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001 作品

第六十四章 每个人都有不该碰的东西

秦兆倚靠在谢愠怀里,脸上的潮红还未褪下,谢愠满足的搂着他,一副酒足饭饱后陶醉回味的样子。

谢愠躺着还不安稳,捏捏他的耳朵,揉揉他的手。

秦兆:“烦死了别乱动。”

谢愠换做双手搂着他,不动了,眯着双眼老谋深算的看着秦兆的发旋,问出来:“阿兆你怎会来此?莫不是那个小将出卖了我。”

秦兆在他怀里拱了拱,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无所谓道:“没有,那小将什么都没跟我说。”

谢愠疑惑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兆打了个哈欠:“你是不让他说,又没不让他写出来?

谢愠失笑:“我有张良计你有过墙梯,竟是如此!”

...

城外月国跟离国的战场上,双方的大军打的如火如荼,行腾正率领一队骑兵突袭,却被远处山坡上一道冷箭刺中。

“呲”

行腾咬着牙,硬生生把箭拔了出来,额头青筋暴露,脸色煞白,冷汗一下冒了出来,他撕下底下外袍一边,紧紧的扎住了冒血的大腿。

他欲冲上去继续厮杀,却因失血过多在马上摇摇欲坠。

“保护王上——!”

“保护王上——!”

行腾双眼混沌脑子昏沉的往地下栽,最后一眼他看到了他的士兵为了保护他而乱了阵型,以人盾护着他,而他们自己则冲上去,用身躯给他留出了退路。

“秦...离...”

“王上,王上!!”

声音乱做一团,有人大声哭喊,有人训斥,军医鱼贯而入,背着药箱训练有素的为他查看伤口。

“啊——!”

伤口上的血与布条黏到了一起,军医拿酒为他冲洗,布条牵动着皮肉,撕扯下来的那瞬间行腾还是没忍住大声的喊了出来。

“王上在哪儿?”

“在主帐里!”

虞美急匆匆的跑到主帐,正好看到军医将那条混着血肉,黑红模糊的布条从行腾腿上撕了下来,他眼眶发热,身体却冷得发抖。

似乎是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虞美,行腾撑起一个牵强的笑,冷汗顺着下巴滴落,明明受伤的是他,但行腾却在安慰虞美。

“阿虞,别哭,一点都不疼。”

虞美抿着嘴快步上前,等军医清理完伤口手阻止他上药,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他。

“用这个。”

军医怀疑的看着他,毕竟他是秦人,虽然王上喜爱他,但他们对他始终都有怀疑之心。

虞美掏出怀里的匕首,在手臂上迅速划了一刀,将药粉先是洒到了自己的伤口上,再递给了军医。

“阿虞!咳咳...”

行腾想要阻止他,却发现自己连起身都不能,把床板当秦离一般,痛恨的锤了下去。

军医接过瓷瓶,先是在自己指肚上划了一刀,洒上药粉,又等待了一小会,这才放心的给行腾用药。

虞美站在一边,什么也没说,眼神有些焦急的看着军医慢吞吞的动作,直到药均匀的涂抹到了行腾的伤口上,这才觉得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伤口包扎好,行腾虚弱的让他们退下去,将士们迟疑一瞬。

“王上,我们就守在大帐门口,有事您喊我们。”

将士们都退了下去,行腾擡了擡手,声音有些沙哑:“阿虞...”

虞美坐到了床边,任由行腾拉着他的手,本来娇生惯养的月国皇子,手上满是冻疮跟开裂的伤口,一双手就像被人踩了无数遍一样,虞美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情绪。

行腾依恋的看着他,眼睛里是困顿的红血丝,虞美拍了拍他,温声道:“睡一会,乖。”

行腾眨了眨眼,抵不过身心的劳累,睡了过去,牵虞美的手却攥的紧紧,不肯松开。

虞美看着他饱经风霜的脸,没有半分以前的英俊阳光,心疼的贴到他耳边:“好好睡一觉,你的月国我帮你守。”

睡梦中的行腾似乎是听到了他这句话,也许是因为熟悉依恋的声音,他慢慢的松了手里的力道。

虞美从他怀里抽出手,打了盆水,拿干净的毛巾一点一点擦拭他的脸,从额到眉,一点一点显露出他本来英俊。

以前的行腾单纯率真,又有些害羞,像个呆子一样,从小喜欢他这个别人避恐不及的“蛇蝎美人”,明明给了他那么多机会,他却一直像个老学究一样刻板认真,真是天真可爱。

虞美自嘲的摇头,这也许就是他跟别人的不一样吧,不然他怎么会喜欢上他了,看过太多的阴暗,就越发喜欢干净纯粹的人,可是这个小呆子现在扛起了月国的旗帜,身上背负了难以言喻的压力,说来幸运,也说来不幸。

他仔细的给行腾擦完脸,刚擡起手来的时候,听到帐外一阵乱糟糟。

“不好了,离军打过来了。”

虞美看了行腾一眼,起身出去,冷着一张脸。

“闭嘴,别吵”

他自打来到军营里表情一直淡淡的,月国军营里的人都以为他是王上从大秦带回来的男宠,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心里竟不然的有些发秫。

“离军来了多少人?”

