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己的真正的意图:「臣不才,与他们一路上也心存几分兄弟之情,若陛下不弃,臣愿遏尽所能,为秦国尽一己之力。」
扶苏想了想,批了。
「谢陛下。」章邯达到自己的目的,也退回原位。
然后又是一串长长的报告,有些表达对咸阳失去的心疼,希望扶苏能立即挥军直上,最好就穿上红底裤,霸气侧漏的一举消灭所有敌人。也有一些述说自己逃亡过来的艰辛,再加点沿途所见百姓痛失家园的凄惨,望扶苏能开城接纳他们云云。
扶苏听了大半个上午,好不容易到了午饭时间可以下朝,回房改公文了,却只觉得脑瓜痛到不得。
他摊在长榻上,用脚踢踢秦牧问:「你以前都是这样的生活啊?」
秦牧瞥了他的脚一眼,道:「我在位之时,除却幼时,无人敢欺我也。」
「……」
──所以,是大臣觉得他又软又萌特意刷着他玩吧?
*
扶苏也知道自己初登基,所立之言并不会太让人重视。但他又不能用上暴力的手段,学似胡亥一样让人离心。
要说皇帝与大臣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场角力。双方都拼命拉紧绳索,希望可以把说话权扯到自己的一方,昔日始皇帝在位之时,说话权便是靠近嬴政却又不会过分,大臣有说话和反对的权利,却必须合理,这平衡要拿捏得好并不简单。像在胡亥之时,说话权便完全偏向他,大臣只是作摆设和制行命令之用。
秦牧做得挺好的,但扶苏却有几分不能掌握。
加之人一多,公文也增添了不少,让扶苏向着那一大段都是吹嘘的说话,正事只有寥寥数笔,实在忍不住想暴躁了!
今天他便把自己的意思跟那位奉常,当众和气地说:「卿家之言朕已思量已久,觉得如今天下未定,如此浪费人力物力实非百姓之幸。且多日来听观爱卿们之言,言之虽然有理,但铺陈太多,浪费时间。以后每个人每件事的禀告时间限于一刻钟之内,如果超时了,就要让给别人说了。你们说好不好啊?」扶苏笑眯眯的,但眼神的凌厉却明白暗示答案只有一个。
──扶苏真受够古代这群文人学者的亢长言论了,整个早朝有四分之三是在听他们引经据经地说明事情的严重性,真正报告的事只需要短短数句便可以了。
大臣莫不哗然,作为箭靶的奉常忍不住张口。
「哦?褚爱卿是否有何高见?说出来我听听呗?」
扶苏笑容转冷,眼神凛冽,直射得褚明在浑身一抖,驯服道:「臣并无意见。」
此时大臣才明白到他们忽悠了几天的天子虽然温文而随和,却到底是始皇帝一手教出来的小老虎,之前不发威估计就是等着他们作缚***呢。而且扶苏缩短报告时间,又不是不让报告,最多以后删减一声歌功颂德之话,凑合凑合也够用的。
「大家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办了。对了,交上来的公文也是这样,如果十五行竹简内没写完的话,就不用写了,我不会看的。」扶苏又笑眯眯地抛下一个炸弹。
此事可严重极了,要知道多少官员上交的公文那竹简厚厚的一叠简直就是重到令人发指,但扶苏接下来又说:「怎样精简文辞,我放了一份自己手写的样本给你们传阅,以后照着我的,把重点点列出来就好了。要写甚么歌功颂德,自行写一份交上来,我平日用来消遣好了。今天没有其他事要汇报了吧?那退朝,再见。」扶苏大步地离开,完全不管大臣的脸色。
当宫人托着一份扶苏手写的点列式范例公文,那些官员的脸色都青了。
无事一身轻,退走到门外的秦牧突然笑了起来,有几分无奈:「那个小孩。」倒是把自己的一套都用到朝廷之上了。
之前说过,秦牧无大事都不会干扰扶苏的,此时扶苏乱搞了一通,他也是默认任由他继续胡作非为。
莫宁在走廊上等他,说:「你真的任由他胡来?」
「你是甚么意思?」秦牧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没甚么情感。
「你心里清楚。」莫宁跳下栏杆:「虽然我说明白吗?他根本不是长公子。」
