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这头在谢府门前不远处好说歹说总算和宁殊晴告别后,又在谢府门口旁边捡到了有意隐匿身影俏立着的楚羲虞。
那姑娘听了自己在画舫上嘱咐的话,此时正站在谢府门前乖乖地等着自己。
月色朦胧,映在她一袭月白长裙上,愈发衬得她美若天人。
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澄澈的桃花眼,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仿佛天上谪仙,不染人间烟火。
“让你久等了。”宁时走近,轻声道。
楚羲虞摇摇头,眸中带笑:“并未等多久,倒是担心打扰到你。”
她倒是知道楚羲虞要住在哪儿,是她在宴席上就同谢灵伊提前说过的要留一个客人,谢灵伊便说了一个房间给楚羲虞暂住。
但是谢灵伊倒是大方,直接把楚羲虞和自己安排在了一个院落可还行?
想起谢灵伊当时在宴席上听说要留客人时,那双凤目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既然是时时要照应的贵客,不如就住在与你同一个院落的栖月轩吧。正好你在听雨轩养病,也好就近照看。”
当时她还以为谢灵伊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到了宴席末尾也没收回来的意思,这八成是......八成就是这么定下来了的。
真大方。
如果醉后不要那么轻狂就好了。
说起来自己以后想找女主,只要稍微转个弯儿就到了。
何等的近水楼台。
“这边。”宁时引着楚羲虞往内院走去,脚步轻缓,“夜深了,羲虞一日劳顿,想必也乏了。”
她上个月来虽然整月皆在卧病了,但是谢府的谋篇布局倒也是清晰的,带着楚羲虞去她在府内暂住的地方也好。
廊下灯笼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多谢。”楚羲虞莲步轻移,跟在她身侧。
她话不多,但说话的嗓音温柔清冽。
宁时微微一怔,多了些耳酣酒热之感。
奇了怪了,明明没喝酒来着。
......
抛开不愿意在谢府住着的宁殊晴,这下小小的一个谢府已经凑齐了一二三位女主了,从她的角度来看也太难绷了。
这书原书里绝对没有这个逆天情况,她敢保证。
到底是哪个神人把女主都汇集到一起了呢,好难猜啊。
......
我们的......我们的《世仇gl》,究竟会走向何方?
......
穿过几进庭院,不多时便到了谢灵伊安排给楚羲虞和自己的院落。
院中种着几株桂花树,此时正是花开时节,清香四溢。一旁还有一方小小的水池,池中浮着几片荷叶,倒映着天边的残月。
“这便是栖月轩了。”宁时指着不远处的小楼说道。那是一座两层的精致楼阁,飞檐翘角,颇有几分雅致。
楼前种着几株修竹,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推门而入,只见室内陈设简约却不失精致。
窗前摆着一张檀木书案,案上铺着文房四宝。
靠墙处是一张软榻,榻上铺着淡青色锦被。
屋内还摆着几盆兰花,很衬楚羲虞给她的感觉,香气淡雅,令人心旷神怡。
“我就住在隔壁听雨轩,”宁时转身对楚羲虞道,“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寻我。”说着,她看了看楚羲虞疲惫却依然明媚的眉眼,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有劳阿时。”楚羲虞抬眸望着她,眼中似有星光流转。
她向来不爱多言语,此时也是仅仅说了一句便停住,只是一声声“阿时”把她喊得快有些晕乎起来了。
只见她目光扫过室内精致的陈设,又道:“这栖月轩果真雅致,只是不知会不会打扰到你休息。”
语气冷冽中带着几分温柔,倒是与方才在门前时拘谨的模样大不相同。
宁时见她眉眼间已显疲态,却仍强撑着与自己说话,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自然是不会,你一路劳顿,早些歇息吧。有事明日再说不迟。”
“好。”楚羲虞轻轻应了一声,眸中泛起淡淡笑意,“阿时也早些休息。”
告别楚羲虞,宁时踏着月色往听雨轩走去。
夜风送来阵阵桂花香,她不禁驻足回望了一眼栖月轩,只见楼上已亮起烛光,在夜色中温暖如豆。
她暗自失笑,心情不知怎么突然复杂了起来:这谢二小姐倒是会安排,一个院落住了这许多人,往后怕是热闹得很。
推开自己在谢府的住处时的房门时,夜色已经悄然降临,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带着一丝微凉的气息。
她走进房间,映入眼帘的是宁慈涟依旧端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见她进来,宁慈涟的目光便从书页上移开,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仿若一朵静静开放的菡萏。
“公子回来了。”她放下书,起身轻轻迎向她,微微低头,声音柔和如水,“我刚让人煮了些绿豆汤,要不要喝一碗?”
