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跑,别回头

至于怎么回到家的,现在想来还是浑浑噩噩。

倒在床上,关着门。

也关在自己小小的世界。

心里憋的那股劲儿和放不去的口气儿,分明报复了回去,但也并没有小说中的那股得劲儿。

相反他还很郁闷,难顶。

萧杵泽看着天花板上亮着的白织灯,一个两个三个.......好多个数不清的光圈,照下来。

看得他发晕发懵,最后喘不过气的在旋转。

地暖开着,屋子里的氧气都渡上一层温热的暖意,催的人疲惫困乏。

后天过了有得开始忙,虽说现在在休假。

可依旧得是随叫随到。

门外的敲门声已经敲响了三遍,他没动。

声音到了耳边已被自动屏蔽,变成消音,在耳边萦绕着“哔──”。

“吃饭了,起了么?门外传来叶文绉的呼声,门把手被他轻轻拧开。

“干嘛不开心,闷闷不乐。”叶文绉炖了银耳汤,盛了一小碗端到房间,“这可是小爷为你亲手自制的润肺清火妙妙羹,快来领赏!”

叶文绉堤了一根小勺子在萧杵泽唇边儿,想试图戳破他的这层燥郁纸膜。

“啊……”回过神,萧杵泽眨眼努力找回聚焦点,把视线放在叶文绉身上。

屋内是暖光灯,照在叶文绉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边,毛茸茸的,就和金页圣经里的纸张一般。

细瞧他的眉眼,晃眼萧杵泽反复品味着林让所说的话。

他发现叶文绉的眉眼以及不笑时的气质,有那么三分的相似。

还是林让更可爱……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蹦出来,他笑着摇了摇头,咬住叶文绉递来的勺子上:“唔?”

银耳汤入喉,滑腻中带着香甜。

“好喝吧,小爷的技术杠杠哒!”叶文绉笑着看他喝下去,仿佛下一句就会多加一句中二的台词──颤抖吧人类。

不过没有,叶文绉一口一口喂完他,还是笑着说:“我一起一个人在家就自己慢慢琢磨的,嘿嘿……下次我想可以搞一个厨艺pick赛,我俩一决雌雄。”

“嗯。谢谢。”萧杵泽坐起身,“可以把小方他们叫来当裁判。”

“嗯哼,”叶文绉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说他瘦了手感不好,不紧实。

“嗯。”他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你今天还是挺牛,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叶文绉感叹道,“可真扎心呢,不知道那个小兄弟会不会自闭。”

会吗?

他不知道,萧杵泽只是笑了没说话。

的确今天的话有些过分了,但至少他不后悔。

“啧,没想到我居然还会被认成你白月光,神奇。”叶文绉撇撇嘴,放下碗把它搁在地上,撑着脑袋。

“不过吧……那家伙真的和我像吗?”叶文绉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他自持高冷鲜少会有那么颓靡的神态,可今天他也见识到林让是怎的一副尊容。

不免让他大惊失望。

可也是这么一个市井形象的人叫嚣着说他俩相像。

萧杵泽的审美与喜好他并不会做过多的评价,对于兄弟的喜好他一想选择给予尊重。

只是这一次,略微大跌眼镜......

“不,”萧杵泽摆正身子,“不一样,你是你,他是他。”

“哦~是因为哥比较帅吗?”叶文绉笑笑。

“不,你俩像也...不像。”萧杵泽说的义正言辞,“他终归是他,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人,完全无法混为一谈。”

“怎么说?”叶文绉回想起林让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

萧杵泽思考了片刻,不急着解释,他先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们家世都挺好,都喜欢笑爱干净,喜欢热闹但却总会给人一种冷淡的距离感。”

“可是林让我看着他笑就忍不住跟着乐,想要和他呆在一起,什么也不干都成,没所谓。”萧杵泽顿了顿,“可你不一样,你知道吗阿叶。你和小方都是我最好的兄弟,这之间没有可较性。”

他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哦,那的确。”叶文绉收回手讪笑,眼里的光不再闪烁,他挺直背伸了一个懒腰,“我们仨可是几辈子好哥们儿。”

“嗯。”萧杵泽笑了笑。

“去干饭吧,趁你在那里忍不住伤感,小爷都把晚饭准备好了。”假如叶文绉能有个尾巴,此刻必定已飞升上天顺带着还摇两下。

“好。”

晚上叶文绉准备的着实丰盛,部队火锅。也不知他又是在哪儿学的。

晚上八点,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也正是拉开帷幕。两人对着桌子坐下,一边儿恰饭又一边儿擡起头有事没事在电视上晃两眼。

只可惜,铁三角少了个边儿。

惨逼的小方同志被家里锁在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春晚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依旧是熟悉的味道。”叶文绉抿了口酒,这是他现从楼下打的梅子酒,入口酸甜辛辣的味被压下去,后劲儿......还不知道。

熟悉的好运来,配着几个小明星在一群红艳艳的背景板前载歌载舞。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叶文绉忍不住哼哼两句,逐渐上头。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善良的大泽泽,祝你好运来。”端起酒杯,叶文绉示意萧杵泽也举起碰个杯。

