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龟Revo 作品

第150章 讣告一发,京师大哗

第150章 讣告一发,京师大哗

郭居静早已定计,没有丝毫犹豫。“臣,能解决。”

“很好。”朱常洛点点头。“王安。”

“奴婢在。”

“赏一百两现银给郭卿。”朱常洛决定再推他一把。

“遵旨。”

“臣叩谢陛下圣恩。”

“跪安吧。”朱常洛看向徐光启,说道:“把那个叫汤若望的年轻人叫过来,他是最后一个了。”

“是。”徐光启拱手领命。

一出门,郭居静就拉着徐光启来到空旷而无人的角落,用意大利语小声地问道:“皇上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知道什么?”徐光启摆出疑惑的神色,也开始说意大利语。

“皇上分开召见我们,又说他不喜欢分歧,还问我能不能解决分歧。这分明就是说皇上早已知道我和尼科洛·隆戈巴尔迪会长之间存在的矛盾!”郭居静把话挑明,并向徐光启投去质疑的眼神。

“大明有锦衣卫,有东厂、西厂,知道这些事情不奇怪。”徐光启在变相肯定此事的时候,顺便将自己给摘了出去。

“那皇上是什么态度?你身为皇上身边的近臣应该是知道的。”郭居静迫切地想要知道大明对此事的态度。

“我不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刚才领了旨要给你送钱的那个才是。”徐光启借力消力,巧妙卸掉了郭居静的提问。

“那你是什么意思?”郭居静没听出来。

“利玛窦的葬礼是我主持的。”徐光启背过身去。

郭居静和龙华民之间分歧的根本,即在于如何对待前代会长利玛窦在华传教的方针,以及如何看待大明本土文化和圣经教义之间的关系。龙华民乃会长,是公认的利玛窦的继承者,但他同时又是一个“我注六经者”,是打着利玛窦的旗号,但并不真正认可利玛窦方针的人。而目前没有名头,几乎被褫夺会内职务的郭居静却是利玛窦方针最坚定的拥趸,是与龙华民相反的“六经注我者”。

所以徐光启这话正着理解是支持龙华民,反着理解就是支持郭居静。

郭居静远洋万里,坎坷半生,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一下子就听出了徐光启话里的两可。他不满于此,于是追问道:“保禄,我要去拔除滕公栅栏的杂草,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什么时候?”徐光启转过身,沉声问。

“朝廷觉得该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郭居静回答道。

“好。等雪停之后,咱们再一同去给利公扫墓吧。”徐光启很满意,带着郭居静再一次往偏殿的方向走去。

徐光启刚推开门,汤若望立刻就投来了期待的眼神。

“汤小友。来吧,皇上点你的名了。”

“是!”汤若望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

两次来往中间都隔了足以被察觉到的时间,但无论是皇上还是随侍的两位大太监,都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臣汤若望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汤若望根本不等徐光启做示范,就迫不及待地行起了极为标准的大礼。

“臣徐光启叩见吾皇万岁。”徐光启偏头,诧异地看向汤若望。

“赐座。”随着朱常洛一声令下,王安和魏朝便齐齐地给跪在地上的二人端来带炭火的木墩子。

“谢陛下。”汤若望站起身,然后又向端墩子过来的魏朝道谢。“也谢太监。”

魏朝没有说话,但很礼貌地回了汤若望一个微笑。

“谢陛下!”徐光启很是惊讶。面君奏事,跪着是常态,站着是恩遇,有座那就是殊荣了。

“你叫什么来着?”朱常洛亲切地问道。

“臣叫汤若望。字道未。”汤若望很紧张,但吐字还算清晰。

“道未.《孟子?”朱常洛想了想。“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

汤若望惊异于皇上只一瞬便想到了自己表字的来历,由衷地赞叹道:“圣上明鉴如镜!”

“呵呵。”朱常洛轻笑点头,接着说道:“朕知道你。朕问的是你的原名。”

“臣旧名为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是神圣罗马帝国科隆人。”

“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朱常洛像模像样地学着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是贵族?”

