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的练武又要赖床了吧?」
「睡就睡!」扶苏一跃而起,把书本随意一抛,便扑向他的老爹去。
要是让读书人看到这情景指不定怎样心疼,珍贵的书就这样掉落在一旁沾上了灰尘。
第二天的早朝,扶苏若无其事地继续坐在他软软的龙椅上,托着头听官员的上奏。只是平日会因意见不合而吵闹不已的百官,今天不约而同地安静极了,每个人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报告完毕后便乖乖跪伏回原地,不敢在扶苏面前造次。只有几个跟扶苏较为熟稔的依然脸色如常──他们早习惯扶苏三刀两面的功夫,生气也不会生气一整天的。
日子如流水般飞快而过,扶苏亦借着不同的借口发作了他观察中是无助于朝政的官员。现在朝堂上的官吏很多都是年轻的脸孔,而扶苏也顺利完成了他自己班底的建立,在任何问题的处理上都更为得心应手。
南方的战事自从上年取得大进展后,便开始胶着了。楚国国内也觉悟到要内斗前先要把秦朝这只恶虎解决,奋力集合全国之力与韩信拼死一战,因此韩信始终不能一鼓作气把楚国拿下来。
吴沛两国自从折了两个将军后,便开始对南方这块肉饼有点兴趣缺缺了,甚至见识到秦国的勇猛后,更有点后悔与虎谋皮,颇有意向改为与楚国合作,若非萧何极力阻止事情的发生,秦国可能再一次面临被三国围攻的情况。
秦国内一片太平,扶苏依然当他的不靠谱皇帝,顺便研发一下新东西,不想改奏折时便把东西都推给他爹去批改,然后两手一甩便出宫去了,有时还会把申生也拐走,让到申生的太博抱怨连连,直道扶苏害了长公子。
不过秦国的环境明显较以往改善多了,百姓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扶苏得到的好评越来越多,很多百姓都觉得扶苏这个皇帝不但收税少,而且并不劳民伤财,所发明的东西也非常实用,改善了大家的生活。
扶苏人气越来越高,而且朝政也一片和|谐,日子舒坦到不得了。
这几年来,他与秦牧两人从没有红过脸,一来是秦牧对扶苏的忍让,二来是扶苏越显得成熟──虽然说话还是带着流里流气的味道。
不知不觉间,又是两年过去了,申生已经九岁,在古代来说可以说是已经懂事的年纪,不再能随意玩乐了。
随着年龄的长大,他懵懂地知道秦牧大抵就是太博口中的媚言惑主的娈童一类,而不是小时候他所想像的‘娘亲’一角。
只是他拒绝相信,因为怎么看媚言惑主的……都比较像他父皇干的事,往往是秦牧决定好的事,让他父皇三言两语间便搞糟了。而他父皇决定的事,秦牧娘亲一向都不会多加言语的。
──所以申生很困惑,他觉得父皇和秦牧娘亲之间的相处和太博说的有着很大的出入,他翻遍了史书,没有一个历史事件可以解释扶苏和秦牧之间的相处。
九岁,申生现在已经在朝堂上有自己的一席之位,他专用的椅子位于扶苏的正下方,不过大多时候他都是听而不能发表意见,除非扶苏指定要他回答。
坐在龙椅上的扶苏对申生而言是陌生的,在他记忆中的父皇是慈爱而且见多识广,彷佛这世界没有事情可以难倒他的父皇。
但在朝堂上的父皇却是很沉默,与别人不一样是申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父皇的表情,每当扶苏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时,申生便知道有大臣要倒楣了。在申生心中默默地加了一条──父皇也可以很狡猾的。
108秦牧的演技!
