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还没研究出玻璃,因此制造一个望远镜的功夫实在昂贵又费功夫,统共也就只有最初弄出来的那几把,出发前秦牧让扶苏一定要带上。
「拿去。」扶苏直接从怀中拿出来,然后塞到他的手上。
「谢陛下。」秦牧的裨将弯腰行了一个礼,然后拿着它去到森林的外围视察四周的环境。
身旁的侍卫递给扶苏水囊,低声道:「陛下,喝口水吧,从早上至今你已滴水不沾了。」
扶苏接过水囊,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抹去嘴边的水迹,把水囊交给侍卫,说:「你去湖边装多点水,准备一会上路。」
「陛下。」秦牧的裨将归来,把望远镜双手交上,恭敬道:「陛下,在五里外,吴沛两国已攻进楚军的军营,等到他们接近崩溃时我们便可以快马加鞭赶上去进行截击。」
「照你意思办吧。」扶苏对打仗的战术等这些东西都不懂,因此把所有权力都往下放。秦牧能让他跟来,必然是他独到之处。
「承蒙陛下圣恩。」秦牧的裨将再次恭敬地拱手。
一行人在林内纳了半天凉,期间秦牧的裨将几次把扶苏的望远镜借去。终于在接近中午的时候,他最后一次还给扶苏后,悄声道:「陛下,可以准备出发了。」
吴沛两国的将军能如此嚣张也不是无道理,他们本身就有一定的实力,若能收起那份自傲说不定能与楚军拼个你死我活,谁嬴谁负也是未知之数。但是因为他们被小胜利冲昏了头脑,使到他们自以为所向无敌,而轻视楚军。
这次楚军虽然不是由项羽带军队出征,但是由他麾下的得力猛将领兵出战,丝毫也不差得去哪。之前的小胜利只是用来麻醉由秦﹑吴﹑沛三国联合的军队,待到他们因为骄傲而出空隙时再一击破城。
但他们万万想不到韩信不但没有上当,反而设了一个局让他们和吴沛两国先战一场。
扶苏伸了一记懒腰,站起来捶捶自己坐得酸痛的腰骨,朗声道:「准备出发。」
顿时原本闲闲地坐在四周的士兵立即刷一声站了起来,很快便能排列成军。
扶苏轻力一踩,跨上马,马因受力而向前踏了几步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看着士兵已经把装备重新背上身,扶苏朗声道:「出发──」顿时传令兵一声一声地传下去,直到远远的还能听到那声‘出发’。
秦牧的裨将说了一声:「陛下,得罪了。」便策马向前,瞬间把他身边的士兵带离了几步,超过了扶苏的座驾。
队伍变更了,扶苏由原来的领头变成了被重重地保护在中间。
沉重的盔甲压得扶苏不由得直挺背脊,僵坐在马上,怕一不小心就被压垮了,使到在其他人面前威信全无。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扶苏远远用望远镜看到前方已经是一片血海,死尸倒了一地,血腥甚重,而吴沛两个的士兵已经开始不敌,隐隐地程崩溃之姿。
只是令人遗憾地,两个将军依然如此□地坐在马上,看样子只受了轻伤。
扶苏吆喝了一声:「……两位将军,扶苏来助你们一战!」──扶苏实在想不起那两个人叫甚么名字了,甚至连样子也有点模糊。
从望远镜中可以见到两个人错愕地转了头,似乎有点想不明白为甚么胆小的秦国会派兵来增援,而且带兵的人还是他们的皇帝!
他们脑中都冒出了一想法──秦国的将军是疯了么?居然把他们的皇帝放出来打仗?!