“八...八万。”

虞美:“备十万人马,令备一身盔甲,随我出战。”

周围的人还想说什么,虞美直接亮出了一个令牌。

月国虎符可以调动全国兵马,而虎符一直在王上手里拿着,前月国兵力达五十万之巨,为了防止不测,月王又制作了四枚副虎符,可以代替月国指挥二十万以下兵马,一为护驾,而则限制了兵马,保障了月王的安危,而手持副虎符的人则是月王的亲信。

上任月王制作副虎符后,到现在只有两个人有过,一是当年暗地保护月王的暗卫之首,当年也是靠他压下了月国内乱,二则是现在的虞美。

虽然只是一枚简单的令牌,却象征着帝王的无上宠爱与信任。

将士们都是经过风雨,说句刀口舔血也不为过的人物,只停顿了一瞬,便行动了起来。

虞美看着熟睡的行腾毫不顾忌,直接把自己的粉衫腿了下来,换上了一身灰色的粗麻布衣服,然后套上了盔甲,眉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逼人之势,临出营帐前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被自己随意扔到一旁的心爱粉衫。

宇文腾,身为王,驭下之术精炼,可保千秋万代。

虞美翻身上马,动作熟练而流利,震惊了周围身经百战的士兵。

虞美擡高声音,剑指前方:“众将士听令,随我杀过去,为王上报仇!”

“杀——!”

“杀杀——!”

马蹄卷着沙土,冲锋陷阵,一路快马扬鞭的疾驰到了两军交战处。

对面的人看到他们喊了停,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虞美。

“虞哥哥竟然投奔了月国。”

虞美看着对面熟悉的人,与他一起长大,跟在他身后软软的喊着虞哥哥,却又挑衅月国,拖秦国开战。

“秦离!你不配喊我哥哥,简直恶心至极!”

虞美咬着牙喊出了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名字。

秦离却惊喜的看着他:“好巧啊,我还以为行腾死了,我这一战能直接拿下月国呢,没想到能看到虞哥哥!”

虞美看着他身上的红色的盔甲,皱着眉头只觉得恶心。

“那可真是不巧,行腾不仅没死,还会亲眼看到离国的覆灭。”

秦离像撒娇一样嘟起了嘴,冲他调皮的眨眨眼:“怎么办呢,我不想伤害虞哥哥,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行了,不如虞哥哥猜猜我带了多少人?”

虞美暗道不好,秦离自顾自的说着,似乎有些苦恼:“阿离带了二十万人呢,月国好像所有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十三万人吧?虞哥哥这场仗该怎么打呢?”

“果然,你与南疆结盟了!”

秦离有些嫌弃,似乎一点都不顾及在场的南疆将士:“这...我也不想的呀,但是南疆非要出兵帮我,我实在是没办法。”

虞美擡剑指向他,眼神顺着剑锋冷冷的看过去。

“月国大军听令,杀无赦!”

“杀——!”

两方人马厮杀到了一起,先前未清理完的战场又添上了浓郁的血腥味,久经战乱的人早已习惯了这味道,甚是是熟悉,虞美不在隐藏实力,剑锋落下,皆是狠厉的杀招,一剑取一人首级。

两军酣战,虞美表情狠厉,秦离竟是坐在马上,悠哉悠哉的看着战场,表情舒适,就像是看一场戏般那样轻松。

虞美将剑从离军的身体里抽出。迅速扫了一眼身边的人,计量着两方的人数,月国久战的兵,剩下的都是精英,各个不说是骁勇善战,但也勇猛无比,而离国加上南疆的兵毫无战斗力可言,尤其是南疆,闭国那么多年,这样的兵扔出来就像是切菜一样被人追着砍。

但他们人多势众,单用人海战术便能折损他们一半的人,而死去的那些人秦离并不在乎,谁都不知道他有多少底牌。

秦离坐在马上,时不时用袖箭射向虞美,虽然这并不能对虞美造成什么,但却能扰的他心神不定,很快身上便出现了多处砍伤。

人死的越来越多,虞美突然擡头看向秦离,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时候到了。

秦离一直盯着虞美看,就像看自己心爱的玩具,自然看到了他的这副表情,他现在身居高位,手上有兵有权,很少有人能让他感觉到威胁了。

“王上,不好了,背后有人偷袭,我们只剩八万人了,再晚些就跑不了!您快些随我们撤退吧!”

