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相侵,若我就此坐井观天岂非是一国之祸?如今我已决定随秦将军往边疆出征,你们不必多劝了。」他口气决然,一时间把百官都震住了。
另一个官员跪伏而出,惨声道:「陛下千万别轻信小人所言,应再三思量,不可因一时意气而作出鲁莽的决定啊!」小人是谁,所有官员都心中有数,他们听着这句话时不禁在心中暗骂一句:真是惑主小人。
扶苏在上面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摆手:「出征是我自己要去的,秦将军还不干呢,算了算了,你们要这么猜我也不想再多说了。不过相处这么久了啊,你们也知道我是甚么个性,不好听说句,我今天决心要去的话,你们那怕全部人都死在外面也改变不了我的主意。」
这才是百官最为饮恨的地方,扶苏堪称油水不进,有御史大夫曾被气到去寻死,扶苏只是召来太医治疗好后,又把人打发掉了。其他官员联合摆工,他就把自己安插在官员身边的副手提拔上来,直接换批人干。
所以现在百官也不会再用甚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桥段,因为扶苏不在乎啊,那怕史官已经把他的恶行全都记下来,他也没所谓,光棍得很。兵权全在扶苏手中,大臣又不能兴兵作反,几有大势己去之姿。
幸而一般时候扶苏还是听意见的,只是一但他立下决心,却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想继续劝的人也闭了嘴,默默地垂下头,有聪明的人发现丞相一直没有说话,等到整个朝堂静下来后,连谨才跪伏而出,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请陛下多加保重。」
「会啦,不要太担心我了。」扶苏拍胸:「我以前随军出战的经验会少么!」
那时身份不一样啊!百官默默地咽下几近想要吐出来的血。
扶苏自然已经在连谨那方面打点好关系,其实连谨个人还是比较支持扶苏领军出战的。因为他看着国内的人已经开始有点安于逸乐,半点想把秦国再次统一的野心也没有,反而觉得现在秦国这样子也很棒,至少咸阳依然繁荣不是么?
连谨看够了这一年多朝堂上的异像,一颗忠心耿耿的心全被那些得过且过的官员给弄得支离破碎。他希望借由扶苏这次的态度,使秦国再次复兴,在他手上创造新一个圣朝!
扶苏只负责把自己的决定说一说,连沟通也懒得沟通,直接都推给连谨去办了。
而他下朝后就直奔机关院,希望火药可以尽快投入军备之中,作为秘密的武器。
秦牧早已经在机关院内,拿着抽水马桶的一个零件和工匠师傅在了解如何简单地可以冲厕所。
现阶段最麻烦恐怕是没有塑胶产品的出现,因此在防锈技术上需要多费功夫。
扶苏拍了拍秦牧的肩,道:「牧!」
「陛下。」秦牧淡淡地打招呼,却没有行礼。
工匠师傅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规矩地跟扶苏行了一个礼:「陛下。」
「在说甚么?对了,火药已经可以大量生产吧?」扶苏随口一问,又把话题引到自己关心的问题上。
谈到自己管辖的地方,工匠师傅严肃地板着脸说:「回陛下,已经能掌握了最佳的比例,而且陛下所说的‘枪’也在日前无意中研究出了雏型,相信尽各人的努力务求在陛下出征时能给陛下配上。」
「不用太勉强,枪这玩意真是不是说笑的,弄不好还会走火,呯一声,就把自己射伤了。」扶苏对此不着急,有火药已经够打仗了。
工匠师傅低着头,没有追问扶苏为甚么会知道这么多他们看也没看过的主意。在机关院内传言扶苏根本是天上的神仙,派下来凡间传授知识的──要是让扶苏知道这么坑爹的传言,恐怕扶苏会笑到滚地,这都是甚么玩意啊!
