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完妹大不中留以后,陆时宴再看向季云淮的目光就又多出几分新的审视。
如果妹妹确实对这个男人有好感的话,于情于理,他都该多了解一点季云淮的详细情况。
想到这里,陆时宴便忽然浅笑着开口了:“今天季少爷对卫导慷慨投资的这件事,实在是令人感到意外,不过作为《灵渊记》的参与者,季少爷的投资我确实也会间接受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说一声感谢。”
听陆时宴主动开启话题,季云淮意外的一挑眉,随后就将车速降了一些,让行驶更加平稳,这才开口应声:“如果这部剧爆火,季家自然也会受益,既然是双赢的局面,二哥何必这么客气?”
再次被一句“二哥”卡到哽住的陆时宴:“......”
谢谢,他收回前面的话。
感觉好像还是避免不了生气,这很难调理。
不过在默然两秒之后,陆时宴还是保持住了面上礼貌的微笑,继续出言道:“季少爷说的在理,不过我其实有些好奇,为何外界一直没听说过季少爷参与公司管理的消息?在这样的情况下,季家的投资也能归季少爷做主么?”
陆时宴这句话说完,季云淮眼底笑意淡了些,从后视镜里瞥过来的视线也多出几分深意。
见季云淮没有第一时间接话,陆时宴便用善解人意的神情回以一笑,然后温声道:“啊,抱歉,这好像算是季少爷的家事,我一个外人问起可能有些冒昧,如果不愿意回答,当做没听见就好。”
听陆时宴突然跟季云淮问起这个,陆筱筱眉心紧张的一跳,眼底也多出一些诧异。
她能听出来,自家二哥虽然在话中说着冒昧,语气也温润有礼,但其字句中的含义其实相当犀利,仿佛在隐晦的质疑季云淮是否是个无业游民。
陆筱筱有点担心季云淮会被触到雷区,但也不好开口替他解释——毕竟她对季云淮的了解大部分来自系统而不是本人,真要提出来难免令人生疑,所以着急也只能干着急。
眼下的场景说来也怪,明明只是带季云淮和自家二哥去吃顿饭,结果几个小时下来,她竟有种幻视小情侣见家长的微妙感。
唉,下次果然还是不能带他俩一起玩啊!
想到这里,陆筱筱的内心就不禁开始叹息。
与此同时,季云淮也平静地开口了:“外界的传言只是传言罢了,真实的情况又未必如此,陆影帝作为娱乐圈的顶流人物,想必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陆时宴神色一怔,下意识地反问:“这么说来,季少爷其实早就在参与了?”
季云淮但笑不语。
而他这种态度,在旁人眼中看来就是一种默认了。
陆时宴揣摩了片刻,眉眼明显舒缓了几分:“原来如此,看来是外人低看季少爷的手腕了。”
听陆时宴和季云淮忽然高深莫测的当起了谜语人,陆筱筱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懵逼,连忙在心底呼唤系统:“喂喂喂!037,你情报不会有误吧?听季云淮这话里的意思,他好像早就接触公司里的事务了啊?”
037很淡定:“没,他在吹牛逼。”
陆筱筱:“?”
陆筱筱:“哈?”
037:“宿主你能不能不要露出这种质疑的表情,我好歹也是个系统啊!我发誓他就是在吹牛逼!估计是为了给你二哥留个好印象吧......”
陆筱筱陷入沉默。
沉默过后,忽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啊!狗男人还是个死装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她这么一笑,顿时就打破了车内的谜语氛围,两个男人的视线也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季云淮是对着后视镜眯了下眼睛,陆时宴则是单纯的目光关切。
“筱筱,怎么了?”陆时宴问。
“咳......没事。”陆筱筱连忙捂住嘴,乖巧的对自家二哥眨眨眼睛,“只是想到了一点开心的事情。”
就在这时,车也正好在陆家大门前停下。
陆时宴于是笑眯眯的和季云淮客套了两句,然后开门下车。
陆筱筱则有意落后他一步,对季云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又用口型说了句“少爷再见”,这才跟上陆时宴的步伐。
但在二人下车后,季云淮却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车辆离开。
男人的手肘随意搭在窗边,望着兄妹二人渐远的背影,唇角刚因陆筱筱那句“再见”而勾起的弧度很快伴随着陷入思索的神情平直下去。
静了须臾,他垂眼摁亮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季老爷子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爷爷,您之前说让我进公司的事情我考虑好了,下周就去。”
“啧,当然不是逗您了,我是这样的人吗?”
“至于原因......”
说到这里,季云淮的话音微顿,抬眼朝陆筱筱的房间窗台处投去一瞥,眼底多出几分柔色。
“主要是最近有了喜欢的人,怕人家里觉得我不正经。”
“其他更详细的情况,追到了再告诉您。”
-
阳光透过雕花的木质窗棂,洒在古朴的棋盘上,棋盘上的棋子在光影交错中显得古朴而庄重。
季老爷子这会正坐在一把红木太师椅上,他穿着一件深色的中式对襟衫,身形瘦削,但脊背挺得笔直,银白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满是岁月沉淀出的从容与淡淡威严。
挂断和季云淮的电话后,老人看上去心情明显不错,他笑眯眯地摩挲着手中那枚棋子,继续思考着下一步的布局,动作不紧不慢,仿佛整个世界已浓缩在这方寸之间。
坐在棋盘另一侧的人是季承,他身形挺拔,面容刚毅,气质虽是成熟稳重,却也带着几分刻板。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袖口微微挽起,眼神专注地盯着棋盘,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焦虑。
在季老爷子接电话前两人就已经对弈了许久,到现在,棋盘上的局势也是愈发紧张。
季承的棋风向来谨慎,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但今天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不时地瞥向窗外的花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又无法完全从棋局中抽离。
“季承,你这棋下得心不在焉啊。”季老爷子很快也发现了儿子的分心,面上笑意淡下来一点,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季承微微一愣,随即收回思绪,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棋盘上,他微微皱眉,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滑动,试图找到破局的方法。
然而,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季老爷子的手指轻轻一动,一枚棋子稳稳地落在了棋盘上,声音清脆而果断:“将军!”