扶苏一边脱掉外衣,一边循例问道:「今天上朝怎样?有没有学到甚么?」
申生挺起胸膛,点点头,学着秦牧背手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说:「这几天看来,有些人说的很多都发生了一段时间,而且父皇也已经知道了……父皇父皇,他们老是用旧事来糊弄你,还有一些是收了人家贿赂来跟你提的政绩……为甚么不把他们都撒下去?」
扶苏把华丽的外衣脱掉了,交到宫人的手上,才摸摸申生的头:「水清则无鱼,贪的我们也不用怕,等到他们贪到一个地步,直接抄家收归国有,那不是很划算么?」
「……」申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以后由申生统治的秦国,清廉的风气大抵就是扶苏这样的一句话,使到百官都变得不乐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肥了皇帝腰包的事。
换了便服后,扶苏便开始处理朝政。申生也坐在一旁,拿着奏章学习怎样处理政务。
他拿着奏折把自己的脸挡了一半,眼一直在偷瞥扶苏。处理朝事的扶苏又有另一种不同的魅力,让申生好想学起来,他想成为像父皇一样的人。
扶苏半垂着眼看奏折,突然擡起头问:「怎么老是看我?不好好学习回头你太博要跪在我面前哭求我不要带坏你了……」
「太博他比父皇还要唠叨耶……」申生撇嘴,趴在桌上:「我可不可以换个太博?」
「不可以,现在的多好啊,要昏倒就昏倒,要哭就哭,堪称演技派,点赞!」扶苏坚决不同意换一个。
「……父皇,太博也很不容易的。」申生默默地抗议,坚决不让扶苏把他的太博当成猴子耍。
「那你还换么?」扶苏回过头,摸摸申生的头:「长大了,这些话说出口被有心人听去,就会变成祸事了,除非你有绝对把握把全天下的人都杀光。在父皇和牧面前就没有关系,在外头就不能这样说了,连刘盈也不行。」
「知道了,父皇……」申生理解为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说说没关系,但在外面就要学扶苏一样会装模作样。
「知道还不快帮我把这几份看了,再跟我说说你自己总结出来的结果?」扶苏毫不客气地指挥申生,丝毫不觉得是在欺负小孩。
「哦……」申生拖着长长的尾音,开始埋首在奏折之中。
*
七月份,炎炎的热日中,韩信领着一队军队班师回朝。
这也是三年多来韩信第一次以将军的身份拜见扶苏,为表尊重,扶苏特意率领百官出城五十里外迎接,使韩信受宠若惊。
现在的韩信已经不是当初的愣头青,面对扶苏更显沉稳。
「臣,韩信,参见陛下!」为表示尊重,韩信对扶苏施以跪礼。他手一摆,膝盖跪地,拱手朗声道。
「哎哎哎,不用行这么大礼!」扶苏连忙搀扶起韩信:「卿家为我大秦立下大功,理应记一功!」
「此乃得陛下鸿福庇佑,才能屡胜佳绩。」韩信淡然地说。
「不管怎样,现在楚国的气焰总算被压下去了,接下来也要多拜托韩将军!」扶苏拍拍韩信的肩:「我看好你唷。」
「韩叔叔。」申生在扶苏身后走出来,有礼地跟韩信行了一个礼。
他的小跟班刘盈也有模有样地拱手:「韩将军好。」
不知为甚么韩信一见到申生,便有胃痛的感觉,大概是三年前的记忆太痛苦了。他躬身拱手道:「参见长公子。」
「好啦,我们入城再聚旧吧,这些士兵都辛苦了,朕已经准备好大鱼大肉,今天就让我们好好地庆祝一番,以劳各位数年辛勤地守护大秦﹑为大秦开出一片天空。」扶苏说得诚恳,有几个士兵甚至感动落泪,或许他们从没有想作为皇帝的扶苏能如此亲切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城,沿途百姓围观欢呼,热闹非常。
回到皇宫后,扶苏已经设宴款待韩信和一众军士。
「来来,韩将军,朕敬你一杯。」扶苏举起酒杯,笑容满脸地说。
「谢陛下。」韩信谨慎地拿起酒杯举高,依然板着脸不见半点喜色。
