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001 作品

第四十八章 真相

棋竞身上的金光大盛,他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大道就在前方,此刻也好心情的给谢怀玉解答。

“上任武林盟主,也就是我的至交好友,同我一道救了一个老人,分明是我们一起救得,但那人却说他根骨极佳,将半本无字书教给了他,我生气啊,就骗他开口说出了内容,然后杀了他,竟被他的伴侣发现了,我本想也杀了她,可她身边的暗卫实在是太厉害了,我那武艺不高,竟被她逃掉了,听说现在成了月国的女皇?”

棋竞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像是在说花开了,一道去看吗般的寻常,他舔了舔嘴角。

“可惜啊,被她逃掉了,可给我留下了不小的隐患。当了月国女皇后,再杀她可没那么简单了,不过我就要走了,勉强就算是我留的一丝怜悯之心吧”

秦兆在一旁焦急的听着,听到这里心里冷笑一声,大骂棋竞恶心。

武林盟白日里是白道魁首,黑夜里却如鬼魅般杀人掏心,江湖民间虐杀不尽其数,不仅害死了自己的挚友,还害死了师兄,现在却说自己留一丝怜悯之心,无耻,无耻至极!

秦兆站在一边,看着祭台上几无生气的谢愠越发焦急,但是他却无故的相信谢怀玉,信他不会真的让谢愠死在这里。

谢怀玉看着祭台,擡脚走了过去,推开了承怀的尸体,坐到了他的位置,笑着跟棋竞说。

“我赌你成不了神,莫说长生不老,以后生生世世也只能入畜生道”。

棋竞完美的笑容有一丝龟裂,又迅速的调整好,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愿闻其详。

谢怀玉端坐左方,伸出一只手:“其一,你遇到的贤成老祖只活了三百多年,且口不能食,只吸取天地精华,靠的也不是食人心,而是摄人心魂”

“其二,你手中的是半卷,而我手中有整卷,我都不能修炼成仙,享长生不老,你又怎配?”。

谢怀玉说完其二后,怪异不解的看着他,用手指了指躺在祭台中央的谢愠。

“其三,你连神子都认错了,又怎会有人替你打开飞升大道?”

棋竞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阴沉沉的看着谢怀玉。

“不可能,食人心会修成堕仙,但也是最快的,而每个人从无字书里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

棋竞看了眼躺在地下的谢愠肯定道:“我算过,这一世有神子,且生长在魔教,除了历代的魔教教主,别无可能”。

谢怀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是堕仙,凡成堕仙者,□□尽毁再重生,周而复始方才能称之为堕仙,你非王侯将相,又非大善机缘之人,毫发无损,却害人无数,这样的人也能登上飞升之道?可笑至极!”

棋竞咧了咧嘴角,阴狠的盯着他:“古有寻常人家做将军,坑杀百万,屠数城,杀生成神”。

谢怀玉冷笑反问:“是你吗?你配吗?”

说完紧跟一句:“你自己都说了,无字书里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你夺了别人的机缘,还妄想成神?是你的机缘吗?你配吗?”

棋竞被他说得急火攻心,硬生生逼出了一口血。

谢怀玉捡起承怀的掉落的浮尘,自己拿在怀里,高深莫测的看了祭台下方一眼。

“你说算到了神子是谢愠,可神子又是谁都能算到的?你能算到?你配吗?”

棋竞又是一口血喷出,将手里洁白的浮尘染红,面目狰狞,看起来再无半点仙风道骨,反而像极了地狱恶鬼。

谢怀玉掐指算了几下,端坐祭台,微微合眼。

“到时候了”。

他说完这几个字后,棋竞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抽空“轰”的一声,无形的雷电劈到了他身上,身上的金光从身体里抽离,迅速的钻进了祭台下清之的身体里。

这一幕秦兆看不到,在他眼里棋竞就像抽风一般浑身抽搐打哆嗦,只觉得心里暗爽。

棋竞十指抠地让自己的身体稳住,大片乌血夹杂着内脏的碎块往外吐,刚才的雷到他身上,五脏六腑都被震碎,此刻也只是强撑着一口气,恨恨的质问谢怀玉。

“你早知道了,为何不阻止我!!”

谢怀玉的将眼睛全部闭上,遮住了一丝怜悯。

“你得无字书,其中之意颇深,我怎敢出手阻拦。”

棋竞再撑不住身体,绝望的往地下倒去,不甘的哀嚎响彻整个祭台。

“有人生来富贵加身!!有人生来根骨极佳!!我恨——!!我恨——!!”