秦牧加插了一句话:「还是必须小心。火药已经够矣,那怕只用来震慑敌人。」
工匠师傅不满地回了一句:「火药乃是我院得意之作,自然不止只用作震慑,陛下说过了,还可以用来开工劈石,开辟甚么……火车?」
扶苏冒出冷汗,阻止工匠师傅说下去:「那是我开玩笑的,火车甚么我们还弄不出来的啦。」太跨时代了。
谈到专业的问题,工匠师傅严肃地点点头:「陛下的奇思妙想的确让我们惊叹不矣,只是我对我们院内的师傅都有信心,此物必定能成为我们合力完成的一得意之作。」
机关院内在搞甚么,扶苏一般是不会管的,只有几个他很想要的东西弄得出来就行了。扶苏望向工匠师傅坚定的脸,默默地握紧拳头,跟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工匠师傅也学着扶苏,回了他一个加油的姿态。两人一来一往,看着搞笑又严肃。
现在秦牧也不敢说扶苏所说的东西是胡吹﹑天马行空之物,他倏然对扶苏生出了几分的敬佩,能够记住这么多结构图真的不容易了。
──天知道除非扶苏亲眼拆解过,否则很多东西都是扶苏自己乱猜乱画的,有一个大概的外形和性能给工匠师傅解说,然后其他就任由他们自己发挥了。
在回殿时,秦牧一只手放在扶苏的肩上,感叹曰:「以往总觉得你乃竖子,无可用之处也,此时看摆才觉得你的才智绝对不在苏儿之下,能记如此繁之物,辛苦你了。」
扶苏仰起下巴,叉着腰大笑:「哈哈哈,才知道我的厉害吧!告诉你,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抖出来呢,要是全都抖出来真是可以吓死你。这些都是只小意思,小意思!不要太崇拜我,我会得意的!哈哈哈!」
这就叫三分颜色上大红!
秦牧听到最后,嘴角隐隐地抽了抽,只觉得自己真是自取其辱,好端端怎会脑子一发热,想到夸耀扶苏了呢?
他默默地错身而过,直接走进殿里,不再理会扶苏的发疯。
79扶苏初到九原
八月中,在天气最炎热之时,秦国的军队已经准备出发,一路往北进攻打匈奴了。
清晨时份,城门内的街上已经肃清,军人一个一个整齐的列阵而视。前方是秦牧领头的秦军,而中则是负责保护扶苏的御军,再后面是由霍豪属下的裨将所带领的霍军。
浩浩荡荡的十多万人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皇宫前,连绵数里。
秦牧坐在马上,马匹不安的踏着步,他双脚一用力,使牠安静下来。
「秦将军,已经可以起行了。」秦牧的裨将李由策马靠近,在马上拱手敬道。
「好。」秦牧看了后面,只隐隐约约地看到中间有几辆黑顶的御辇,垂下的浏海在风中飘扬。
虽然人数众多,但整个场面严肃又沉默,百姓都站到楼上围观,或是伤心抹泪与底下的亲人挥别,或是抱着好奇等的神色在察看。
「出──发──」秦牧吆喝道,顿时队伍中的传令兵的声音此起彼落,整齐的喊声直把整个咸阳都震动了一下。
前排的人策着马,整齐而缓慢的走动,后一排则是骑着自行车的车队,再来便是扶苏的御辇,整整齐齐的往关外前进。
由于多了一种自行车可以让军队装备上,因此行军速度实在快了不少,中午时份已经到了十里外的长坡亭。
秦牧擡头看着炽热的太阳,挥手止住了军队前进的步伐。
他转过头对李由道:「在这处先用膳吧。」
「停下──」李由回头喊道。
大军零零落落地停住了脚步,自觉地找了一个地方分成了三个营。左右两侧是秦牧和霍军的,中间就是扶苏的御帐。
在一阵矮小的帐篷中,围着扶苏而起的几个主帐都显得特别大而且华丽,远远看过眼极为着目。
当帐篷搭好后,扶苏才由湘儿陪同下从御辇走出来。
他伸了一个懒腰,做了几下伸展的动作,舒解自己的身体因坐了这么久而产生的酸痛感。虽然御辇够大,但是在不平的道路上颠簸,也是非常辛苦的。扶苏宁可骑马,也不想就这样待在御辇里。
「陛下。」秦牧走近,拱手行了一个礼。
「秦爱卿啊……」扶苏弯腰的动作做了一半,卡住了。