楚国的将军亦是一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指挥着士兵空出了一个位置让扶苏可以进入战场。
──当然,活捉人质甚么,还是包围着对方比较好。
扶苏顺利地加入战事之中,装出热血的愣头青一名,挥动着剑对己方的两位将军大吼:「两位将军请不必担心,扶苏定必护你们周全!」远看就像一个疯子一般,扶苏为了吸引目光已经放弃自己的形象。
吴沛两位将军也有点搞不清状况,要是说扶苏不真诚吧,但他又带着人马直闯战场,要是说扶苏特意来解救他们吧,带来的人也未免太少了……
只是这种思绪只在脑中闪过一瞬间,很快他们便调整队伍,与扶苏配合起来。
无论扶苏的目的是甚么,现在最重要是保留自己的一条小命,杀出重围才是正经。
扶苏虽然带来的人不多,但每个都是秦牧精心训练出来的精兵,加上他们本来就另有目的,打起来自然看上去软弱无能,但实质细数下去,人员却没多少损失,保存了大部分的实力。
虽然扶苏很‘给力’,但吴沛两个将军明显没有半点道义之心,寻了个空位,杀出了重围,然后在外边帮扶苏也杀了不少人后便扬长而去。
扶苏见他们走了,也不恋战,砍掉了几个不长眼跑来他身边的士兵后,策马往狂奔,一副落慌而逃的架势。
明显事有蹊跷,但眼看‘肥肉’逃跑,楚国的两位将军又怎会罢休?他们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便率兵追了上去。
他们心中觉得以秦国的兵力来说是无可能与他们匹敌,一来众所周知秦国刚与匈奴打了一仗,短时间内元气必不能恢复,二来一路以来他们养兵蓄锐,如今放跑了两个吴沛的将军,若是无所收获,远在楚国京师内﹑陷入皇家内战的项羽亦不好向其他虎视眈眈的人交代。
活捉扶苏,将成为项羽的一大功绩,到时再无人敢反对项羽称霸称王了。而且秦国失去一个国君,必然内乱,到时一举灭了秦国,壮大楚国的版图。
扶苏借由秦牧为他制定的路径,几番把楚军甩掉,但很快又被跟上。两军追追赶赶的,最后扶苏佯装慌张的逃进了南郡城。
厚重的城门正急急地关上时,突然被楚国的干戈齐力卡住在其中,不能完全合上。
在楚军强行攻城时,扶苏已由侍卫保护之下匆匆地出城了──秦牧为免他被误伤,让他先行离开南郡城,待到战事平息后才因看变数而作决定。
当楚军攻破了南郡的大门,迎来的不是士兵,而是铺天盖地的弓箭。
只见每间屋的屋顶都有不少弩箭手直接射击,令他们感到惊恐是那些皮盔甲不能保护他们,反而被强劲地弓箭直接穿胸而过。
楚国的两位将军奋力地把箭格开,愤怒地喊:「弓箭手!」
后排的弓箭手抽出弓,想要射杀屋顶上的弩箭手,但往往还没拔出箭便被穿胸而亡。
扣在臂上的弩弓操作简单,本身设计已经有一个特设的卡位,只要把箭扣上去往后一拉,再板下机关,用力的射出去便可以了,箭有多少就能射出多少,手完全不会疲惫。不像传统的弓箭需要搭箭,再拉弓,往往费了不少力气才能射出一箭。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不知何时城门前已经埋下火药,有人踏出一步时,炸药立即被弓发,发出爆炸的声音,如雷似鼓的,令到不少人心中胆怯起来,误以为天神发怒,士气变得溃散。
直到午夜时,十几万的士兵全被屠杀一空,而城门口也被炸得不像样了,有不少秦兵因为误踩而同时被炸死,可以说伤亡也是有很多,但不算严重。
秦牧一身已被汗水所湿透,他疲惫地抹去额上的汗水。
韩信从城门外走进来,不禁赞道:「秦将军,此乃神物也!」
秦牧勉强地勾起一个微笑。
99大战后的收拾
遍地的尸体,活的人坐在墙角拿着自己的长戈或弓箭,仰望一轮明月,喘着粗气,累到无法再次站起来。在打时因为情绪被激发到一个极点,力气全用光,到完了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一些尚能撑住自己的人帮忙收拾一街的死尸,他们拖着尸体往城外的郊野处赶,一路留下暗红色的血迹。
等到累积到一定的数量时,堆着柴枝,有人放了一把火,顿时火光红红,夜空被照得发亮。
秦牧站在城楼上,遥看远处的亮光,一脸沉默。