秦牧没有意外,只是说:「他是我的孩子。」
「我检查过,该有的伤痕他也有,为甚么?」莫宁很费解,他特地趁扶苏洗澡时去偷看过,身上的确有以前受伤的地方,但样子……却是变得太多了。
秦牧却是有几分不悦莫宁的做法,微皱眉:「我不要求你会效忠他,但,没有下次!」
「他是谁?」
「他是我的孩子,由始至终。」
「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莫宁,他是我的孩子,一句话我不会重复第四次,你知道的。」
莫宁沉默了,应道:「好吧,那我换句说法,原来的长公子呢?」
想到这处,秦牧的内心被刺了一下,生出了几分伤感。
「或许,他跟他母亲正地下好好地生活着……或许……他就在一旁看着我……谁知道呢?」秦牧有几分惆怅,到底是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并没有这么轻易便丢失。
通过对话,莫宁很震惊,他语无伦次地道:「不不,这不可能,这……世界怎会有这样的事?我说,这,你骗着我玩儿吧?我们多年交情你……」
「莫宁,我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你觉得还有甚么不可信的?」秦牧认真地看着他。其实秦牧内心中有着一丝的内疚,觉得‘扶苏’是因为自己逆天而被换了魂魄。
「……」莫宁抿嘴:「我以为你只是装死。」
「我不信你没去察看过我的尸体,而且装死会变得年轻?呵呵……」秦牧倏然笑了出来:「你也去装死看看,我们兄弟俩再一共打天下。」
莫宁知道,只是他下意识排斥神怪之说,此时却不由得他不相信了。
「老子半生给你卖命,你还想再劳役我?别想!」他恨恨然。这是误交损友,交着秦牧这个皇帝,不单为他打天下,现在连孩子的事也要操心,他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跟秦牧混。
「嗯,」这种话秦牧听多了,也不放在心上:「对了,以后别老是蹦蹦跳跳的,你以为你还年轻么?小心折了腰,提前去地府就不妙了。」秦牧报复完他后,直接提脚走人。
「……」
「呸,混帐。」
48、已经做掉刘邦
自从扶苏改了朝议发言时间自由的规矩后,现在进程何止快了一倍。官员们为了争取发言时间,把所有废话都省略了,加之看过了扶苏所写的点列式奏章,对于扶苏的行事风格也有一定的认识。
扶苏又加入表决的情序,以举手形式投票,或是暗箱投票──视乎事情的敏感性。然后由宫人点数决议,要是对建议有反对的意见,也可以提出,当然发言时间也是一样的。
秦牧惊奇地发现以前冗长的工序一下子变得简洁起来,早朝只用了一个半时辰便完成所有程序,所有人提早下朝,已无事可议。
然后公文变得简洁,文书处理不再繁复,往往只需要看重点然后在上面批改即可。
行事加快了很多,以致办公时间内有些人甚至游手好闲起来,开始聚赌生事,对于此扶苏便借机推后上朝的时辰,办公时间内加设吃饭时间,还有下午茶,堪称优待至极。
与此同时扶苏与萧何的友谊也在增进中。
萧何虽然没有正式纳入朝廷的编制之中,却被扶苏礼遇为上宾,捡着一些不太机密的事时常来请教他。
萧何此人本来就很欣赏有才能的人,不计出身与性格,才会与刘邦混得如此好。不然往日他乃一介县中主使,刘邦不过是他的下属罢了。
扶苏的和亲力很不错,不然也不至于在现代即使是一个二流小演员,依然能套出如此多巨星的签名去卖。
今天下朝后,他提着小酒瓮,朗笑道:「萧大哥,今天风和日丽,岂非喝酒畅饮的好时机?」
一声大哥让萧何听得极为悦耳,扶苏对他的尊重让他感觉到是从心发出来的,扶苏身在上位,却能如此平和待人实在难得。萧何对扶苏很有好感,具体表现是他露出了真摰的笑容,拱手向扶苏行礼。
萧何的年龄不小,比扶苏大上十岁,但他一举手一投足的风范却让人无视了年龄,是睿智的谋士。
「哈哈,陛下你不论晴雨,也是说这番话啊。」萧何勾起微笑。