申生也有模有样地举起酒杯,不过因为他年龄小,扶苏不让他喝酒,内里装的是茶。
宴会一开场,便是由舞姬穿着薄薄的轻纱,在场内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那些姑娘妖娆多姿,一颦一笑间便把军士的心都勾去了,久未沾女色,他们都有种心痒的感觉。
只有韩信不为所动,依然绷紧着身体,面无表情地任由那些舞姬在身上挑逗也不为所动。其他性急的一早便搂过心仪的美人,让她在一旁待候了。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醉醺醺的感觉,扶苏也觉得喝得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让他们作乐,免得因为他在而不自在。
扶苏其实也有几分醉意,拖着身体到处乱窜找他爹去,好不容易被湘儿劝住了,回到房间休息。
他趴在龙床上,眯起眼睛,打滚了一圈。
秦牧闲信也赶回房内,一入扶苏的睡房便差点瞎了狗眼,因为扶苏把自己|脱|得差不多,只剩下裤子和内衣松兮兮地披在身上。
「不是说了不喝这么多吗?」秦牧无奈地说。扶苏酒量又不算好,偏偏他自己无这样的自觉,每次都喝得烂醉,这次倒是有所收敛,没有完全醉死了。
「嘿嘿……」扶苏傻笑:「大家这么热情,不喝很对不起他们啊……」
「下次让湘儿把你的酒都换成茶。」秦牧骂道:「这样一来明早还用不用上早朝了?」
「不上了,四年我都没请过假,就让我做一次昏君,明天我不去上了,奏折甚么,爹你帮我批了吧,谢了!」扶苏伸出手挥挥。他可以预料到明日他必定头痛欲裂,才不去早朝找罪受呢。
秦牧无言地看着扶苏,看来他自己一提,倒是让扶苏找理由光明正大不去,还把朝事都堆在他身上。
他恨恨地推了一把扶苏,把他塞进被子里:「睡进被子里去,回头又该感冒了。」
扶苏扯着被子嘿嘿笑:「爹,你对我真好,后天的奏折也帮我批了呗?」
「没可能。」秦牧断然拒绝。
第二天,扶苏果然一直睡到自然醒,早朝错过了,而百官要启奏的东西也厚厚地堆在他的台案上,份量足足是平日的三倍有多。
当他起来后,秦牧已经代他改掉了一部分,看他打着呵欠走进侧殿,只是略略擡起头,叮咛道:「厨房替你温好了醒酒茶,喝完后再吃早饭。」
「知道!」扶苏伸了一个懒腰:「睡到自然醒真是他妈的舒服,我好久都没能这样了……做皇帝真是吃力不讨好,申儿快点长大,长大后我就把烂摊子丢给他干!」
秦牧淡淡地说:「哦,我数十年也是这样过来,并不是甚么苦事吧?」
「爹你怎么一样!你是变态啊!」扶苏理所当然地道。
秦牧嘴角一抽,若非看在扶苏难受了一夜的份上,他还真想把他揪起来,狠狠地打一顿──这都是甚么说话?他自个不勤奋还怪别人太勤奋了?
「等申儿长大后,我们就放下政事出去旅游,要踏遍整个江山,遇到不平的事就拔刀相助,搞不定就赶急回京搬大靠山──这场景想起都觉得美好。」扶苏充满希望地感叹道。
「天下未定,你舍得申儿面对这纷纷的乱局?」秦牧平静地提醒,他就不信扶苏会真的把所有东西都推到申生身上。
「……」扶苏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膝盖上,叹了一口气:「看来秦朝的确是安逸太久了,朝堂上虽然换了一批人,但不及历史上的刘邦那群草莽英雄一样锐气。」
秦牧磨牙,狠狠道:「从我统一至到你手上,也不过是四十年的历史,何来长久之说?昔日我可希望秦代长长久久,直到千秋万代!」
扶苏斜视着秦牧:「那都是你不好,好死不死的,卡在那一个点上死,也不懂把遗旨交给信任的人,赵高那人能信么!?」
「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世间若是有后悔药买,那秦国也不至于像至今一样四分五裂罢……」秦牧叹了一口气,捏着眉心,一副黯然伤神的模样,双肩也像受不住重担一般,垮了。