秦离僵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看着虞美,冲他做了个嘴型。

“后会有期”。

虞美擡剑砍死一个逃跑的离国士兵,整个人像是在血里淋过一般,眼睛里杀气腾腾。

“祝你早点死。”

秦离忙着撤退,丝毫不在意身后哀嚎乱窜的士兵。

月国还剩十三万士兵,任秦离都没有想到虞美竟然敢把他们都带出来,十万大军吸引他们的视线,剩下三万从背后突袭,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离军逃的逃,死的死,月国打了胜仗,欢呼着回军营,看虞美的眼神也不像以前那样的鄙夷,提防。

虞美回到营帐的时候,行腾还在昏睡,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他那身褪下的衣衫,虞美素来不喜欢身上脏兮兮的,尤其是染了血,又黏糊又让人作呕。

他命人打了热水来洗漱,整整洗了三遍才换好衣服一身清爽的走了出去,行腾这时候已经醒了,把手往后缩了缩,脸红红的看着他。

看他醒了,虞美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随口问“醒了?”

行腾羞涩的看着他:“阿虞你真好,还把衣服给我抱着。”

虞美思索一瞬,哦这呆子刚醒,还不知道自己出去打了一仗呢!

思极此处,他坐到了床边,看着行腾的脸,心里一阵柔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摸像了胸口处。

嗯?不在?

虞美焦急的在怀里袖子里掏来掏去,视线扫到了塌上他褪下的衣服,一把扯了过来,开始掏衣服,怎么还是不在?

“东西呢?”

行腾被他看得不自在,脸有些涨红:“我...”

“报!”

月国的一个将士走了进来:“虞将军,缴获的军资跟敌国士兵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二人正在僵持着,一个着急冒火,一个吞吞吐吐,谁都没理他,虞美冲行腾大喊:“我问你东西呢?!在哪儿里?!”

行腾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冲他大喊:“你去战场了?!你知不知道多危险?!万一你有什么不测我怎么办?!”

虞美“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气的浑身打哆嗦:“我问你东西呢,你是不是给我扔了,啊?行腾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的?!”

行腾当着将士的面被他删了一巴掌,嘴角流下一小注血,一阵邪火涌上,死死的捏着他的手腕,恶狠狠的看着他。

“我他吗不就拿了你一根头发,虞美你当自己是谁,敢这么打本王?”

虞美疯一般从自己头上扯下来一把头发,扔给了他,委屈的带着哭腔:“你想要头发,给你,全给你够不够!”

行腾甩开他的手腕,将藏在身后的锦囊拿出来丢到他脸上:“滚!本王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出去!”

虞美扯了扯嘴角,半天说不出话来,指甲紧紧的扣在掌心里:“好,你记住,今天是你让我滚的,今后你也别再来找我,我们恩断义绝,江湖不见!”

“滚!!”

将士想拦,被虞美一掌打到吐血,他跪在地上:“王上,之前离国发兵二十万来攻打我们,是虞将军带兵出站,大胜离军,您....”

“滚,你也滚!!”

他这话没说完,就被气愤的行腾赶了出去。

直到帐子里人都走了,行腾无力的瘫在床上,好一会才回神,他将虞美散落在地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捡了起来,拖着一条腿去柜子里,想找个东西装起来,路过浴盆后,看到了地下一身惹满乌血的麻布衣,上面大大小小划开布料的口子无数处,他一抖,掉落了一块令牌出来。

...

年轻的帝王满脸慎重的看着他心爱的人,将一枚副虎符塞到了他的手心里:“阿虞,月国若是亡国了,你便带走所有的将士,回大秦,跑的越快越好。”

虞美嗤笑一声,掂量了掂量手里的副虎符,打趣道:“还挺沉,这玩意能换钱吗?”

行腾眼含深情的看着他:“副虎符的制作材料跟虎符一样,很贵重,可以换很多钱,若是你成功回到秦国后不需要了,便将它换成钱吧,够在长安买两所宅子。”

那可以调动二十万大军的副虎符在虞美手里抛上来,落下去,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几个轮回后,虞美将它收到了怀里。

“行,我先替你保管。”

行腾小声唤他:“阿虞,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在我心里,你比我自己都重要。”

虞美推了他一把,搓搓胳膊:“走开,肉麻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成亡国之君了。”

行腾噙着笑意,夕阳在他的身后打上一层绒光,他就站在那里,温柔的看着他,直到灰暗将他缓缓掩盖。

“嗤。”

虞美拽着缰绳,嘴角扯了个嘲讽的笑,最后看了一眼月大营,随后飞驰而去,直到月大营在他身后化为一个小黑点,然后渐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