「那甚么……这叫做我有才啊。」扶苏脸皮三尺厚,半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扶苏坐进凉亭里,从身后变出酒杯,招呼道:「来来来,我们兄弟两人今天就不醉无归。」
萧何扇着蒲扇,安然落座,取笑道:「你家的秦将军会放人?」那个叫秦牧的将军看得紧,令次见到那老是散发冷气的秦牧,萧何就莫名其妙地不喜欢。他把扶苏的朝廷比喻为家,这刻无疑是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扶苏自然地应道:「当然不啦,所以你醉吧,我帮你看好财物!」
「哈哈,那真是太感谢你了。」萧何仰头哈哈大笑。扶苏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语言总是逗趣非常,也不知他是那里知道这么多民间趣语,但与他相处起来莫无隔阂,就像邻家小弟似的。
两人畅谈各种的事物,直到萧何有点微醉了,眯着眼睛,倏然说道:「陛下对百姓可谓关怀备至,昔闻陛下曾推出烈士碑以纪念一众为国捐躯的士兵,何有此事?」
扶苏有点意外,萧何之前的防心挺重的,只会在他询问时提点对政事的意见,看似畅所欲言,却能看出亦有所保留,这样直白问关于扶苏政绩的问题也是第一次。
扶苏点头:「确有此事。不过项军凶猛,可惜了那新建的四根大柱了。若有余力,我亦想再塑新的,名字都还官员记下来了。哎……」
萧何有几分怔然:「人生自古所追求的不外乎是荣华富贵﹑名留千古,那些士兵恐怕死也甘愿罢了。」
「谁乐意让他们死呢?」扶苏皱眉:「每个人也是人生父母养,死一个人就是毁了一个家庭,如果可以我真不想打仗。」
萧何笑了:「陛下,你这样可不像始皇的孩子唷。」
「像不像我爹说了算,我爹就觉得我像。」扶苏自是得意洋洋。
在一旁听墙角的秦牧抽抽嘴角,莫宁低声取笑曰:「你的孩子真有自信极了。」
「那是。」秦牧瞥了莫宁一眼:「总好过有人连小孩也没有。」
……
莫宁恨恨地转过头,这等损友真是交不过了!
*
自从那天谈心后,扶苏觉得萧何在他面前又多了几分自在,他自觉完成了秦牧交代的任务,很是高兴。
另一方面萧何却觉得扶苏虽然为人和善,却始终少了帝王应有的魄力。
半个月后,扶苏登上城楼,依稀能见到远处旗帜飘扬,看来项羽是打定主意要守着他们了。
死局。
扶苏叹了一口气,现在不怕和项羽打,就怕两人一开战,陈胜和吴广的势力会借此扩张。
扶苏捶着自己的头,怎么他中学时就没好好地学习呢,甚么火药之类的完全不会!
「不用担心。」秦牧轻力地握着他的手,顺着势放下:「总有办法的。」
有甚么办法?
「另一方的比较杂乱,可以逐个击破,再来对付项羽。」秦牧说。
「我们一动,项羽也不会任由我们这样顺利的。而且江东兵向来团结,毫无死角。」
「你怎会相信一队军队是毫无死角呢?」秦牧轻声说,握着扶苏手彷佛把自己的力量传到他身上:「东南那方面不用说了,不用派兵,光只需要找人潜入去挑拨几下就能自己斗个不停了。你高估了人心,在大利之前,谁不动心?」
「是我想左了。」扶苏叹然曰:「那派谁去呢?」
「眼前不是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么?」
「谁?」
「萧何。」
扶苏默然:「他才刚在那边逃出来,岂会再以身防险?」
「你小看他了,」秦牧说:「在原历史上,他敢助刘邦起义,便可知他并不简单。而且他是沛县之人,如今再次回去,有谁比他更为理所当然﹑不起眼?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个人需要解决。」
「谁?」
「刘邦,不然怎会让萧何为你效命呢?」秦牧背手,眯起眼睛看远方的旗海,意义不明的说:「眼前不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萧何很聪明的。」扶苏不觉得会暪得过他。
