立刻从另一个门出去,直奔骊山。
秦王站在一处山坡上,环视骊山秀丽的景色,远远地,秦王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冲过来,他身后的王离等人警惕的挡在前面,做出防御的姿势。
“是刘季,退下吧。”
“是,大王。”
刘季跳下马,一个跳跃蹦到男神面前,不顾周围禁卫吃惊的目光,狠狠抱住男神。
秦王被这动作整懵了,平时刘季矜持得很,在内侍面前牵手都不行,今天倒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敢抱他了。
“怎么了?”
“无事。”
刘季声音有些沙哑,他说完就快速放开了手,脸红的装作啥都没干的样子站在一边,就这一个拥抱,他的心已经安定下来。
看了一会儿四周,见没人看向他这边,才轻咳一声,微微偏头,好奇地问:“大王,你来骊山做什么?”
“选地。”
刘季一头雾水,选地干什么?还要男神亲自来选?而且前面那个老头不就是那个神神叨叨的太卜吗?
然后刘季就见那老头脚步飞快、严肃无比的走过来,字正腔圆,一板一眼地告诉男神,这块地十分好,大王的陵墓最好修在这儿。
目瞪口呆的刘季被捉进马车,秦王脸色也不好。
毕竟是给自己选墓地,但见刘季这傻样,他的心情无端端好了许多。
“怎么还没回神?你要是觉得骊山不好,孤让他们再选其他地方也行。”
“不,不是,不是,我,你,你才三十岁,还早啊,这么急干嘛?”
秦王笑了:“傻不傻?选了地又不是立刻就修,还要等上三年五载,他们勘测地形慢的很,而且要是这里地震怎么办?备选的还有好几块地。”
见刘季的表情终于放松了,秦王才问道:“刚刚怎么了?抱着孤不撒手,不羞了?”
刘季想起之前看的信,去掉那些心慌就是纯粹的喜悦了,他重新扬起笑来。
“是我爹娘写了信给我,还有我之前说过的,那个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卢绾,还有幼时一起上山下河的王陵,他们也来咸阳了!”
秦王心跳有些乱,他有些冷淡的接话:“是吗?”
“对呀,还有,你肯定想不到,姬丹不是逃跑吗?被卢绾他们半路给遇上了,然后他们就把姬丹给抓了!幸好我知道了,不然你的计策就泡汤了。”
秦王才不管什么姬丹,他状似不经意的问:“你不想你爹娘吗?不如把他们接到咸阳来吧?你也好照顾他们。”
“不用,他们不会来的,我大哥和二哥会照顾好他们的,对了,我今天要出去吃,和萧何、曹参他们两个给卢绾、王陵接风洗尘,你自己一个人吃饭不要挑食啊,我不会回来太晚的,不过你也别等我,要早睡,知道吗?”
“嗯。”
深夜时分,刘季一身酒气推开门的时候,发现男神竟然还没睡。
“阿政?你还在等我啊?快去睡吧,我去洗澡,马上来。”
“孤也没洗,一起。”
刘季:......
“今天咱们得休息!你忘了太医令怎么说的了?”
秦王抱起人就走,把刘季剥光了扔进水里,自己也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跳进去。
“孤就是洗澡,太医令还说了不准洗澡?”
刘季没管男神是真洗澡还是假洗澡,他今天高兴,喝了许多酒,脑子里一片混沌,走在路上时还有呼呼的风吹着醒神,现在浑身泡在温暖的水里,顿时睡意袭来,只想赶紧洗完就上床睡觉去。
“怎么了?很困?”
“嗯,阿政,我好困......”
秦王看着趴在浴池边睡着的刘季,眼底的风暴平息,把人擦干放到床上,轻轻拥如怀中,一夜好梦。
之后几天,刘季都和卢绾、王陵两人形影不离。
这几年发生的事真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虽然每天都在章台宫睡,但秦王还是觉得受到了冷落,以及威胁。
然后,卢绾和王陵就非常光荣的加入了攻赵的队伍中。
刘季又回到了围着秦王转的生活中。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秦王政十八年,这一年,在赵国搅风搅雨的顿弱干成了一件大事。
“什么?赵王真的杀了李牧?!他脑子坏了?”
刘季被这消息惊的跳起来,赵王这操作已经不是拖后腿了,而是自取灭亡啊!
秦军为什么打到现在还在僵持?
就是因为有李牧挡着,现在,赵王亲自把这个挡路石搬开,不就是敞开怀抱,欢迎秦军的造访吗?
等待已久的秦王得到这个消息,当然是趁你病要你命!
他当即派出了老将王翦,令其为伐赵上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前去支援前线,而前线的杨端和将军手里带着十万大军。
刘季被这大手笔吓了一跳,毕竟四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再加上那些搞后勤的服役民夫,起码有小一百万了,这几乎要抽空了秦国国内的年轻壮劳力。
“阿政,这些人明年都回不来,春耕怎么办?”
“放心,那四十万大军在前线,但是服役的民夫分两拨,不会耽误耕作的。”
刘季放下心来,在章台宫等着灭赵的好消息到来。
这一等就是一年,秦王政十九年,王翦得胜归来,不仅带来了一国城邑,还带来了久负盛名的和氏璧。
刘季拿着和氏璧左看右看,依然觉得没啥特别的,不就是一块超大的玉璧罢了,竟然是赵国至宝,不过,说起来,秦国好像啥也没有?
“阿政,秦国有什么至宝吗?类似和氏璧这种。”
秦王看刘季一眼,接过他手里的和氏璧,举到眼前,仔细端详,刘季在一边眼巴巴看着,期待男神的回答。
“这和氏璧不过尔尔,孤的阿季更为珍贵,当是秦国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