韩信此时处理好其他事后,也登上了城楼。他拍了一下秦牧的肩,叫了他一声:「秦将军。」
「韩将军。」秦牧转了身,淡淡地说。
「明日我们及早起程,应该可以再下一城。」韩信自信满满,此时一挫楚军的锐气,想此能趁胜追击,再与秦牧一起创下佳绩。
秦牧往前走了几步,背着手,忽然叹了一口气:「陛下出来已久,应该早日回宫处理政务。」
秦牧永远不会忘记扶苏策马奔腾﹑看到扶苏身后的追兵时,他的心脏真是漏跳了一拍,连下命令的声音都带着颤抖。虽然无数次告诉自己所有安排都极为妥当,而他决定的方法也是最为上乘,但真正看到时,秦牧忽然明白了人心是无法被计算的,他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他现在只希望能把扶苏安全带回去,待在自己最为安心的地方,再不希望扶苏在战场拼杀了。
──他的孩儿只需要好好地享受他为他打下来的胜果就可以了。
韩信沉默,他明白秦牧的意思,却无法赞同秦牧的想法。
在他看来能在战场杀戮的才是真正的英雄皇帝,说真的一路相处下来,也只有今天的扶苏让他较为改观,一改以往的无能,真正像一个号令整个朝野的皇帝。
只是他明白一个男人总会想保护自己的爱人──那怕他的爱人也是个男人。
「我明白了。」韩信点头:「不知可否与秦将军相借你旗下的弩兵?若然不放心信,也大可由你的裨将指挥,以配合日后的攻击。」扶苏走了,秦牧也不会留下来……韩信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带出来本来就是要打仗,都交到你手上吧,留下几队与我只身和御军回京即可。」秦牧淡然地说,丝毫没有心痛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士兵就这样交到别人的手上。
「谢秦将军。」韩信的表情肃穆起来,他郑重地拱手。秦牧这份气度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即使再高明的将军对自己的兵总是看紧的,毕竟这是他们赖以为生的武器,就这样交出来,对秦牧来说是一个挑战。
「都是为了大秦,为了江山罢。」秦牧松了松袖口的扣子,接着才说:「还有炸药虽然所剩不多,但韩将军亦可以留作最后的武器使用,想必能对你攻城事倍而功半。」
「秦将军……信无耻,抖胆地说一句,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要我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韩信表情严肃,今天一战让他充份看到炸药在这时代是多大的杀器,而秦牧就这样把这么稀少的东西交到他的手中,让韩信内心感动不已。
秦牧怔住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多久没有听过兄弟这个词?
秦牧的心情舒爽了,他拍拍韩信的肩,大喊一声:「好兄弟!」
「好兄弟!」韩信与秦牧的双手紧握,两目对视,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中坚定的神情──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
「回头我给你介绍我另一个自小玩大的兄弟,莫宁!」秦牧毅然与韩信成了‘忘年之交’。
「好!」原本身为草民的韩信自然没有听过莫宁的大名,他满口答应,心中勾勒出的莫宁应该是与秦牧差不多年龄的男人,以致在真正见到本人时,他整个下巴都掉了。
虽然夜已深,但是整个南郡城内却灯火通明,忙个不停。
终于在天亮时才整理好一地的残尸,把血迹匆匆地用水泼一泼,稀释了一点,但整个城还是显得血迹斑斑,可怖非常。
扶苏亦在天亮时率领一众军队回到了南郡城,离开城外尚有几里的时候,远远便能臭到那飘散的﹑浓厚的血腥味。
那味道绝对不是好嗅的,扶苏皱了皱鼻子,拿了手绢掩鼻。
「陛下,要不我们明天才……」秦牧的裨将上前拱手,想建议扶苏再扎营休息,等到秦牧清理后才进城。