“祖上是。但如今,臣只是大明的庶民,耶稣会的修士而已。”汤若望偏头看向徐光启,但徐光启也不晓得皇上是从哪里得知这个信息的。

“朕听说你在数理天文等方面颇有造诣。”朱常洛也看向徐光启。

“臣不过略知一二,称不上什么造诣。”汤若望拱手谦辞道。

“谦虚是好事,可过谦就是自傲了。”朱常洛问道:“呈进大内的礼单中记了一个叫做‘观天远镜’的东西。是你献的吗?”

朱常洛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为他记

得崇祯二年,汤若望用中文写了一本介绍望远镜的《远镜说。

“回皇上的话。此物是臣的教友邓玉函所献。”汤若望回答道。

“哦?邓玉函”朱常洛想了想,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没有回忆起与之相关的事迹。“他也在北京吗?”

“回皇上的话。邓玉函得命留守南京,因而并未随使团一同北上。然邓玉函感念皇上特召之恩,故托付使团将此物一同献上。”汤若望回答道。

“此物来历为何,真可望远观天吗?”朱常洛继续提问。

“此物乃神圣罗马帝国,佛罗伦萨公国,比萨地方,一个名叫galileo galilei的教士发明的。galileo是邓玉函的好友。邓玉函来华时,galileo特将其亲手制造的‘观天远镜’赠与他留作纪念。现在邓玉函借献佛将此物献与皇上。至于能否观天,圣上一试便知,臣等安敢欺君。”

“galileo伽利略!”“圣上知道他!?”汤若望猛然一惊,因为皇上的表情完美地诠释了“恍然大悟”这个成语。

“不知道。朕只觉得这么通译会比较好。”朱常洛随手抽出一张白纸,并在纸上手书了三个漂亮的楷体字,然后让侍立在侧的魏朝将纸送到汤若望手上。

“圣上字译皆妙!”汤若望将纸捧在手心,求道:“敢请圣上将此手书赐予臣。”

“三个字而已。”朱常洛轻笑一声,然后说:“你、邓玉函以及伽利略都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人。他为什么不来大明呢?”

“伽利略虽然也是教徒,但并未加入耶稣会。而且比起教徒,他更像一个激进的先知。我等筹谋来大明之时,伽利略正踏上去罗马城的道路。”为了防止皇上被绕进去,汤若望特地解释道:“罗马城不属于神圣罗马帝国,它在帝国以南的意大利或者说亚平宁半岛。”

“哦。”皇上对神圣罗马帝国和罗马城的关系显然没有太大的兴趣。

比起神罗与罗的纠葛,朱常洛更好奇伽利略为什么要赴罗:“他去罗马干什么?”

“伽利略具体要干什么,臣不甚了了。大概是为了copernicus的学说。臣记得,1616年,也就是万历四十四年末,罗马教廷内,反copernicus太阳中心论的学派占据了舆论的主流,似有禁绝copernicus的呼声。而伽利略是copernicus最忠实的拥趸。”汤若望不知道皇上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在进宫的三个传教士中,他是唯一一个把徐光启的嘱咐贯彻落实的人。

“原来如此。”朱常洛哑然一笑,不住点头。“你让朕很满意,朕给你个官儿做吧。”

汤若望先是一惊,后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狂喜的情绪立刻占据了他的心灵。他站起身,略走两步来到御案前,叩首道:“臣愿为圣上效死!”