「越聪明的人,其实越是愚笨。我们只需动一点手脚,等他慢慢自己想就好了。」秦牧又笑了,扶苏觉得自从来三川郡后,他爹一天比一天轻松,笑容也多了不少。
「……怎样?」扶苏有几分迟疑。
秦牧看穿了他的犹豫,不悦地说:「你当真把他当大哥?看你处处犹豫,害怕伤了你俩的友谊?」他内心恼怒,有种小孩被抢走了的诡异感──
「不会不会。」扶苏摆手:「我只是怕计划泄露了,反惹了一个敌人就不妙了。」
「所以你不用知道了,只要到时好好表现就行。明日就借机与萧何谈谈今天你忧心的地方吧,他会想出同样的办法。」秦牧说道。
「……好吧。」扶苏点头。
*
第二天,扶苏果然在闲聊时跟萧何谈了自己进退两难的忧心,萧何浅笑无话。
又等了三天,依然是风平浪静得很。扶苏表面淡定,内心就有爪子的扰着扰着。
又过了半个月,刘邦依然活蹦活跳,在市内喝酒结识底下层之人好不快活。扶苏已经开始怀疑他爹是不是打算放弃杀刘邦了。
这时突起乱事,有一天扶苏依然领酒过去与萧何畅谈,却见他眼睛微红,神色忧伤。
「萧大哥,你何以憔悴至此?」扶苏不掩自己惊愕的表情:「是否扶苏招呼不周,令萧大哥受委屈?」
萧何摇头,叹然道:「不过一众兄弟昨夜受人所袭,其中数人受了重伤,还有一人却……」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扶苏的神色。
扶苏皱眉:「岂有此事?不想到郡内发生这等事却无人与我禀报。萧大哥,你不必忧心,我必派人查明真相!我府内的大夫医术精湛,如有需要的话不需客气,尽管使去罢!」
扶苏又摇头叹息:「生命如此的无常,你的兄弟可有家室?唉,这等生离死别之事,实在让人哀伤。罢了罢了,今日已无雅兴,酒亦何用,酒入愁肠愁更愁而已。」说完后便把酒瓮摔破,率性地说:「这位数未谋面的兄弟,我扶苏敬你一杯!」
论演技,扶苏胜任有余。
萧何合眼,累极说道:「好一句酒入愁肠愁更愁,看来陛下亦是伤心之人。」
扶苏笑得落寞:「不怕你笑话,当初听到父皇死讯时,我真的有一死随他而去之心!」
萧何想到他半年内便久经丧父,兄弟又离心,不禁也为他感到婉惜,越轨地拍了拍扶苏的肩权作安慰。
此时扶苏表现自然,让萧何放下了对他疑心。
萧何心中不禁想道,到底是谁与刘邦这么大仇,竟然要致他于死地!
49、挖坑自埋萧何
数日后,经过扶苏尽力的救治,终于把一人从死门关里拖回来,但有两人因为伤重而亡去,让扶苏又一顿叹息不止。
使开所有人,萧何问曰:「夏侯兄,此事是何人为也?萧何虽不才,却必然手刃仇人,与刘兄和一众兄弟报仇!」
夏侯婴与刘邦私交甚焉,虽然早已听闻刘邦身亡,内心已经是极为悲伤,只是他亦不知是谁伏击他们一行刚从酒馆畅饮归家之人!
「此事我亦无头绪,我们平日与人无仇,这次横祸实不知所然也!」夏侯婴叹息曰。
「亦有一事甚为奇怪,周昌当初不适先行回来,昨夜却被人发现乱刀砍死于客舍之内。实在……」萧何观察夏侯婴的脸色。
夏侯婴听罢,脸色大变。
「夏侯兄!有事直说罢!」萧何喝道:「此刻你我兄弟八人,己去其四,余下两人亦在苦苦挣扎之中,你想暪到我何时?」
「实不相暪,其实当天中午,我等兄弟七人前往酒馆畅饮之时,经过一小巷传来了对话声。我等好奇之下便停步偷听,只听到两人对话‘杀’‘小心’等等片语,口音实在怪异。」夏侯婴说:「只是兄弟走得快,应该无人知道呀──」
「你们的好奇心真是害死你们了!」萧何恨然曰:「三川岂是安全之地?不说项羽的军队正在五十里外扎营,冲着陛下在此地,决不能安心焉!你跟我说,是甚么口音?」
夏侯婴迟疑地说:「我听得不真确,说的话虽然是这附近的语言,而且两人极力掩饰自己的口音,刘兄曾道这是江南水乡那边的……你看……?」
萧何眼睛微冷,咬牙道:「应是项羽军中混入三川,见被你们所听见便痛下杀手了!」这事已有先例,之前项羽更大胆地混入三川郡刺杀扶苏,这事在民间亦传扬已久,所以萧何第一反应便是──项羽!