棋竞倒地的时候莫名的问了一句:“谢怀玉,你从无字书上识得了何”

谢怀玉猛地睁开眼,祭台上流满花纹的血竟开始倒流回谢愠的身体里,一寸一寸的生机渐渐回到了谢愠的身上,让他面色酣红,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谢怀玉一只眼里是怜悯,另一只眼却幽黑复杂,两只眼睛同时看向祭台下方。

秦兆只感觉浑身一震,像是灵魂深处的颤抖,其后才发现,谢怀玉看的竟然是清之。

一身白衣的清之未受到任何影响,清雅如林间松般屹立在那里。

秦兆只听到淡然的一句话响在耳边,像是有人贴在他耳边呢喃。

“窥天机”

随着棋竞的倒下,秦兆松了一口气,如同阴影一般的杀人掏心长生不老就像是一场闹剧般结束了,但谢怀玉不动他也不敢动。

祭台上的谢怀玉看着他们,指了指昏睡中的谢愠。

“想救他?”

秦兆忙点头:“想,国师,我应该怎么做?”

谢怀玉:“谢愠所处的是祭台的眼,要想带走他,必须有一个人顶替他的位置”

“我来”

秦兆不假思索说出口便往祭台上走,一旁的清之第一时间去拉他却只拉到了一摸衣角,随后便从他手中抽离。

“停”

谢怀玉止住了他的脚步,思索一下开口:“你不行。”

秦兆有些急:“为何!”

谢怀玉指了指他身后的清之:“只有他才可以。”

秦兆僵硬的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清之,拒绝了:“不行。”

谢怀玉摸了摸胡子,神色怪异:“只能是他。”

一双手捏了捏秦兆的肩膀,鼻子里传来的是清淡的林间松木之气,又隐隐夹杂了几分随云之气,虽然秦兆不知道云是何味道,但他就是能感觉到,大师兄身上的味道,就是天上随风而去的白云之味。

谢怀玉指了指躺在祭台上的谢愠,又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清之问道。

“你只能选一个,要么谢愠留,清之走,要么清之留,谢愠走。”

秦兆的鼻子泛酸,哀求道:“能不能都走啊,或者我留下,他们两个我哪儿都不能失去...”

谢怀玉诧异的指了指自己:“难道你想留下我?”

秦兆苦涩的看着他:“不是,留下我行吗,谢愠还有他的魔教,大师兄还要回岱岳剑宗当掌门,就我是个闲散王爷,有我没我都一样。”

肩膀上的手力道重了几分,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留我”

秦兆直接拒绝,清之却走到他身前,认真的看着他。

“阿兆,我不想让你为难。”

秦兆扑到他怀里,乞求道:“不可以,你是我的大师兄啊,我怎么可以让你去死。”

怀抱突然僵硬了一下,清之的脸上划过一丝沉痛。

大师兄啊,原来我只是你的大师兄,也好,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看你每日展舒颜,便是我心欢喜,为你,只有你,我做何事都无妨。

只因,我欣喜于你。

祭台上的谢怀玉看着两人的依依惜别,不耐的开口。

“我说王爷,谁告诉你会死?”

秦兆愣了愣,擦干眼泪扭头看他:“不会死?”

谢怀玉叹了口气:“不会,只是会沉睡在这里,压着这阵法,等他生机耗尽”

秦兆立马揪出了重点,问:“要多久?”

谢怀玉掐指算了算:“也就几天吧。”

秦兆顿时破涕为笑,却也有几分担忧,清之则狠狠地抱了他一下,直接登上祭台,把谢愠扶到了谢怀玉身上,自己则坐到了祭台中央。

这一举动令秦兆跟谢怀玉都惊了一下。

“师兄!”

清之摇了摇头,冲他轻笑,示意无事,便闭眼睡了过去。

他了解秦兆,虽是君王家,但要让他看自己身边的人涉难,他绝对是不允的,平日里眉眼弯弯喊他大师兄,生气的时候却是只喊师兄二字,但他也不允许秦兆涉入任何一点危险里,他太害怕了,像是从骨子里升出的害怕,深深地刻入身体里。

谢怀玉扶着谢愠从祭台上下来,准备打开石门。

秦兆拦住他:“真的是需要几日吗”

谢怀玉摸着石门点头:“阵法生机耗尽确实只需要几日,但具体多久,要看他想睡多久”

“什么?!他想睡多久是什么意思”

谢怀玉摸到开关,一按“哗”的水冲里涌来,他一手拽着秦兆一手扶着谢愠躲到了石门后面的墙壁边,等石门关闭。

秦兆挣脱开他,伸手往来时他在石门上按得位置摸,却怎么也打不开。

谢怀玉头疼的把他拽了出去,三人浮上了水面。

秦兆带着谢愠回了王府,命一百人留守冰崖以应对湖底的清之出什么不测,谢怀玉本就魔教出身,自发留下统计伤亡,重整魔教。

王府里

谢愠躺在床上昏睡,小五端着一碗药,浑身缠满绷带,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王爷,该喂药了”

秦兆接过药,没有一丝迟疑张嘴含了一口,嘴对嘴给谢愠喂了下去。

待到一碗药喂完,小五接过空碗:“王爷,您吃点东西吧,这都两天了”

“我不饿”