扶苏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放下手绢,平静地说:「入城帮忙。」他内心焦急,深怕他爹有何安危或不妥。从昨天离开开始,他的心绪不宁,总是害怕秦牧有个万一。
「是。」秦牧的裨将退回去了。
扶苏领着为数不少的士兵慢慢前进,到了北门的城下,一个侍卫站出来喊道:「开门,陛下归来了。」
「开门,是陛下!」守在城楼上的士兵连忙喊道。
北门的城门沉沉地打开,迎进扶苏的军队。
从北门进去,其实情景不算恐怖,因为楚军还没来得及逃到这边便被屠杀尽。
所以大街小巷都很正常,只是有点荒凉。
但越往内走,开始有点诡异的肉块残留在屋前或店前,更有大量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扶苏还是觉得心情很沉重。
「帮忙去清理一下。」扶苏淡淡地说。
其他人连忙开始用长戈把泥土翻新,把底下的泥土翻出来,掩埋表面上的血迹。
这样忙碌着时,扶苏便坐在马上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哀愁,平静令人发抖。
等到一段路被重新整理过﹑勉强可以行走后,扶苏说了一句:「留点人继续弄,其他人跟我走。」双腿一夹,俊马开始踏步。
靠近城南的方向,也是主要战场的地方,四周的场景恐怖,士兵那怕翻出底下三寸厚的泥土也尽是血迹,他们只好再努力挖土,功夫多了好几重。
扶苏下了马,徒跑走在街上,不时踩到破碎又沾满血迹的衣服。
「陛下。」秦牧收到消息后便立即赶来,看到扶苏的身影那一刹那间,他的心才平静下来。
「嗯。」扶苏背着手,表情显得很严肃。收住了他的不正经后,此时的扶苏真的很像一个国家的君王。
「请陛下移驾府中休憩,其他事交由属下来办就可以了。」秦牧以身影挡住了扶苏的目光。他有点心疼扶苏这样的表情,带着一点寂寥又有点空洞的模样,绝对不是他所认识﹑嘻嘻哈哈的扶苏。
扶苏最后看了街道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却脚步一转,往府第的方向走去。
秦牧陪在他身边,一路无话。
「不用陪我了。你忙你的吧,注意休息,我在府里等你回来。」到达后,扶苏转过头对秦牧说。
此时只有他和扶苏两人,秦牧也不用顾忌了。他手一伸,抱住扶苏,轻声道:「不要想太多,收拾这一城的残渣后,我们回京。」
「嗯。」扶苏点点头,脸上依然没有笑容,心情明显不佳。
但扶苏内心在想甚么,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秦牧有点担心地看了扶苏一眼,最后还是毅然离去执行他的职务。
由于韩信已经把一部分军队带走,只留下李由看守南郡城,因此整理的进度极慢,到了傍晚时才大致地收拾好,烧了艾草,总算不再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味。
秦牧虽然已经两天没有睡觉,身体极为疲倦,但在把工作完成后,他也立即赶回府内,深怕扶苏的心情会影响到他。
他才步入府,便闻到饭菜的香气,但奇怪是当中居然夹杂着一丝焦味。
秦牧皱了皱眉头,暗道:「这个厨子看来要换了。」
他走进侧厅,只见一桌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而扶苏捧着一锅汤走出来,看到秦牧时,他眼前一亮,连忙招呼道:「爹,饿了吧?看我煮的好不好吃?」
秦牧看着桌上带着黑黑的﹑烤焦了边缘的鱼还有菜等等……
「坐吧,站着干嘛。」扶苏兴致勃勃地把秦牧按下,给他夹了块鱼。
鱼块半生不熟的,还带着血丝……
秦牧吃下去,觉得虽然没有大厨的水平,但至少不算太过难吃。
他点点头,说:「还行……这一桌都是你做的?」其实看得出,因为那些食物都弄得不是一般的难看。
「嗯!我在现代也会煮几手……就是古代的厨房太难使了。」扶苏心虚地说,事实上他是差点把厨房给烧了才弄出这一桌。
秦牧原来要安慰他的说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挑了半天,把一块卖相还行的鸡块夹给扶苏:「你也吃。」