夏侯婴大惊:「那他们此行不就是为了再次刺杀扶苏么?这,萧何,你需通知陛下,无论如何必须捉拿这几人,好为我们兄弟报仇啊!」
萧何迟疑了,扶苏虽然对这件事叹息,但是也只是建基他自己的经历而感慨,本身对于这一行七人的遭遇却是没有多上心的,正是因为这样萧何左想右想,始终没有怀疑到扶苏身上。
事情当然要说,但是萧何不甘心,他觉得自己的兄弟死得冤枉,而且出生入死这么久,感情极为深厚,但是要是上升到关系扶苏的安危,那就由不得他插手了。那怕人抓到了,也不能泄忿!
此时的萧何虽然极为欣赏刘邦的才能,但两人的身份始终平等,故此也只是当失去一个要好的朋友一般痛心极了。
「我就去说,你好好养伤……此仇,我一定会为你们报。」萧何斩钉截铁的说。
*
此时,扶苏终于截住了他爹问个明白。
「你何知刘邦之事?」扶苏问。
秦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刘邦之时我让莫宁去干,事成事败全与我无关。你这是来质问我?」
「不不,我是想说,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扶苏踟蹰:「活了三个人,会不会对你事情有影响?」
「不会。」秦牧交叉双手,气定神闲地说:「凭他几人,尚且玩不出甚么花样的。」
「那我之后需要继续表示关心吗?」扶苏问。
「你贵为一国之君,管那些闲杂小人干么?萧何要你怎样办,你就当自己全然不知道就好了。」秦牧不担心扶苏的演技,但就怕扶苏会对萧何真的存了兄弟之情,舍不得骗之。
扶苏嘻嘻笑:「那就好了,那我就照常发挥了,喔?」
「嗯。」秦牧应道,本来在他眼中刘邦就不是甚么大人物,除掉了也就除掉了,任萧何抓破头也不会想到是他下的手。
──无仇无怨,为甚么会对一个人痛下杀手?除非萧何有通天之能,能知过去未来才能猜到吧。
扶苏跟秦牧通过气,待萧何再次找他时,他恰如其份地表现出震惊﹑不信的表情。
「萧大哥,此……此话当真?项羽岂会这么大胆?」扶苏结结巴巴的说:「不行不行,守卫太松懈了,我立即让蒙恬加强戒备,全力守护公子府。」
萧何悲痛地拱手:「望陛下能将恶人交予草民惩治,以报草民四位兄弟之仇!」
「这……」扶苏迟疑:「要是抓到人,朕可以通融你进地牢,到时……生死不问?」
「谢陛下。」萧何已经觉得满足。
就在蒙恬大为紧张地四处搜捕疑犯时,城门突然传来一个消息,有三人打伤了守门的士兵,跳城逃亡去了。
而扶苏跟好与萧何呆在一起,听到消息后不禁大怒:「此等贼人居然视我大秦为无物,来人啊,给我传告天下,尽力缉拿贼人!」
「遵命。」宫人行礼道。
萧何深吸了一口气,本来他对于捉拿到人的希望就不大,他心中最恨就是那项羽,简直胆大包天!