小五还要说什么,被秦兆止住了:“府上的太医说了,你这次伤的严重,以后怕是不能动武了”

小五苦哈哈的笑着:“也好,我也厌倦了这打打杀杀,每日做梦以前杀过的人都会出现,问我什么时候下去陪他们。”

“我打小你便跟着我,后又跟着谢愠,不管是王府还是魔教的事务你都熟悉,去哪儿随你,以后当个管家,谋门好亲事,也是不错的。”

小五叹了口气:“多谢王爷,我以前也想过安定下来,只是身不由己,没想到这次受伤却成全了我自己,王府虽好,但我在江湖上这么多年,只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魔教倒是我心里想去的地方。”

“你拿着这个,先在王府把伤养好,再去魔教”

秦兆陶了块牌子给他,随后疲惫的挥手,示意他出去。

小五接过牌子后,去而复返,端了一碗粥进来,轻手轻脚的放到了桌子上。

待夜幕时分,他再来看,那碗粥已经凉下了,却一口未动,坐在床边的人点了盏淡淡的烛火,一只手拽着昏迷的人,一只手拿着本书在看。

小五心里叹息一声,保佑教主早点醒过来,不然王爷怕是也要跟着一同去了,小五把粥端走,关上门,没再送来新粥,夜色便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秦兆看书累了,加上身子疲乏担忧的事情太多,就那样靠在床边睡了过去,梦里也是极不安稳。

一面做梦梦到两个白衣少年在岱岳山往上爬,爬山脚的时候是孩童,爬到一半是少年,爬到山顶时,已经是两个身材挺拔俊秀的成年男子了。

一面又梦到红衣如火的少年,手里握着根鞭子,站在擂台上,五官明艳夺目,唇红齿白,昂首得意的看着他。

这两个人他都知道,一个是与他相知相伴数年的大师兄清之,令一个则是让他一眼心动的谢愠,都是他人生里重要无可替代的人。

但梦里穿插着许多他没见过的画面,他似乎穿梭在山林间,躲避猎人的利剑,又似乎站在城墙上,凄声婉转的唱着取,又似乎被滚石打倒,吐血于山崖间...一幕一幕,发生在梦里,却让他感觉真是无比,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

秦兆浑身颤抖,冒着冷汗,背后咯在床沿上浑身酸麻,想醒却醒不过来,这时一双手轻轻扶上了他,似乎想把他挪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他一下抓住了那只手,呢喃了一句:“大师兄...”

那只手顿了顿,继续去拉他。

秦兆猛然惊醒,浑身冷汗,大师兄常年身体时常冷热交替,而这双手虽然无力,却带着淡淡的暖意。

“阿兆”

人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睡了两天一夜养足精神的谢愠,唇齿明艳,眸子如水,涟涟艳艳,倒是与他他梦中一致。

“醒了”

谢愠点点头:“醒了。”

秦兆跳下床,因为长久保持一个姿势睡觉,身体有些酸麻,“嘶”了一声。

“我给你拿点吃的去”

“好”

看着秦兆离远的身影,谢愠眸色极深。

直到走到视线看不到他的地方,秦兆才放慢了刚刚慌张的脚步,拍着胸口莫名其妙的心虚,尤其是看着谢愠的眼神时,那种心虚感更加强烈了,但他也说不明究竟是为什么。

谢愠这几年表情越发的少了,只有牵涉到他的时候,表情才会生动些,他已经很难从谢愠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了,只觉得谢愠越来越像大师兄的翻版了。

想到清之,秦兆又是一阵担忧,但他信谢怀玉,这样想着,他从膳房取了碗粥,拒绝了侍女,自己亲手盛好,又亲手端了回来。

谢愠似乎在想些什么,倚靠在床边盯着被子出了神,直到他走到跟前才反应过来。

“膳房里一直热着粥,就等你醒过来了,快吃点吧”

说着秦兆把粥递给了谢愠。

“你吃了吗?”

秦兆愣了一下,大笑:“我竟忘了我也未食。”

谢愠沉默的挖了一勺粥,递到他眼前:“一起吃,我刚醒没胃口,吃不完一碗粥”

秦兆就跟他这样一人一口吃完了一碗粥,也懒得起身,唤人进来把碗收了。

侍女们无视床上的两人,训练有素的拿着空碗出门。

秦兆脱掉靴子,坐到床上,拥住了谢愠躺下,顺手给他掖了掖被角,低头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

谢愠好笑的看着他:“几日没换衣服了,可在里面闻到酸味?”

秦兆紧紧地勒住他,头狠狠地埋到了他胸膛里,小声道。

“不酸,喷香”

“呵..”

头顶传来低沉的笑声,随机谢愠也紧紧地搂住了他。

阿兆,你这么好,我怎舍得把你让给别人?

夜色越来越深,秦兆沉沉的睡了过去,饶是谢愠刚大睡一场也被他这酣睡感染了,搂着他一道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夜半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