秦牧淡定地扶起扶苏,然后恭敬的站在一旁。
湘儿从宫人手上接过清水,躬身行礼道:「陛下,请先用清水抹去汗迹吧。」然后为扶苏打湿了手帕。
扶苏抹过脸,感叹道:「这天气真是热死人了……让其他人也去打点清水舒解舒解吧,不然这样走下去真是会中暑。」
秦牧淡然地拱手道:「是。」
其实士兵早已经习惯如此严诃的环境,不过能得到一阵子的清凉也算是不错的福利了,他们都纷纷赞颂扶苏的大义,一脸感激。
扶苏进了帐后,清凉的气团扑脸而来。
扶苏惊讶道:「咦?你们还带了冰块来?不用这么骄奢吧?」
「怕你热昏头啊。」秦牧走进来,行动间不如外间的拘紧,多了几分随意。
湘儿识相地退下,把敞大的帐篷留给扶苏和秦牧两人。
扶苏坐在长榻上,把双脚翘起来,抖了抖,不正经地说:「现在就扎营了?不再走走嘛?」
秦牧放下地图,答道:「不,从这处再深入走去,道路并不好走,先在此处补充一些物品,待明日天色渐亮之时,再继续行军前进,走多二十里会有一处地方可以再扎营休息。若是此时冲动前进,恐怕不能赶及在入夜前寻到一个地方休息。」
扶苏完全听不懂,点点头道:「都听你的。」
两人半刻无话,秦牧继续研究地图,而扶苏也翻出了那些史策竹简,当成消遣品看了起来。
*
扶苏一行人行走时很顺利,除了因为天气问题而停止了几次外,途中并没有遇上太大的阻碍。
越是往北,水源越稀缺。此时冰块已经给扶苏消暑后直接拿去作日常的使用,士兵们的口嘴干裂,只能靠舔自己的嘴唇解渴。
当然扶苏是不会缺了用水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自觉地省了水,因此好几天都没有洗澡,身上已经痒得麻木。
干燥而炎热的天气持续,现在扶苏除非用餐,否则也不会再出御辇一步,不然猛烈的太阳会晒得他直昏了头。
在这样的阳光照射下,扶苏也只是黑了一点,相反地秦牧已经晒成了一身古铜色的肌肤,看上去英气非凡。
就这样陆续地行走了两个多月,在天气开始转凉时,大军终于到达了边境与匈奴连接的县府──九原。
此时蒙恬已经临危授命,在此地紧紧地防守了半年有多了。
匈奴人的确像扶苏所猜的并不安份,若非蒙恬早早地赶到,他们恐怕暗中已经把九原拿下,作为进攻中原的跳板。
这些游牧民族最令人苦恼的地方是他们大多打游击战,就是只用最小的兵力到处抢掠,抢完就立即四散而逃,令人苦恼非常。
蒙恬一身风尘扑扑,拱手道:「参见陛下!」
「蒙爱卿,辛苦你了。」扶苏感叹地拍拍他的肩:「能让我有足够时间弄出火药,你是功不可没啊。」
「托陛下鸿福。」蒙恬依然正气,表情没有多少的变动。
扶苏发现蒙恬成熟了很多,脸上的表情开始像秦牧一样认真而严肃,眉头或许时常紧皱,已有些许的皱纹是抹不掉的。
他看着扶苏的眼神是平静中带了一点激动和欣慰,但稚气已经被战争所洗擦,现在他的已是一个成功的将军。
扶苏到来后,立即被迎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府内休息,然后再进行劳军。
扶苏决定直接在晚上举行一个大型的晚会,让一众军人乐乐,当是放松心情顺便慰劳一下军队。
──当然酒水是不可以有的,监守的人员也照例要巡逻。
这么古怪的命令只有秦牧好脾气地应下来,然后照扶苏的想法准备物资,当然时间就被推后了一晚,毕竟有很多事需要准备才能成行。
第一个晚上,扶苏开了一个小宴会与蒙恬等几个将军和裨将联系感情。
蒙恬先行第一个说话,他举起茶杯,敬了扶苏一杯,道:「陛下许久不见,却依然光彩非凡。」
「客气客气。」扶苏回了他一杯:「蒙将军多久没见,倒是瘦了许多!」
「……」蒙恬举着茶杯,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了,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他对扶苏依然没办法。