扶苏倒有几分迟疑:「这……我想不会是项羽吧。此人我曾打过照面,虽然为敌军之首领,却是真有几分血性,这等事未必是他所为。会不会是南方那边派来的杀手?之前你与兄弟一行逃难至上郡,岂非因奸令小人之行?」
萧何摇头,说出自己之前的一番推测:「草民等虽从南方逃至,却只是因才招人妒嫉,况且南方势力错综复杂,各势力互相牵衡,因此草民相信没有一方势力会在这关键时刻派出杀手来追杀我兄弟几人。相反地项羽扎驻此地多时,若要派人学习这城的语言也是足够了,他多费心思潜进,无非是想借此再次狙击陛下。陛下有所不知,项羽此人虽然爽直豪迈,实质为人却是极之傲气的。他第一次伏击陛下失手,必定心有不甘。再之为之亦属使然,只是他的计谋却让我兄弟所识,害怕泄露风声而对我兄弟痛下杀手。因误以为草民之兄弟众人已身首异处,才会大摇大摆的在暗处继续计划。三人焉,草民的兄弟却只听见两人之语,可能是第三人正藏匿暗处,尽见草民之兄弟的样貌罢了!」
就正如萧何所言,南方的势力目前自顾不下,那有空挖空心思来暗算他们?刘邦等人向来率直,少与人结怨,更别提买凶杀人了。所以萧何怀疑的只有两方,扶苏与项羽。
只是扶苏与刘邦一众素来未曾谋面,加之他与自己交好,又为何要对刘邦等人痛下杀手?况且扶苏若是为了他们兄弟几人,为何又要尽心救治,使到夏侯兄可以醒来,难道他就不怕事情会穿崩?
因此萧何才推断到去项羽身上,结合之前项羽所行和他以前的为人处事,说出以上的一番话。
扶苏无语,有几分怔怔然──果然就像他爹所说,根本不用再说甚么,萧何已经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萧何误以为扶苏的无话是因为对项羽的失望,安慰道:「陛下阅历尚浅,假以时日必能自行察觉。」
「哦?哦……」扶苏愣愣的,按着头:「唉,这样看来不打仗也不行了……」
「之前陛下曾与草民分忧,草民细思下有一计可献,望陛下能听草民之愚见。」萧何拱手若,他心中恨极了项羽,却又有一丝窃喜,本来他与刘邦情同兄弟,两人势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只是刘邦时运不行,此时天下已定,难以再起波澜。且他与扶苏交好,自看出扶苏这人和善,属于比较好相处,有这等君主实乃下臣之福。只是刘邦那处却不好交待过去,因此他虽与扶苏交好,却不明确表态要进入朝廷之内。
「请教先生高见。」扶苏立即肃容拜道。
扶苏的谦卑让萧何的自尊心甚为满足,他下意识撚了撚须,道:「此时项羽死守在城门之外,陛下害怕与他相争会使到其他势力得利。不如派草民前去南方,草民虽无大能,却有自信能使各方势力忙于自斗,无暇顾及陛下也。」
扶苏摇头:「此实为不妥,先生才与南方至此地,扶苏岂可陷先生于不义?」
「请陛下派予我侍卫数人足以。」萧何曰:「此去一行,全乃萧何甘心情愿,若然事败,至于陛下亦无损害,若能事成,陛下可以无忧焉。草民亦可报项羽之仇,一举两得。」
扶苏露出几分心动,又夹杂着不舍:「先生与我投契,那样吧,我派予侍卫十人随先生进境,望先生小心,且我配与先生姜粉,此物用来应敌大有所有!」
萧何露出了几分哭笑不得的表情,陛下真的以为每个人都跟他一样五谷不勤么?他萧何虽然文弱,但武义尚且留有几分的。
纵然如此,萧何亦拱手谢曰:「一切依陛下所言,萧何先行叩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心不黑萧何兄………但是有些聪明人的确会想太多了(当然误导也是很重要的,不着痕迹的……)
~(≧▽≦)/~萧兄其实非常聪明,但无奈他的对手是作为主角之一的秦爹,失败是可以想像的……咳
50、儿子失踪了?
萧何待到其余两个兄弟安稳了后,郑重地带着扶苏给他的十个侍卫,矫装打扮往东南方出发。临行前扶苏为他设了宴,许他特使一职,并承诺会好好照顾夏侯婴几人。
秦牧就这样刀刃不见血,直接把刘邦消灭,顺带嫁祸给予项羽。
莫宁费解地问:「你让我搞这么多事,就为了杀一个混混?直接让人做掉不就好了吗?害我两个手下现在都不能露面了。」
「你的手下有露面过?」秦牧抽抽嘴角:「你不用管这事,这跟扶苏有点关系……嗯,应说跟他的来历有点关系。」
「……」莫宁狠皱:「那个叫韩信也是?我看着吹牛的本事是有的,就不知……」
「嗯,拉过来试试看,能用的话那倒好。」秦牧无所谓。
扶苏送别了萧何,有几分喜气洋洋的跑了过来:「在聊甚么?」顺利解决了一桩心事,扶苏特别感到轻快,再也不用对着萧何的脸内疚了!