扶苏忽然有点扭捏起来,吞吞吐吐地说:「爹啊……我有事跟你商量……」
「甚么事?」秦牧问。
「我们回京前……呢……能不能两个人……嗯……去别处游玩?」扶苏问。
「……」
──他真是吃饱了撑才担心扶苏会胡思乱想。
100两个人的旅行
这一顿饭秦牧吃得很不是滋味,一部分是因为扶苏做的饭菜实在称不上美味,二来是扶苏在席间摆出一副愤恨的脸孔,让坐在他对面的秦牧食不下噎。
秦牧无奈地放下碗筷:「你何必这样呢?不让你去也无非是准备不足,若是你想出巡,回京后再安排可好?」
「我不要这样大型的,就私底下和你一起旅行。」扶苏皱起眉头:「若是一大群人跟着,又有甚么意思?」
「安全。」秦牧说。他并不觉得与一众官员随行出巡有甚么不妥,因为自小他已习惯身边有一定数量的侍卫跟从。
「这样太没趣了。」扶苏摊手:「干甚么也有外人在身边跟着你不觉得很不自在吗?而且两个人的旅行比较有趣和自由度大一点啊。一群人跟着想看甚么风景想玩甚么民间小玩意都不行了。」
「贵为一国之君……」秦牧正想说教。
「一国之君就不能去旅行么?」扶苏截断了秦牧的话头。
秦牧不悦地皱起眉头,厉声道:「你岂不知你的安全乃是全国上下重中之重,若是有何差池,岂非使秦国无首?」
扶苏耸肩:「最多多带几个侍卫出行好了,若是一大群官员,像你以前一样,出来一次便一串粽子跟在身后张锣打鼓,深怕人不知你是皇帝,惹来仇家自然多。这次我们偷溜出去,谁人也别告诉!」
「……」秦牧沉默,细想下去,扶苏之言也并非不可能。若是找人冒充,大抵也可以与扶苏先到处游历一番再起行回宫。
秦牧对于扶苏的建议有些许心动,他从来未尝试过抛开一切,潇脱地在天地间畅游,此时有扶苏相伴,旅程也许不会无聊。
「真的不行么?找个人易容成我的模样,回京后称病不就可以吗?江山这么大,你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有真正地欣赏过吗?你知道你的国土多大﹑人民过着甚么生活吗?还有各地的风情你统统不知道!」扶苏紧握拳头,呐喊道:「我决定不会像你一样做一个无知的君王,在我有生的一天,我一定要踏遍我的国土,做一个了解人民﹑了解自己国家的好君主!」
……越说越离谱了。秦牧头痛地按着头,他不知道扶苏又在抽甚么风,或者是积累己久的压力突然爆发,一时间便想逃避?
「我说了这么久,你都不觉得感动吗?」扶苏放下拳头,郁闷地说。他想去旅行也不是第一天才有的想法,只是一直找不到时机离开,现在适逢在外,回京后便不能这样自由了,百官一定对他很有意见,极力阻止他出外。
「不觉得。」秦牧淡然地说:「不过你所说的,我会考虑一下。」
「只是考虑?」扶苏怒道:「作为男朋友你实在不合格,我给你操了这么久就这答案?」
「男朋友是何义?」秦牧疑道:「这跟我……嗯,你的有甚么关系?」那个字秦牧一时间觉得难以启齿。
「我们现在的关系就是男朋友!也是狗男男的关系,搞基,懂么?」扶苏说得极为粗鄙。
秦牧嘴角一抽,额头又开始抽痛起来:「你的说话能留一点口德吗?你这样说话难怪别人觉得你粗野﹑毫无贵气。」
「我管他咧,有本事就指着我鼻子骂,说不定我还会考虑改一下风格。他们在背后有少说过我么?不是说我不育甚么的,就是说我荒淫无道──我连后宫都没有去,怎么荒淫无道了?」扶苏撇嘴:「这点你就不如我了,天下众嘴悠悠,能堵得多少个?做我本份就是了,堵来堵去,只会越传越多。」
「你留给子孙便是一世臭名。」秦牧劝道:「多爱惜自己的羽毛,这样才能留芳百世。」
「你干的好事够多了,在未来也不见得名声有多好呐。」扶苏翻了一个白眼。在现代说起暴君,秦始皇绝对是榜上有名的。
秦牧被呛了,但张口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比起扶苏的名声,他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算了,不说这个。你到底陪不陪我遛走啊?不陪我,我就自己去了。」扶苏想了想,自己去也没甚么差别,说不定玩乐的时间还能久一点。
「你敢?」秦牧怒道。
「我敢。」扶苏答。他是皇帝,有他不敢的事么?