「行军打仗自然劳苦,陛下应好好地奖赏蒙将军,他真是不容易了。」秦牧淡淡地接过话头。
「好说好说,秦将军亦不容易,听说在南方那边取得了胜利,本将军先在这处敬秦将军一杯。」蒙恬礼貌地拱手。
「不过是有赖陛下圣福而已。」秦牧也回了一杯,一口喝掉。
几个裨将也开始互相熟络起来,以茶代酒的进行了几巡后,一人大胆地敬了扶苏一杯:「祝陛下身体安康。」
「谢谢。」扶苏特诚恳地回了他一杯,顿时把那人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扶苏不在意地转过头,对湘儿说:「把我带来的东西分一分。」
「是。」湘儿弯身行礼,然后吩咐宫人,把扶苏带来九原的东西都拿出来。
这些不是甚么珍贵之物,都是一些咸阳的小吃特产,放在扶苏的冰块内一路保鲜过来。
虽然数量不多,每人只能分到几口,但久久未尝过咸阳之物,尤其蒙恬这些自小在咸阳城长大的,心中一时感触,对着那小口的食物,半刻也舍不得吃下。
「真是劳烦陛下为我们如此操心了。」蒙恬叹息似的说了一句。
「没事儿,我还带来了其他东西呢,就怕你们思乡了。好好打,回去后统统有赏。」扶苏豪迈地挥手。
「谢陛下。」几人起来行了一个礼。
此时已经‘茶’过三巡,气氛开始活络。
「在关外也久闻陛下制造的自行车使到不少百姓受益,连马匹也减少使用了,环境也干净了不少,实在一大欣德啊。」蒙恬起了一个他感兴趣的话头,虽然扶苏的思想常常比较古怪,但蒙恬却没想到他可以弄出这么多事情,光是民间传说的自行车﹑椅子等等甚么,就非常神奇了。
尤其在关外晚上地板冰凉,椅子一物可以使到人与地板之间产生间距,也暖和了不少。
扶苏耸肩:「这没甚么大不了的,倒是我今次带来就是之前跟你说的火药,已经研究成功了,明晚给你看一看威力!」
蒙恬眼前一亮,立即道:「属下非常期待。」他提起这话题也不过是对这感兴趣吧。
扶苏用力的点头。
君臣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谈,好不热闹,其他的人也在互相地谈话,只有秦牧一直坐到一旁无语。
月色昏然,皎洁如初。
80去抢劫匈奴人
一夜过去后,晚会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扶苏的一句话,让到整个九原城的人都动起来,他们忙碌地在军营里临时围起了一个敞大的空间作晚会之用,还有准备各种食物,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而且九原本来不是一个富庶的地方,刹那间实在无法弄出这么多东西来。
蒙恬几人都撑着不敢与扶苏直接表达,倒是秦牧略有所知,和扶苏说了。扶苏一听,拍了拍额头说:「我忘了叫他们不用准备太丰富了,就平常晚餐再加点我带来的肉块就好了,应该有牲畜吧?你说我们去匈奴那边抢几头牛羊来加餐怎么样?」
秦牧喝茶的动作凝住了,带着一点不可思议的表情擡起头,迟疑地说:「你……说甚么?」
「他们抢了我们这么多东西,还不让我们反抢他们么?」扶苏很自然地说:「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可以快去快回,赶急去吧,不然赶不回来参加晚会了。」
秦牧的嘴角一抽,已经不知道可以回甚么话了。从来只有匈奴来抢掠中原之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高兴地准备跑去反抢他们的东西。
去抢匈奴的东西?恐怕当今之下只有扶苏能把无耻的举动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去么?去么?去么?」扶苏连问了三个问题,眼睛闪闪的,很显然是想亲自领军去抢别人的东西。
「……」秦牧放下茶杯,依然沉默着。