「陛下。」秦牧与莫宁拱手。
「总算解决了刘邦,莫宁,谢谢你啊!」扶苏认真地说:「这样只剩下项羽……」
莫宁突然有点不妙:「陛下,这一切都是秦牧跟你说的?」
「是啊。」扶苏点点头,他爹不暪他。
「……」莫宁看看秦牧,试探道:「陛下,你知道秦牧是你的谁么?」
「是我爹啊。」扶苏特天然又欢快地答道。
「……」莫宁先是看看秦牧,再又看看扶苏,两父子勾起同样的笑容,特别可恶!
他气愤的甩袖:「属下有公务在身,容属下先行告退!」
──他娘的,他给这一对父子刷了!
扶苏作不解状。
秦牧很淡定地解释:「我没告诉他,我甚么都让你知道了。」跟莫宁相见之后,秦牧就跟扶苏解释了莫宁在他少年时和宫内担任了甚么的职位。不然扶苏岂会这样自然便接受了莫宁的放肆?自然是他爹甚么都跟他说了,他也知道莫宁这人的性格自小便是这般的可恶,改不掉罢了。
扶苏以为秦牧都跟莫宁说了,所以在莫宁面前也不掩饰与秦牧之间的亲昵,想不到莫宁并不知道?
扶苏默默地说:「爹,你腹黑了……」
「这话是何意?」秦牧不解:「我的腹部没有黑色之处。」
「不告诉你。」扶苏眨眨眼,直接学着莫宁甩袖离开,只是他心情极好,哼着歌走下城楼。
「古怪。」秦牧摇头。
*
项羽依然僵着在五十里外,不退不进,逼得三川郡的人只能固守原地。而他自己倒好,派自己手下带着一支支兵,把四周的小县打了下来,若有遇到抵抗便屠城。
扶苏看着干着急,想派兵绕路去支援那些小县。
扶苏的新任将军章邯才刚投靠扶苏,便立即向扶苏请命出兵,借机收复了几个地方,把三川以北,太原以西的地方重归秦国掌管之下,扶苏也总算有了自己的地盘,但对于南方之地却无法柒指一步。
这时他特别痛恨自己无能,只会想出甚么绳梯之类的小花样,对战事无大的帮助。相反项羽整军往三川旁边一扎,立即使自己如咽刺骨,不舒服得很。
秦爹依然淡然,慢慢一步一步地扩张势力,下一步,他瞄准的是咸阳,只有回到故都进行封禅大典,扶苏才是真正被祖宗家法承认的秦三世。
章邯现在刚打完东河,固守在东河休整,若是让他继进攻咸阳,恐怕项羽会闻而后动,截住他们的军队,借机削去他们军力。
秦牧看着地图沉吟,有几分拿捏不住到底是先另派兵收复咸阳,还是先狙击项军?
冯劫沉气道:「项军在外挑衅多时,此时我们已养兵蓄锐,可有一拼之力焉。」
秦牧又道:「项军之强不在于人,而是人心。我曾与他们数番交手,他们强的地方就是所起用的兵全是有亲属关系的,错综复杂,你杀了一个兵,他们便会不死不休的与你拼命,比之我们来得凶猛。」
这也是项羽在乱世中安心立命的资本。
「总归要有一拼之时,岂可茍且于此地偷安?」蒙恬叹然:「能为陛下战死沙场,蒙恬无悔。」
秦牧磨擦着自己的手指。
「罢了,姑且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狙击项羽的军队,另一路直上咸阳,趁机收复咸阳城,再护送陛下回京即位罢。」秦牧又道。
不知不觉间,秦牧以小小的年纪却在几位将军之中一直处于领导的位置,原本蒙恬大为不服,只是让莫宁借机教训了一顿后,开始懂得收敛自己的傲气,虚心听取意见。而秦牧提出来的方法又狠又辣,大多能够一击即中,像他说借运粮草为命,偷偷派章邯和王离外出,便把几个小城瞬间掌握回自己手中。
这点蒙恬的眼光的确不够开阔,并不能像他一样想得如此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