「哎!我就去想想有甚么武器可以应用在这个时代,你别摆出这脸孔啊,我最怕你这样子了!」扶苏慌忙地摆手,见到原来好好的一个汉子黯然神伤的样子,那杀伤力比美女颦眉的威力还要大。
「嗯,麻烦你了。」秦牧回复淡然的脸色,完全不见刚才的神伤,彷佛如昙花一现,瞬间便不见了。
「……爹,你演技日益精湛。」
「谢谢。」
109秦牧再次出征
韩信这次回京,自然不止是为了谒见扶苏,最主要目的还是想劝服秦牧再次离京共同对抗其余三国。
不过他知道扶苏虽然是皇帝,但在他们两人相处之间,秦牧绝对是主权在握。
回京第二天,尚未休息,韩信便到秦牧的府上找他,却被告知秦牧正在皇宫里,他眉头不皱,眼也不转便立即递了牌子求见扶苏,很快便得到圣旨批准他入宫面圣了。
韩信请到去扶苏的侧殿会面,没有意外地他亦同时见到了秦牧。
「陛下﹑秦将军。」韩信拱手行礼。
「请起。」扶苏做了一个虚托的手势:「不知韩将军入宫,所为何事?」
「其实我主要是来找秦将军的。」韩信站起来,比昨天少了几分束缚。
秦牧挑起一边眉毛,疑惑地看着他。
「敢问陛下与秦将军,多久没有收到来自吴沛两国的情报了?」韩信拱手道。
「自一个月前吴国那边便断了言讯,朕正在考虑要不要过多一会儿再派密探过去……」扶苏老实地说。
「陛下,」韩信加重了语气:「我想你大可不必了,我派往楚国的探子拼死传回来的消息是,吴国与楚国似乎意图接洽合作,而沛国情况也大为不好,因为国君管理不善,民心浮动,似乎有覆国之势!信此行明为凯旋,实为此事而来,望与陛下﹑秦将军共商后举。」
「这么糟啊。」扶苏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无可能的,毕竟现在沛国已经没了刘邦,韩信又让自己先下手为强挖来了,加上夏侯婴甚么也在自己军中打拼,萧何是卧底,记得住的人都弄回来了,沛国长期夹在楚吴两国之间,景况也未必比自己国家好罢。
就不知萧何现在人是不是有危险?扶苏很担心他预订好的丞相就这样折进去。
扶苏连忙道:「这岂不是使到吴国更为壮大其势力?这可不成……一定要阻止这件事。」
韩信点头:「属下看来如今之计应抢先机,若是攻陷了楚国,两国联合之梦亦告破碎,而且楚国此时岌岌可危,若能得到陛下的炸药相助……」说到底他还是念念不忘秦牧之前带去大显神威的炸药。
扶苏眨了眨眼睛,无辜地摊手:「余不多了耶,造这玩意太费功夫和人力了,死多少人了去啊……这样吧,我手上真的不多了,而且老是依赖这玩意也不太好……」
韩信沉吟道:「确实是信猛浪了,久未破城,心中难免焦急,陛下教训的是。」
听了一会儿,秦牧才说:「韩将军不必自责,你连下数城,已经是大秦的功臣了。楚地本来刁蛮,即使我在位……我以前与之对抗亦是步步为艰,若非他们发生宫廷内斗,恐怕至今大秦不保矣。如今我亦明白你言下之意,若是陛下无意见,我与韩信一同离京,加紧力道把楚国拿下,再一举消灭其余两国……千万不能给予吴国助大势力的机会。陛下,你看萧何需不需要更多人手,我们可以分派一些人出去,务求沛国足以有力量制衡吴国。」
扶苏点头:「可以适时派几个有力之士出去……」
「陛下在京中请必多加保重,我们能派遣密使过去,想必对方亦能把他们的人混集在我们当中。事不宜迟,陛下请下旨让我与韩将军一同出征,势保我大秦统一!」秦牧拱手道,他心中升起了几分的意气,久违的激|情再次从胸臆中升起。
秦牧到底是血性男儿,征战沙场才是他的理想,与扶苏屈在京中几年,只觉得骨头都闲出了病,若非心牵扶苏,他恐怕会甩袖而辞去将军一职,逍遥天地之间。
扶苏其实不太愿意他爹上战场的,因为他总是会提心吊胆,深怕他爹一个不小心,又英年早逝了。只是秦牧内心的想法即使他表面不说,扶苏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光看他不用出兵也下狠手地对他手下的士兵死操烂练的,就知道他内心深处是渴望准备有一天能驰骋沙场,开功立业。