至此,胜负已定。
季承去摸棋子的手于是顿住,接着便朝季老爷子谦恭颔首:“父亲的棋艺精湛,儿子佩服。”
听到季承的夸赞,季老爷子并没有露出什么高兴的表情,只是沉默的往椅背上靠去,手亦从棋盘上收回,轻轻在靠在脚边的拐杖上端摩擦。
那根拐杖通体由乌木制成,质地坚硬如铁,表面泛着一层幽深的光泽,仿佛能吞噬光线,又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拐杖顶端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龙头,龙头威严庄重,双目圆睁,仿佛有神光在其中流转。龙须飘逸,根根分明,每一根都雕刻得纤毫毕现,龙角更是遒劲有力,弯曲的线条彰显着龙的威猛与霸气,仿佛随时能冲破束缚,直冲云霄。
回想起这根拐杖是季云淮之前特地派人从古玩市场淘来,季老爷子的眉眼便又舒缓几分。
“云淮好不容易才愿意进公司,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该高兴?”屋内的寂静持续片刻,季老爷子忽然对着季承开了口,“听那孩子电话里说的意思......似乎是有喜欢的女孩了,你也该关心关心。”
“父子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堂玉走得早,你就只剩下云淮这么一个儿子,总关系僵着可不是件好事。”
“父亲教训的是。”听季老爷子这么说,季承的目光微闪,语气却平静的没什么波澜,停顿片刻,才又略显迟疑地开了口,“不过......关于他喜欢的那个女孩,父亲难道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或许应该派人去查查对方的底细,看看家世背景是否合适,若是不如安禾......”
“没什么好查的,云淮跟我说了,追到人后会把更详细的情况告诉我,不用这么着急。”不等季承把话说完,季老爷子便直接皱着眉头打断了,“安禾那孩子虽说更门当户对些,但她性子太任性,要是真嫁进来,还不知道能把家里闹腾成什么样。”
“堂玉到底是个女人家,太感性用事,为了报恩竟想把儿子的婚事搭进去!虽说逝者遗愿不该多言,但你只要别跟着撺掇,过不了多久旁的人就能忘干净......这方面的事就让云淮自己做主吧!”
“让他自己做主?”季承闻言,神色先是有些错愕,下一秒眸底便翻涌出怨念,“可是当初您对知怡......”
“过往的事情就不要再跟我提!”听季承提起“知怡”二字,季老爷子的眼神顿时变冷,拎起拐杖在地面上重重一敲,一个眼神就将季承未完的后半句话怼了回去,“还是说现在看我老了,你就要跟我算笔旧账?”
察觉到季老爷子动怒,季承立刻低下头,语气也恢复了恭谨:“儿子不敢。”
“你既已和堂玉成家,就不该再起别的念头。云淮都这么大了,哪怕是为了照顾孩子的心情,你也不能再娶任何人,除非我死!听明白了吗?”
季承默然一瞬,缓缓点头:“儿子明白。”
“明白就好,云淮喜欢的那个女孩我不会去查,你也不要干涉,无论怎么说,既然是个能促使云淮上进的孩子,品行八成差不到哪里去!”
“是,父亲说的是。”
见他服软服的迅速,季老爷子神色稍霁,语气也终于缓和下来,挑起了新的话题:“听说最近公司里有个年轻人非常得你看重,那孩子是叫佑什么来着?”
“您是问方佑诚?”季承一瞬间惊诧地抬起头,但很快就掩藏了眼底情绪,“是,那孩子他......很是勤勉上进,悟性也不错,所以儿子才让
“嗯,如此也好。”季老爷子点点头,并未觉出异样,只是感慨地捋了捋胡须,叹道,“董事会那群人近期可算不上安分,你身边也是该提拔点新鲜血液,既然发现了悟性好的苗子,就多多栽培,让他以后也能成为云淮身边的助益。”
“我这一辈子为你们操心的太多,现在年岁愈发大了,让权也是迟早的事,是该轮到你这个做父亲的亲自为孩子打算了!”
季承垂下眉眼,遮过眼中深意,轻声应道:“那是自然。”
-
是夜。
卧室的灯光柔和而温暖,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开一般,露出外面宁静的夜景。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与室内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朦胧而温馨的氛围,若是凝神细听,还能听见花园里喷泉发出的微弱水声。
陆渊推门进来的时候,宋芝兰正在对着镜子敷面膜。
听到男人进来的动静,她手上动作一顿,转头和陆渊对视几秒,不知怎么的就忽然冒出了一句邀请:“你要不要也来试着敷一张?”
陆渊:“?”
陆渊迟疑了片刻,想着不能扫自家夫人的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宋芝兰没想到陆渊真的想试,见他点头还有些发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边吩咐对方先去洗把脸,一边动作熟练地拆封了一包新的。
于是十分钟过后,夫妻俩人就敷着同款的面膜在床上躺下了。
陆渊最开始还对面膜有点不太适应,但几分钟后又觉得其实还挺舒服,便也放松下来。
习惯过后,他在被窝里摸索着握住宋芝兰的手,并在这个动作之后忍不住蹙起眉头:“不是一直在室内?手怎么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