她似乎是等了很久,床畔的新点的蜡烛都快要燃尽了,却仍然坐在这等她。
她不回去却是选择在此时等她,是有什么事情吗?
宁时犹豫了一下,脸上却没有什么表现,只是微微一笑,婉言道:“不了,现在夜已深,不宜再多餐了。”
开什么玩笑,现在已是深夜,喝不了一点啊。
她倒不是自己要减肥,主要是怕糟蹋了原主练出的良好身材。
——前几次洗澡的时候,瞄了一眼自己的身材,除了身上伤疤有点太多加上有点瘦削了之外,倒是略有薄肌......
是会忍不住摸自己两下的那种类型。
......
自然,病中是不可能洗的。
所以都是由日夜守着的妹妹帮自己擦身的......
她还是不要继续想下去为妙 不然就过不了审了......
......
想起宁慈涟上次她给自己的绿豆汤,几乎是甜出了世所难以想象的新高度。
做法也很别致。
绿豆煮得软烂,碗里还放了糯米饭、金桔、蜜枣、葡萄干、莲子、百合,配料丰富却是分开盛放,汤水清甜,倒也很有特色。
爱吃绿豆的和爱吃糯米的都沉默了。
反正和宁时以前喝的绿豆汤不太像,但做法是特别的,她倒也接受度还可以。
毕竟她以前还吃过广东的海带绿豆汤。
只是她另外调制的糖水实在太甜,怕是放了小半碗冰糖进去。
若是说就是这般杭嘉湖平原生长的妹子,做什么都爱放糖,连绿豆汤都要甜得发腻也就罢了。
毕竟这是古代,按理说苏杭这里有钱才各种怼糖怼果脯,绿豆汤做成这样又不奇怪。
但若是珞杭人,原型杭州的话,她实在不记得杭州的绿豆汤长这样。
“慈涟姑娘,”她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问道,“你是哪里人士?”
“祖籍姑苏。”宁慈涟语气温柔。
宁时暗自点头,难怪了。
姑苏、金匮那一片可是全国知名的能吃甜,有时候还挺羡慕的。
宁时沉默着在侧面观察着宁慈涟姣好的容颜,突然脑海中闪过数时前她在谢家租下的大看台那处的惊鸿一舞。
很难不记得吧。
那会儿她足尖缠着猩红丝绦的金铃随舞步飞旋,雪色广袖掠过台下时,佛珠骤然断裂的脆响,混着漫天飘落的香笺,令人目眩神移呢。
甚至还顺便打了个广告。
果然,选她做掌柜的,哦不,代理人没选错。
她都不一定能想出这么华美的节目单,搞不好......其实谢灵伊和宁慈涟二人做商铺比她有天分多了——
算了,反正自己是甩手掌柜,事甩出去了,钱还是一样的拿的,不碍事。
想到这里,宁时的话语不由得多了几分殷切:“慈涟姑娘先前的舞蹈,很好看。”
唉,词穷如她,该死的老实木讷的她,竟然说不出一句俏皮话来逗眼前的姑娘。
慈涟听了宁时的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公子......喜欢就好。”
她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不知该如何接话。平日里在香铺中八面玲珑的她,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仿佛所有的伶俐都被宁时一句简单的夸赞打散了。
嗯。
好像把天聊死了怎么办?
沉默间,烛芯“噼啪”爆了个灯花,宁慈涟搭在书脊上的指尖微微一颤。
她起身从妆奁底层取出个锦囊,丝缎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金线绣的并蒂莲随光影流转,仿佛随时要跃出绸面。
“今日乞巧,坊间女儿家都要给......赠香囊的。”
她将锦囊托在掌心,指尖抚过垂落的流苏穗子,“我知公子不喜繁复,便只用了白芷与艾草。”
话音未落,耳尖已染了霞色,她流动的眼波照得整个狭小的房间都鲜活起来。
她说慈涟怎么今日等了这么老久,来候她呢。
原来是为的这事。
怪不得她老感觉七夕七夕、乞巧乞巧,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