「我拟一道圣旨给你。」扶苏说:「你也要多加小心……」扶苏说不下去了,兵剑无眼,多加小心也防不住那明枪暗剑。
「嗯,我会的。」秦牧承诺,与扶苏对视片刻,内心一暖,只觉得扶苏真的长大了很多,至少现在学会独立了。
──如果扶苏听到秦牧内心的说话,恐怕会吐出一大口血,他的任性和无赖倒让他爹以为他不够独立了……
出发前,军饷要足够,幸而扶苏养精蓄锐了将近三年,这点资本还是拿得出来的。当下他立刻徵调四周各县的粮食,很快便凑够了足够的量让秦牧带着出军。
如今的运粮车自然比以前先进多了,结合了自行车在前,使到士兵一人之力也可以拉着跟军队走,节省了人力物力。
秦牧准备了半个月,便在钦天监的占卜下择了一天吉日吉时与韩信一同起行。
两军沿着不同的大街往城门慢慢的进发,这次扶苏并没有送行,出发时他站在皇宫的高处,拿着望远镜向方看。
湘儿到他这样子,忍不住劝说:「陛下不必担心,秦将军吉人天相,鸿福齐天,必定会平安归来的。」
「唉,就怕他的福气耗完了,出了甚么事……」扶苏自言自语道。他与秦牧都是逆天而来的人物,本身出现已经够离奇了,好运必不会重来第二次。
湘儿默然。
等到秦牧的军队出了城后,扶苏才走下高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适好霍豪亦同时求见。
「参见陛下。」霍豪拱手行礼:「陛下要求的五十壮士已经全数准备妥当,可以随时出发往沛国助萧先生一臂之力!」
秦牧一离京,护城之职便交托到霍豪手上,霍豪亦再次转回光明面,把暗卫之任交回莫宁的手中。
──由于可见莫宁就是个打酱油的……
「嗯,你办事我放心。」扶苏点点头:「帮我带个口讯给萧兄,如果事情不成,也请他务必保护好自己。」
「陛下宅心仁厚。」霍豪淡淡地说,有几分不以为意。在他眼中萧何也不过是个幸运的家伙,有幸被扶苏赏识,那怕粉身碎骨也不足以报扶苏的大恩大德。
「真的啊,你别当成玩笑,好歹你也知道我不是本尊吧,相信我,萧何这人真了不起的!」扶苏就怕霍豪阳奉阴违,回头传话让萧何竭尽全力去干,萧何挂了那就枉费他爹把刘邦干掉而留下萧何的心思了。
「……陛下,我不是师傅。」霍豪平静地说。意思是说,这种事只有他师傅才干得出来。
「咳咳……我自然知道你有分寸。」扶苏假咳了几声,掩饰了尴尬。
「不过暗卫由我师傅接任,陛下想要出宫门,恐怕就有所不方便了。」霍豪说。
「那甚么,好歹我也是皇帝啊……」扶苏紧张地说,让他不出去逛街,光闷在皇宫中要发霉了。
「陛下的父亲也是皇帝。」霍豪说。莫宁连秦牧也敢弄,还怕扶苏么?
「……」扶苏扶额:「你赶急给我去买多几本书回来,不然这时间真难打发。」
「陛下理应多费时间在政事之上,而非玩乐。」霍豪淡淡地说。
「最近都没甚么好处理的……上报回来全都是风调雨顺,私底下在搞甚么我都清楚,但还不是时候动他们……时机未到,我只能也装着乐呵乐呵了。」扶苏耸肩。官员没奏甚么大事上来,他才清闲下来的。
「如果陛下需要,我可以让人动手解决他们的。」霍豪建议道。他觉得扶苏比起秦牧上来真的太过仁慈了,想当初秦始皇在世时,是不用想借口的,若不能光明正大干掉,就暗杀,万试万灵。
「呃……」扶苏觉得古人真心凶残,动不动杀人,视生命如草芥。
「先皇陛下也是用这样的方法使到百官不动造次,若是陛下害怕让人知道,也可以选择找人让他们‘意外死亡’。」霍豪又建议道。
「……意外死亡的方法能不能不要像我弟胡亥那种烂招数,他属下办的事,真是把全天下人都当成傻子啊。」扶苏说。
「行。」霍豪简洁而有力地说,这本来是暗卫之职,也只有扶苏会把暗卫当成普通侍卫来看待了。
扶苏想了想,觉得这方法的确简洁有力,也不用自己费局设了半天才能成事,他把心一横,说:「那就拜托你把内史给干掉吧,去掉他一个那我也有理由来个大变动……再也不会闲得发慌要出宫去耍了。」