「……」秦牧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我陪你去就是,你别独自一人。」不然他真怕扶苏又干出甚么出人意料的事……例如游玩着游玩着,游玩到去楚国……这种事扶苏绝对干得出。
扶苏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豪迈地站起来,伸脚跨过椅子,一边拍秦牧的肩,说:「那就这样说定了。做了一天饭菜我也累了,这些碗筷就交给你收拾,我先去洗澡。」
「……」浑身无不是污垢的秦牧木然地坐着。
秦牧再一次反省,他真的太纵容扶苏了。
*
到了十月底,天气开始转凉。
南郡城的百姓也陆陆续续地搬回自己的家园,秦牧找了法师来做了一场大型的法事来安抚百姓后,便开始领军护送扶苏上路。
由于河水开始稀少,为免搁浅,秦牧决定只走陆路,这样回京的时间便更拖得为长久了。
秦牧答应了扶苏的事,势必会实行的。
当军队走了几天后,找了机会,秦牧便让身边的近卫乔装打扮成扶苏的模样,留下湘儿方便在必要时伪饰一番。之后秦牧和扶苏找了一个机会,拿着包袱悄然离开了军队。
在古时,皇帝不是普通士兵常常可以见到的。也只有扶苏这样不拘小节的人才会天天在外待着,正常应该是在御辇中渡过一天。
因此即使多日不见皇帝行走,亦不足为怪矣。这也是为甚么当初赵高能隐瞒秦始皇的死,直到回皇宫后发丧的原因。一来是嬴政本来不常在外走动,二来是有李斯的帮忙。
所以秦牧找了一个人代替扶苏回京,实在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加上湘儿在旁扶持,也不怕穿崩了。
──谁不知道宫女湘儿是扶苏身边最为宠信的人?
扶苏策马走了半天,才伸了一个懒腰,舒服地叫了一声:「终于出来了!」
秦牧随后跟上,而他身后带着的三个侍卫全是他最为得力的心腹。
「如你的意了,接下来你可要听从我的安排。」秦牧说。
扶苏斜视他,不屑地说:「你确定你搞得懂怎样买东西?衣食住行你那一样行啊?还不是靠别人服侍!」
「你可忘了我之前亦在民间流落过一段日子?比起这些,显然你更为不懂……或者你只会你那时代的用法?你可曾分得出不同银的重量和价值?」秦牧淡淡地说,把扶苏说得哑口无言。
──他的确不会分银的质量还有重量的丝毫也很难量度出来。扶苏愤愤地想:在现代他们用的都是钱币,谁会那么白木地拿银器当货币用啊?所以他分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跟着我。」秦牧看了太阳的方向,只说了一句便策马往前奔去。
扶苏无法再说其他,只能跟上秦牧。
一行五人在郊野策马狂奔,好不容易在日落前才找到一个小村落可以留宿。
只见他们还没接近村落,便有人通报村长,顿时整条村的汉子拿着武器走出来。
扶苏满脸疑惑,这阵仗……
倒是秦牧很淡定,他先下马,对站在中央的村长拱手道:「在下乃是在外行走的商人,敢问可否在此地借宿一宵?」
村长打量他和扶苏几眼,暗自沉吟片刻。秦牧自称为商人,村长却不尽然相信。看秦牧的气度和身型,那是做商人的料子?而且这几人壮健如硕,紧紧地围在中间的斯文公子,恐怕当中只有中间那人才是真正的主子吧。
村长眼角也没有看秦牧一眼,越过秦牧,拱手向扶苏说:「不知公子来此地需要……」
扶苏跳下马,笑得温文,笑容中带着歉意道:「是这样的……因为在下贪玩,留连美景而忘返,赶不及回城,想在此地借宿,明早待城门开放时,再回城,打扰几位了。」浑身的气度和那佳公子的模样,迷花了不少在远处偷看的少女的眼。
这说法倒是比较近似实情。村长又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挤出一脸笑容,客气地说:「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无所打扰不扰。阿财,带几位贵客回家。」
一个男子应声而出,只见他身上干净,穿得整洁,可见应是村长的家人。
扶苏又笑了,从怀中拿出扇子,‘嚓’的一声打开摇了摇,状似感叹地说:「民风纯朴﹑民风纯朴……」
村长的眼都直了,敢不待慢扶苏。
──光是那把扇子,就得值几两银呐!谁不知道现在纸张的昂贵?