“好运,小叶子。”萧杵泽举起杯碰了碰。

愿你年年有今朝,岁岁如意安乐。

叶文绉笑着饮下酒,没听萧杵泽的劝慰一意孤行的干到底。

春晚至于到底演了一些啥内容,都随着酒入喉咙,一肚子下去也叫是忘了一个干净。

无非是什么小品,相声歌歌舞舞,这些没所谓的所谓又怎会比得上眼前人珍重。

“你叫得我像太监,老不好听,换一个。”叶文绉笑意盈盈,托腮往他碗里夹了块肉,“文爹就很棒。”

萧杵泽连头没擡起说:“滚。”

第一个回国度过的春节,就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狂欢到很晚,大概在春晚结束以后,他俩才歇下。

一早醒来,萧杵泽说今天他去买菜,太久没下过厨手艺不能落下。

叶文绉当然爽快的应下,重新窝回床上。

菜市依旧热闹,弥漫着生活的气息无处不在,清晨的空气照旧新鲜,萧杵泽换了条街也换了一个买菜的地方。

菜市在城市里还是顶多的存在,东一处西一处大相径庭。

踩着悠闲地步伐,手中拿着一个小袋子,嘴里不自觉地哼起歌。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祝我们好运来......

“被洗脑了,啧。”萧杵泽笑着摇了摇头。

“出来吧,别藏着掖着,”叶文绉转过身对街角暗处看去,那里似乎有个人隐匿在这份黑暗中,“都是男人,这样做没意思,爽快点儿。”

从街角里走出的人正是林让,他戴了一顶鸭舌帽,对着叶文绉笑了笑。

阳光正打在他的脸上,笑容愈发刺眼。

叶文绉骤紧眉头:“有事么,林先生。”

林让往前走了几步,离叶文绉也不过两米之遥,他动了动唇,声音不大却刚好能够双方听见:“我来找萧杵泽,带他回去。”

“回我和他的家。”风吹来,把这句咬碎的话,传入叶文绉耳里。

“不可能了,那真是抱歉。”叶文绉双手揣进衣兜,叹了口气,“泽泽正去买菜要为我准备爱心午餐呢,我可不希望被人打搅,你说是吗林先生。”

“你......”林让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依旧是挂着那副和叶文绉同款的微笑,如同被拷贝过的磁盘,“你喜欢他是吧?”

林让吸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你说要是他知晓自己当兄弟的人暗恋自己该怎么办?”

“关你屁事,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叶文绉冷笑,“我和他俩怎样与你无关。”

接着他看着林让动了动唇,他没听清,可看懂了对方的唇语。

——不会是你想和他做吧。

“你!”一个箭步冲上前,叶文绉一把提起林让的领口,周围的气压瞬间冷下去。

咄咄逼人的冷。

“可惜他已经是我的了,”林让收了脸上的笑,眯着眼,“我们已经做了,很多次。”

“砰”,叶文绉一拳勾住林让左脸,林让也没躲开,硬生生接下这一拳。

“滚。”叶文绉往后推了他一把,又是一拳头往他肚皮上揍去,可这次林让已经有了防备,只见他含胸后双手绕上叶文绉的肩膀,猛地拿头狠狠的撞在对方的鼻子上。

被撞上时,叶文绉的脑子里嗡——的一下懵了,接着他就感应到鼻间涌出一股热流。

再接着林让一个左勾拳打在他胸腔下,叶文绉吃痛顺着对方的力,抓紧林让手臂。

并在同时拉开马步,一个翻身用力往下一丢,完美的过肩摔。

胸腔下在扔出的一瞬爆发出剧烈的痛意,叶文绉倒吸一口凉气,阴恻恻的盯着躺在地上的林让。

“嘶——”林让在腰上摸了一把,他看见叶文绉鼻下湿的一塌糊涂,笑着举起手给他擦拭,“别躲啊,花脸蛋儿可不好看。”

叶文绉撇开脸,没说话。

他心想,男人流血不流泪,血是鲜红的勋章,小白脸不懂了吧。

“你们干嘛?”

萧杵泽皱着眉,扔掉手中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袋子。

怎会想到回家的路上也能叫他撞上这副场景,他平身最重要的哥们儿与他之前最重要的男人扭打一块儿。

厮打的两人,在闻声后同步一愣身子抖了抖,然后一同扭头看向萧杵泽。

“哼。”叶文绉站起身,拍了拍手,很难为情的把手抵在鼻底。

林让也跟着起身,在萧杵泽向他们冲来的那一刻,他就在想果然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

“你来啦。”林让换上一副委屈的小狗眼,露出受伤的神情看着他。

可林让天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萧杵泽越过他的身位,对他身后的叶文绉关切的问,“有没有受伤?怎么有......血?”

咬紧后槽牙,林让的身形一顿,然后泪水顷刻排山倒海的溢出。

“我...”就想来看看你。

话没说完,包括那个‘我’字也是染上呜咽的鼻音,说不下去化悲痛为动力,双腿肌肉发力,林让跑了。

一直向前跑,不再回头。

这之前,这一切分明全部属于他。

但现在他就连听着对方对他人的一个嘘寒问暖便绷不住了,在此刻他才完全明白,当初那个满心眼子全是他的人再也找不回来了。

抖着肩膀,林让哭得很压抑,他用气音轻轻说:“我也想你还能再追过来拥抱我啊。”

可是他也知道,这不在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