霍豪拱手道:「谨遵陛下圣旨。」
扶苏说完后,居然心底没有半点不安,反而平静得不可思议──或许他早已被同化,只是不自知而已。
110申生离宫出走
日子悄然地遛过,霍豪没让扶苏等太久,没多久后那名倒楣的内史便因为一次马车的失误,从车上摔下来后,家中躺了三天便因伤重而亡。
扶苏趁机把权力回收,安放进自己的人员,现在整个朝堂上除了与连谨一派的官员外,其他都被扶苏收服或是彻换掉了,使到所有权力一下子集中在扶苏手里,相对性地公务也开始繁忙,只有在晚上时会有空想念他在远方的爹。
七月份的时光一下子就消逝,跨进八月份后,天气亦非常炎热,整个咸阳城像火炉一样烤得人难受,街上的人汗流如雨,肩摩毂击,汗臭味一直在街上弥漫。
街上有两个打扮较为光鲜的小孩努力穿过那些高大的人群,向卖小吃的档口走过去。
刘盈担心地扯着申生的衣角,悄声道:「公子,我们就这样偷跑出来会不会不太好?要是让陛……让你父亲发现的话他会生气的。」
申生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安啦,我父亲最多就小惩,没大事的……你不觉得我们已经长大了,应该好好地体察民生吗?」申生挺起小小的胸膛,用力地拍拍自己的心口,说:「你放心,有甚么事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刘盈还是很犹豫。
「走啦走啦,人都出来了,不好好逛逛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么辛苦偷跑出来?」申生拉着刘盈努力挤向前。
两个小孩在街上耍着,但皇宫内早已经成了一锅乱粥。
申生虽然有留书告诉扶苏他和刘盈出宫‘体察民情’,只是两个年龄不大,又没有带侍卫就这样‘离宫出走’,始终令人放心不下。
在宫内外找了一回也不见长公子后,申生的奶娘和奴婢才跪伏在扶苏的侧殿,止不住浑身的颤抖,哭泣着禀报:「陛下,是奴才无能,看丢了长公子!」
扶苏眉头一皱,搁下毛笔,平静地对身旁的侍卫命令道:「请莫先生过来……和霍将军。」
「是。」侍卫行了一个礼后便退出了房间。
「来,现在先跟我说情况是怎样的?」扶苏尽量把声音放轻,他看得出跪在他面前的十几人的胆子已经快被吓破了。
那些人你眼看我眼,推揉出一个人回话。
「回陛下,今早长公子上完课后便说要自己静静一个人学习,让我们不要去打扰他和刘公子,结果等到午饭时,妓才等人去到房间时已经人去楼空,不见了踪影。奴才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那人呯呯呯的猛叩头,其他人也跟着一同叩首。
「行了行了,停!不要再叩了。」扶苏按着额头:「叩到朕心烦气躁,现在还不知道申生的去向呢,你们确定把整个皇宫都找过了?」
那十几人对望一眼,一个人壮着胆说:「尚未敢通报皇后娘娘……」
「哦……这样啊,等莫宁过来再说,皇后那边先不要通知,免得把她急坏了……」扶苏沉吟着半天,继续说:「而你们……都站到一边去,趴在我面前碍眼。」
「是,陛下!」众人齐声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滚到一旁站着。
就在扶苏焦急的等着时,莫宁不急不徐起走进来,慢吞吞地行了一个礼:「参见陛下。」
「行了,虚礼就不必,你知道申儿在哪吗?」扶苏觉得对整个皇宫最熟悉的莫过于暗卫的头头莫宁了。
「知道。」莫宁很平静地回答──难怪他一点也不着紧。
「哦,那就好了。」扶苏放下一半的心:「你有让人跟着吧?」
「有。」莫宁点点头:「长公子果真肖似父风,不愧是陛下的儿子啊。」年纪小小就学会偷跑出宫,还不让别人发现,那狡猾和阴险的程度堪比扶苏。