作者有话要说:#假如秦爹重生的方向错了的话#
上篇
嬴政看着大街上的车来车往,原本严肃的表情有点裂了。
他不明白为甚么自己前一刻正在朝上商议政事,下一刻却来到这样奇怪的地方。
男男女女衣着都如此暴露,还有那些跑来跑去的怪物又是甚么?楼建得这么高,恐怕得有武林高手才能拔地而上吧?
这到底是甚么地方!
嬴政板着脸,很严肃地站在大街上研究。
来来往往的男女看着一个小孩,板着可爱的小脸,都觉得有趣,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想要上前把这小孩掳走。
「唷,小明,你怎么到处走了?」突然一个青年走过来,按着嬴政的头。
「大胆--!」嬴政大怒。
「胆甚么啊,我是你哥啊,真不乖。」苏华佯装生气,眼角看着几个人已经没趣地离开后,便蹲下来对着嬴政说:「小朋友,你家长呢?」穿得倒是得体,就是不知怎么没有家长来接送?
小朋友小朋友小朋友小朋友小朋友--几个字无限在嬴政的脑中回响。
他伸出双手,看着自己小了n倍的手,原本的表情立即碎裂了,露出几分不可置信。
苏华觉得这小小年纪的表情就这么丰富,忍不住捏捏他的脸:「饿不饿?哥哥带你去吃麦当劳!」
嬴政木着脸,僵硬地转头,开口道:「现在是甚么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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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苏华觉得这小朋友的表情好可爱,小小年纪就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着文言文的模样,看得苏华喷笑不已。
「咳咳……现在是……天朝唷!」苏华忍不住逗起他来。
嬴政疑惑地道:「这是何意?岂有比大秦尚为尊贵的国家?」
「……?」苏华现在有点怀疑嬴政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小朋友,你的家长呢?」苏华问。
「……死了。」他的父皇母后都死得再干净没有。
「……你从孤儿院里跑出来?」苏华皱起眉头。这事情变麻烦了,他还要把他送回孤儿院,要是被狗仔队拍到,明天指不定又出甚么诽闻。
──下意识地,苏华不希望眼前的小朋友受到他的牵连。
「孤儿院又是何义?我乃从大秦而来!」嬴政一脸严肃地说,但配着小脸却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小朋友,这样不好玩,你告诉哥哥你住哪里,我把你送回去吧?」苏华挫败地说。怎么眼前的小孩一字一句全是中文,但凑出来的句子他却听不懂呢?
「我住在咸阳。」嬴政内心慌乱,但依然能克制住自己,从脸上不能窍出他一分一毫的不安。
「……你说的是西安吧?」苏华扶额:「你好好说话行吗?虽然我常演古装,也不代表我喜欢听这种奇怪的说话……」
「我再正常不过!」嬴政抗议:「此大街满是妖孽,男的放浪,女的不知羞耻,衣着打扮尽是荒唐。你所谓的‘天朝’亦不过如此,不及我大秦之威武!」
「……你是不是谁找来开我玩笑?」苏华左看右看,都不见摄影机。他开始怀疑嬴政是别人请来开他玩笑的,毕竟脑子要傻成这样实在有一定难度。
「我从不开玩笑!」嬴政严正词厉地说:「我乃堂堂一国之君,口无戏言!」
「等等,你叫甚么名?」苏华夸张地挖了挖耳朵,他听到甚么?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大秦天子,嬴政是也!」嬴政一脸浩然正气,背着手摆出姿势。
苏华忽然抄起嬴政,手环在嬴政的腰间,把他当货物一般拿着。
「大胆──!」嬴政不禁挣扎起来,他小手紧紧地扯着苏华的手,却始终不能憾动半分。他心中疑惑,何时他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