「不去么?」扶苏很失望:「他们抢我们这么多东西,还不让我们抢回来啊?」
「他们抢掠是因为本身就穷,你去抢也抢不到甚么的。」秦牧淡淡地说。
「我又不想抢甚么金银财宝回来,就想抢点肉回来加餐而已。」扶苏反驳道。
「这像话吗?堂堂秦国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去抢掠别人家的东西。」秦牧皱起眉头说。
「嗯,因为秦国的君主本身就不怎么像话的。」扶苏答得极坦然。
秦牧无语,挫败地说:「你要去玩玩就算了,不要当正式出军一样带着国旗和战袍。」这得多丢人脸啊。
「你见过贼人入室抢掠还给你亮身份证么?」扶苏无语:「你想太多了,就去看能不能带回肉回来吃。」
「我和你一起去,再找几个人吧。」秦牧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背着手说:「你把炸药也带上,以防不时之需。」要是没有炸药,秦牧才不敢让扶苏这样胡来。
「还有辣椒粉!」扶苏跳起来,磨拳擦掌:「看他们抢我们这么爽快吧,这次看我们怎样把他们的东西抢回来加餐。」
秦牧已经不想再面对扶苏了,他举步摇着头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秦牧已经和几个换上了便服的士兵站在府外等着扶苏。
他带来的士兵是他之前的私兵,后来纳入编制后也编成独立的一团,作为最为关键的进攻部队,而带出来的正是当中身手最好的几位。
扶苏的府里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闪出了一个人影。
一见到扶苏的装扮,秦牧忍不住嘴角又再一抽一抽了,连那几个表情严肃的士兵也忍不住回头掩嘴憋笑。
扶苏穿的衣服是破破烂烂的,不知从那处弄来的﹑像是乞丐一般的衣服,身上脏脏黑黑的,散发一阵不知甚么的味儿,加上脸上涂满了炉灰,灰黑灰黑的,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打扮。
秦牧忍不住喝道:「这像甚么样!」
「你穿得太正常会被认出来啊。」扶苏可理直气壮了,他叉着腰,仰起下巴:「我这么穿就任谁也不知道我是那处出来的小流氓。」
秦牧觉得丢脸至极,虽然今天带出来的几人是他的心腹,但是让他们看到自家‘主子’的这一面,秦牧觉得他脸上火辣辣的,咬牙切齿有想把扶苏抓起来打屁股。
「我们都穿成这样,你这样不是更显眼么?」秦牧咬紧牙关道。
扶苏想了想,这倒是也是。他擡起头想说让秦牧那几个去换一身衣服吧,但眼睛才对上秦牧的双目,顿时勇气就一泄千里,提不起勇气跟他爹说──换过一身乞丐装吧!
──别人还好,他爹是绝对不会对他客气的。
扶苏摸摸鼻子,灰溜溜地溜回府中换衣服了。
扶苏换了一身比较正常的衣服,但啡色的短褐上衣却没有好好地绑着,露出了少许胸膛,看上去流里流气的。
秦牧已经懒得再纠正扶苏的形象,先一步上了马后,陆续其他几人也上了马。
其实匈奴扎营的地方离九原城不算远,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后便到达了。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个一个帐篷醒目地竖立在那里。
秦牧和扶苏几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把马绑好,然后弯下身,在那长长的草之间悄悄地接近。
可能是匈奴人完全不觉得会有人会跑来抢他们,所以守卫挺松散的,完全没有警觉性。
他们的畜生就那样到处跑,秦牧发现想偷走一两头牛羊实在不算困难,因为根本没人管,放任牠们在大草原上奔跑。