“朕又不让你去边疆打仗。”汤若望的态度让朱常洛明白,他对汤若望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在清朝封晋一品,蒙荫三代的年轻人不仅热衷教务,还渴望做官。

“既然你在数理天文方面颇有造诣,就先去钦天监做个掌推历法的官正吧。”朱常洛顺嘴就画了个饼:“从洪武开国以来,我大明向来不乏高居部堂的外族人。”

“臣叩谢圣上天恩!”汤若望叩首再拜。大明有光宗耀祖一说,欧洲又何尝没有呢。

“天相高悬,但变成历法就落地成了指导农耕的农时。农时又关系到大明亿兆百姓的饭碗,你务必小心推演。”朱常洛说道。

“谨遵圣上教诲!”汤若望应道。

“对了,既然‘观天远镜’乃邓玉函所献,他也悉通数理吗?”朱常洛问道。

汤若望坦言道:“邓玉函之岁,长臣一纪有余,其才更甚臣于百倍。”

“是人才就要用。徐卿。”朱常洛看向徐光启。

“臣在。”徐光启起身拱手。

“以礼部的名义向南京发函,让有司将邓玉函送到北京来。”朱常洛不知道的是,他的无心之举恰好遥合了原本的历史。

崇祯三年,邓玉函病逝于北京,而主持修历的时任礼部尚书徐光启又急需精通数理天文的人才,所以上疏崇祯皇帝力荐汤若望来京供职。

“臣遵旨。”

“跪安吧。”朱常洛摆手道。

“臣等告退。”

退出南书房时,落日的余晖已然尽散。除了被严令清场的南书房正殿,各处屋檐下的灯笼都被点亮了。一路上,人影幢幢,处处粘红。

汤若望心里没藏事儿,也就没什么要问的,他只对徐光启说:“徐部堂,多谢了。”

“赏罚擢黜皆出自上,汤小友何故谢我。”徐光启不受。

“若无有徐部堂之引荐,圣上又怎么会见我这个无名之辈,还予我乌纱呢。”汤若望诚恳地说。

徐光启苦笑一声:我何时向皇上举荐过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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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内阁在王

承恩和骆思恭离开书房后不久就收到了邹元标死讯。但负责草拟讣告的叶向高却很鸡贼地在散衙前的最后一刻前才将草案掏出来供众阁员审阅。等文书官拿着讣告火急火燎地跑到通政使司的时候,散衙的钟声已经响了。

所以直到第二天早朝之后,讣告才被公示。

阜财坊,都察院。

“同僚们!”御史袁化中站在人群中间,情绪激动地呐喊道:“南皋公。清如水的官儿,堂堂三品大员!被捕拿才不到二十四个时辰,就让镇抚司的酷吏们给活生生地给折磨死了!这还有天理吗?”

“内阁的讣告说是自尽吧?”有人问。

“这显然是粉饰啊!”还不等袁化中开口,这人身旁的另一位御史先开口了:“锦衣卫当然要说自己的好话了。”

“讣告不是提到西厂了吗。”那人又问。

“厂卫一家亲,他们相互包庇很奇怪吗?”他对面的人跳出来骂道。“你到底站哪头的!”

“西厂的话不足信!”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

“对!说是辖制锦衣卫,但谁知道这些没蛋的鸟人会怎么辖制他们。内廷的奴才们相互荫蔽,这种事情还少了吗?”一个胡子白的老御史对此深有感触。

“话不能这么说,西厂的开厂案,办得还是不错的。”人群中又出现了一个相对中立的声音。

“你是说东厂的案子?呵!哪里不错了?崔文升那个一上任就贪银百万的畜生不还在任上吗。”阴谋论者也出来了。“我看魏忠贤和崔文升就是一伙儿的。”

“厂卫的话绝不能信,三法司应该再派人手查清南皋公的死因,还南皋公一个公道!”袁化中穿过人流,在众目睽睽之下孤身一人走进正堂,对左都御史张问达说道:“张大人,这时候都察院绝不能再沉默不语了。”

“诸位稍安毋躁,容老夫先去内阁问问详情,如何?”张问达知道,要是让这一百来号人气势汹汹地冲进紫禁城准得闹出更大的事。要是激怒圣上闹出廷杖,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张大人!”袁化中愤怒了。“之前锦衣卫冲进本院拿走左光斗的时候您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但目前为止,六部八卿里面只有徐部堂一个人去了内阁吧?!”

此话一出,张问达再也坐不下去了,要是他再不说话,就会这帮人肯定会反过来弹劾自己。“唉!我现在就去!”

“咱们一起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