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令之嫡女,才情出众,德容兼备,作合东宫,实为三善之选,朕今特赐婚与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方确跪在地上,耳边不断的传来嘈杂的响声,无不是对她的恭喜,可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圣旨被爹爹接下,宫里来的公公走了,院子内依然还是叽叽喳喳的,方确被宝珠扶着站起来,裙摆上沾了灰尘也不管了。
她转动着眼珠看向方齐,视线却是一片模糊。
往日对着她温声细语的哥哥此刻十分别扭的移开了目光,脸上挂着一丝称得上是牵强的笑意。
阿爹阿娘上前来抱着她,不断的说着一些体己话,阿娘更是激动的哭出了泪珠来,那些泪珠簌簌的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有些烫。
方确的目光却始终停在方齐身上,一刻也未曾移开过。
方确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些片段。
阿兄答应过她的。
阿兄明明前不久才亲口答应过她的。
“你答应过我的!”
方确没忍住嘶吼出声,眼泪随之不受控制的盈满了眼眶。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了,扑到方齐身前,死死的扯住他的袖子,像是揪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明明答应过我你会同阿爹说清楚的!你究竟说了些什么?!我为何会突然被赐婚给太子?!”
方齐垂头不语,方确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说啊!”
方确捶打着他的胸膛,急切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你同阿爹说清楚啊!我喜欢的,是国公府上的沈小公子!不是什么太子!你倒是说啊!”
自方确出生以来,还从未像如此这般的失控过,院中的其他人被她这突如其来动静吓得怔愣在原地,一时间,都忘了上前拉住她。
方确的哭声渐止,她扯着方齐的衣袖,缓缓滑坐在地。
“阿兄,究竟是为什么?”
她不明白,曾经处处娇惯着她,对她百依百顺的兄长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幅冷漠的模样,又为什么,要用这般带着愧疚的眼神看她?
方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
“确儿,乖,先从地上起来。”
方确仰着头瞪着他,许久也并未动作,胸口还淤积着一口气。
半晌,方齐半带强制性的将方确从地上拉起来,全然不顾阿爹阿娘还在一旁看着,坦然地迎上方确的目光。
“我确是未对父亲说实话,但,那也是为你好……”
“骗子!”
方齐的话还没说完,方确便一把将他推开,兀自朝着自己的院子跑去。
宝珠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离去的方向,连忙向老爷夫人行了一礼,就追了上去。
偌大的院子再一次寂静下来,方齐瞧着被方确拽乱的袖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看着杵在原地黯然神伤的方齐,方老爷的心里也将事情原委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故作威严的拂了拂袖,转过身便朝着书房走。
“方齐,随我去书房。”
原本喜气洋洋的前院就这么冷了下去,看热闹的下人们作鸟兽散,方夫人擦着泪往方确的闺房去了,方齐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双手不自然的垂在身侧,捏成了拳头。
乾定二十年仲秋,那天之后,方确安心待嫁,再也未同方齐说过一句话。
第25章 大婚
“宝珠, 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乾定二十年正冬,婚期定在这个月月末, 距离方确出嫁, 还有十日。
方确其实并不是很好奇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府上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宝珠垂眸打量着方确恬静的侧脸,心中也明白,她只是随口一问, 其实并未真正上心。
“听说, 太子殿下是个至仁至善的人呢,待人接物宽厚温和,想必,也会待姑娘很好的。”
“至仁, 至善?”
方确愣愣的盯着窗外,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有雀儿落在红的几欲滴血的枫树枝头, 转着脑袋低低叫了几声, 又很快飞走了。
至仁至善的人, 可不适合为太子啊……
正冬月末,出嫁那天, 正是下着初雪的日子。
天气意外的很好, 府内府外都是一挂的红色, 有点点雪花落在院内, 又被下人们很快的扫走。
方确戴的头冠很重, 一度让她有些头晕眼花,好在宝珠时刻搀扶着她, 她拿着团扇挡着脸,视线在摇摇晃晃中从尚书府内到府外,再到骑着马送亲的方齐身上。
方齐穿的也很喜庆,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方确没有多看,也不太明白他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轿子抬得很稳,一路敲锣打鼓,好像没有比这更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