秦牧拿出了弩箭,眯起单眼,瞄准小树林一只落单的﹑正在吃草的小羊,他手一放,顿时小箭无声无息地划过了长空,小羊连哼一声也没有便被一箭穿喉,倒在一棵小树的旁边。
扶苏张开嘴,完全不知应该觉得怎样评价了……
秦牧的属下也拿出袖箭,把落单的小动物一一射杀。
草原太大,动物又稀稀落落的,因此死了几只,其他动物只有警觉地擡起头,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
秦牧带来的几人分工合作,当动物倒地后,便有人潜过去把那些死了的动物拖回去。
扶苏完全没有动手的机会,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弩弓,再看看依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那几个匈奴人,在帐篷外围巡逻着,一刹那间觉得很没趣,想挑衅却没有成功的那种憋屈感。
为甚么他觉得他爹来不像抢劫,反而像来狩猎一样……
扶苏想对了,秦牧的确不希望正面惹上匈奴人,尤其在只带那么几个人的情况下,他连来也不想来。但是扶苏那期待的样子却又让他拒绝不了,只能带他来溜一圈,拿点东西回去就算了。
两个时辰后,待到士兵把那些动物扣到马匹上,秦牧招呼扶苏回去。
「就这样?」扶苏不可思议地说:「为甚么我会觉得跟我想像中不一样?」他还期望嚣张地在匈奴人面前大干一笔,就像他们对边陲地方常作的,抢完就立即跑了。
「你见过小偷入室盗窃后去吵醒主人家么?」秦牧用了扶苏之前举的例子,反问了他一句。
「……」好像是喔。扶苏搔搔头,被秦牧拉走了。
不过抢时顺利,走时却不太顺行。秦牧打死和带走的动物太多了,刚好碰到了出来点数的人。
他与秦牧一行人打了一个照面,身形一愣,然后在秦牧抽出手上的弓箭前,开声尖叫了一声不明的字眼。
当秦牧抽出箭把他杀掉后,已经迟了。匈奴人骂咧咧的追逐出来,来不及骑马的就直接用腿跑,跑上来的速度快得惊人。
「走!」秦牧呼喝了一声,护着扶苏,用力地一踢马腹,马匹长嘶一声,立即往前奔走。
秦牧一边策着马,一边用弩弓瞄准对方骑在马上的人,一箭一穿心,非常好的箭法,他带来的几个人也是一样战绩彪炳,一时间凶猛的匈奴人竟拿他们没办法,任由他们在前面逃着,他们在后面呐喊着。
而扶苏则是当中非常没用的,他光顾好马匹已经不容易了,手上的弩弓基本上,喔,是摆着玩儿的……
秦牧一行人在前面逃跑,匈奴人在后方追,叫嚷着秦牧他们听不明白的说话,或许是在骂脏话,还有人试图引弓想要射杀秦牧他们,但人还没拉开弓,便都被扶苏改良后更为猛力﹑射程更远的弩箭给灭掉。
所以到了最后,秦牧一路逃跑,匈奴人追到一半时已经没有再追赶他们了。
秦牧几人就这样悠悠的策着马,每个人的马上都绑着两三只牛羊的,一路血迹斑斑地回到九原。
蒙恬打开城门迎接,严肃的表情裂了,他失声叫:「陛下,你们都去了干甚么?」
「抢劫啊……」扶苏答得自然,被秦牧一声清咳给掩过去了。
秦牧站前了一步,表情很认真和诚恳地说:「刚与陛下外出踏青,遇见了几只动物,打回来给兄弟加加餐的。」
踏青?蒙恬顺势往下看,看着秦牧手上拿着的弩弓,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带着全副武装去踏青。
「嗯,踏青好啊踏青……走,进去吧,我也累了。」扶苏点点头,把马交给士兵,然后伸了一个懒腰,装作疲倦的样子,打断了蒙恬的说话。
蒙恬最后只能把扶苏他们迎回城,至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づ ̄3 ̄)づ每次看到历史书上写那些少数民族是如何不时来中国打抽丰,就好想说……为嘛不去抢回来啊
不过后来看到明代的皇帝那么大笔大笔地当冤大头把钱财都散出去……就觉得我们大中华,好像当冤头当了好久……
到……嗯嗯,还在当…orz
(▔□▔)/无耻点好么!