「谢谢夸赞,我也觉得申儿有我一般的大将之风,你看他的计谋用得多溜啊,一定是早有准备,才能暪过宫人出走。你好好地多派几个人守着他,不要让他有任何差池,而没多大的事就任由他去吧,孩子大了,叛逆也不奇怪。」扶苏挥一挥手:「你们都出去吧,各领十板,作为没有看好长公子的惩罚,再下次就扣粮饷了啊。」
「谢陛下圣恩!」十几人立即跪下来,喜极而泣。
等到他们都退了出去,莫宁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无语地说:「第一次见到一个当父皇的,听到自己跑出宫还能这样平静,要是你父皇的话,早就把人抓回来了。」
「出趟门有甚么好紧张的。」扶苏不以为意:「他好歹是未来的皇帝啊,整天养在皇宫内又不是养金丝鸟。」
「你这番说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少个孩子呢。」莫宁挖苦扶苏只有一个独子也不好好地保护着。
「我爹不也是有很多孩子么?都死光光啊,就剩下我一个。可见孩子不贵多,一个就足以。」扶苏挺起胸腔,颇为自傲的说。
莫宁回以他一个冷笑,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兄弟得了这个便宜儿子有甚么好处的。
此时申生带着刘盈,吃着蜜饯,津津有味地看着街旁的杂技表演。
技人拿出一把大斧挥动得虎虎生威,另一旁的人拿着大刀亦同时在表演武艺。
申生看得不禁鼓起掌,大喊一声:「好汉!」
那童声在一众大人之中显得逗趣极了,让人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见到是一个穿着普通,长得很秀气的两个男孩都有点会心一笑。
散场时,申生拉着刘盈跑了过去,上跳下窜的围着刚才拿大斧的汉子转圈圈,把人转到头昏脑涨。
「这位小公子,你有甚么要求就说吧,不要再转了,俺受不了。」那汉子要不是看着是个小孩,早就挥拳出去了。
他按着头,左顾右盼,希望有谁家把孩子领走。
「大叔大叔,你刚才耍斧好帅丫,可以教教我技巧吗?」申生满眼羡慕,他觉得那大斧耍得特别有帅,彷佛如有神助,比起他的小短剑要帅多了。
「……回家让你父母给你请师傅吧,俺可教不了你。」那汉子无言地说。
刘盈怯生生地扯着申生的衣角,说:「我……我们还是走吧。」他看着那雄纠纠的肌肉就不由得心生害怕,完全不像申生那样大胆。
「大叔你可以的……要不我请你吃东西,你就教我呗?」申生把自己的蜜饯举得高高的。
「那来的小孩子?」穿着武装的姑娘走过来,看到申生长得可爱,不由得母性大发,伸手就想抱申生。
申生也习惯被人抱来抱去,就是和女性接触的机会少了一点,扭捏了一下便大大方方地回抱人家的姑娘。
汉子回头一看,他的同伴大多都收拾好东西,正在等着他一起回家。
「好勒好勒,我要走了,要是捧场我们明天还会来摆几天,你来耍着玩吧,今天就到此为止,俺们也要回去了。」大汉摆手,托着自己的大斧头,直接回头,突然身影一顿,往下一看才见到申生扯着他的衣角,不让他离开。
「噗,二师兄你就教人家几招嘛,你看他多可怜啊。」那穿着武装的姑娘不禁笑了起来。
「都在闹甚么?」一个打扮精练的大娘走过来,看着申生说:「表演了这么久俺们也饿了,你要学就跟我们回家,吃个便饭后叫傻大个较你几招,省得你老缠着,我们还用不用做生意?」
「好耶!」申生眼前一亮,连忙抱着自己的蜜饯跟在大娘身边。
刘盈傻眼了,他无措地绞着衣服站在原地,犹豫地看着申生。他娘亲告诉他不要跟陌生乱跑,可是放任申生一个人去又不是大丈夫所为。
申生无所谓得很,因为他知道自己身边跟着数个暗卫,只是不知具体的方向在哪而已,况且他为出宫也作了不少准备,怀中可是有不少的药粉呢。
可怜的刘盈完全没有这个自觉,他还以为今天真的只是和申生两人遛了出来,所以很担心地看着申生。最后他把心一横,跑到申生身边说:「哥哥你别丢下我。」
「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