81扶苏在晚会时
晚上,军营里被火把照得有如白昼一般,在空地上有一个突起的高台,今夜除了吃吃玩玩外,还有竞技等例牌的表演。
扶苏洗过澡后,一身清爽的便服﹑心情极佳地坐着御辇前往军营。
此时军营完全没有半点放松的气氛,反而数万个士兵席地而坐,翘首以待,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也能听见,偶尔有几个坐不住想窃窃私语,也被同伴阻止了。
扶苏一踏进场便是这样诡异的情况,若不是他们都在坐在地上,他还以为此时在演练呢……
「咳……各位……晚上好啊!」他清咳了一声,顿时整个场面有点混乱起来,此起彼落的‘陛下好啊’‘陛下晚安啊’甚么的叫法都出来了,气氛的热度总算回升了一点。
扶苏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有点样子了,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泥塑的呢,这么静……谁告诉你们要这么规矩地坐啊?今天就是玩的日子,不要这么拘束,真的不要啊!」扶苏不坐在长榻上,反而撩起长袍,直接叉开脚坐在台阶上,随手的指了一个人:「你们啊,不要怀疑,上来一起坐着聊吧。」
被指中的人拼命地摇手,惶恐不已。
扶苏有点失望,托着下巴说:「这样好无聊喔……你们还在想开场?这样就开场了,直接来吧,不要呆着了,不是还有其他节目么?」扶苏回头看向几位将军裨将。
几个与扶苏并不太熟的武将都有几分呆滞,因为照道理应该是扶苏先发表演说鼓励一下一众士兵,然后几人再与他客套客套,等到宴会进行得差不多就可以开始吃吃喝喝了,只是扶苏不安牌理出章,直接没正经地坐在台阶上,完全没有按情序走,他们都不知应该怎样应对。
秦牧抿一抿嘴,站起来拱手打圆场道:「回陛下,有摔跤比赛。」
「那还等甚么?开始吧?比赛完我们再来吃东西,今晚有加餐哦,虽然……不多。」扶苏努力把气氛活络起来,但是现场一片静默,大家都很不给脸子,反而有点疑惑扶苏到底在在干甚么。
秦牧不忍心扶苏的面子如此难看,站起来直接高声喊道:「既然陛下如此说,你们就直接开始比赛吧,有谁第一个上台?」
到底是在军营,此话一出,顿时炸了窝,有一个热血的汉子早就坐不住了,立即跳起来吆喝道:「谁来与我一战!」
他跳上摔角台,脱去上衣,在台上走了几步,立即便有人也跳上去怒视他。
整个场面都热闹起来,众人纷纷都围着战台呐喊叫喊,而此时扶苏也跳下阶梯,凑热闹去了,身边只跟着几个机灵的宫人,努力为他挤开一条道路,只剩下几位武将坐在台上脸色有点僵,因为他们已经找不到他们的陛下在哪里了。
秦牧无力地扶额,他就知道扶苏从来不是一个可以受控制的人。
扶苏混迹在人群当中,最后甚至把便服脱|掉,只简单的白内衣,然后两脚一翻,直接站到台上,摆出大力士的姿态,道:「到我了!来吧!」
蒙恬真想给这位爷跪了,把自己弄成这样像话吗?
扶苏可不管一切,直接冲上前。而现在站在台上的人估计从来没有那么靠近的看过扶苏,所以当扶苏脱去一切的装束后,竟然认不出扶苏就是皇帝,见扶苏这么找死,直接嗷了一声也冲过去。
两人纠缠在一起,用蛮力对角着。
扶苏虽然看上去瘦小,但功夫却是由他爹一手一脚调|教出来的,丝毫不比别人差,反而在技巧上更为精进。
那人与扶苏角力了半天,却发现自己无法把扶苏摔出去,看着文弱的人也有一身好武力,不禁赞道:「好身手。」
扶苏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台下的人鬼呼小叫,整个气氛已经被炒热,甚至有人拍着比赛的台,有点兴奋到失控。
扶苏借着对方一个失神,直接伸脚把对方拐倒,然后用一招过肩摔,把他摔出去,然后仰起下巴,嚣张地说:「下一个!」
又有一个人跳上去与扶苏对战。
秦牧站在远处看着,顿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之感’,轻叹了一声,站在他身边的蒙恬回过头,问:「叹甚么气?」
「看着现在的陛下,真不敢想像两年前的他是受到怎样巨大的打击。」秦牧淡淡地说。
「现在的陛下和过去很不一样……」蒙恬摇摇头:「我还是不太明白,陛下怎会变这么多?」现在的扶苏完全颠覆了他过去十多年对他的印象。
废话,里子都换了个人,能不变吗?秦牧眉目不动,心中却不以为意的应着。
他避重就轻的说:「现在也没甚么不好啊。」
「也是,过去的陛下恐怕是抑压得自己太过分了。」蒙恬有几分伤感的说:「以前的陛下活得并不快乐,现在倒是活泼……」过头了。
秦牧默默地喝了一杯茶,并不应话。
扶苏在台上击败了两个人,摆出了大力水手的姿势,像猩猩一样捶自己的胸,叫嚣着:「没有人了吗?人呢?上来上来!」
「陛……陛下!」宫人好不容易挤到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