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的光影流转,桌上瓷盏莹润生辉,梨花白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开,暖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宁时靠着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目光却不时飘向窗外。
街头的热闹透过雕花窗棂漏进来,像一层薄纱笼着她的思绪。
谢灵伊已经喝得有些兴起,脸颊红得像抹了胭脂,懒洋洋地倚着窗台,手指敲着桌面的节奏越来越散漫。
她哼着小调,嗓音低哑,像是从喉咙里随意滚出来的:“阿时,你说这酒怎么样?够不够我吹的那份儿?”
宁时不过喝了一小杯,脸已经红了大半。
她“嗯”了一声,敷衍地点头:“挺好,香得过头了点。”
“过头?”谢灵伊挑眉,笑得一脸揶揄:“那是你没喝到位,多喝两杯,保管你连这雕花窗台都觉得香。”
宁殊晴闻言,手指轻轻一顿,抬眸看了谢灵伊一眼,声音软得像是裹了层蜜:“谢二小姐倒是好兴致,可姐姐喝多了头疼,香过头怕是受不住。”
谢灵伊低笑一声,手肘撑着桌子,斜眼瞥过来:“殊晴姑娘,你这话我都听腻了。阿时不喝,我还能硬灌她不成?”
这话说得轻飘飘,可那眼神分明在挑衅。
宁殊晴没接茬,只是低头往宁时杯子里添了点温水,指尖凉得像是刚从井水里捞出来,动作却温柔得让人挑不出错。
宁时莫名喜欢家妹那点恰到好处的温存,令人受用得很。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倒是冲淡了点酒意,可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光影跳跃,映得雕花窗棂影影绰绰,街头的喧闹像潮水般透过窗缝漏进来,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她,让她后颈发凉。
她无意间抬眼,目光扫过窗外,人群熙攘,灯火如织,正当她以为不过是自己多心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入视线。
那身影清瘦挺拔,仿佛从月华中裁剪而出,一袭白衣如霜似雪,在喧闹的街头显得孤高而疏离。
长发如墨,随风轻曳,眉眼间透着一种清冷的美,像是冰封的湖面映着月光,艳得不似凡人,却又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楚羲虞。
原书的女主。
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眉如远山,眼似寒星,唇线薄而冷峻,像是世间最绝妙的丹青手用尽毕生功力勾勒出的绝色。
可最令人惊心的,是她那双幽深的眸子,冰冷得像是淬了千年的寒霜,无意间一瞥,恰好撞上宁时的视线。
了无温度。
并不似她平常看自己的那点略带温情的柔软,恰如冰雪初融。
而是凝了数十丈寒冰般的,看死人的温度。
宁时心头猛地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温水溅了几滴在桌上,溅出的水花像是她骤然乱了的心跳。
她再定睛一看,那道白衣身影已隐没在人群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可那股寒意却像藤蔓般缠上她的后颈,冰冷刺骨,让她喘不过气。
她喉头微动,喃喃自语:“羲虞……”
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几乎被街头的喧嚣吞没。
心底的不安像潮水般涌上来,淹得她指尖发麻。
她知道那不是错觉,那双眼睛太熟悉了,冷得像是能看穿她的所有。
她下意识地攥紧杯子,指节泛白,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怎么会在这儿?
为什么她好像无处不在?
为什么她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我?
先前从不觉得有些奇怪的点这时串联起来竟然觉得相当的不对劲。
所以......
她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谢灵伊耳朵尖,扭头看过来,眼底带着点醉意,“阿时,你嘀咕什么呢?这时候还想着楚姑娘?”
“殊晴,你姐姐喝醉了,想的既不是我、也不是你呢......”
谢灵伊有醉意的时候说话比平时还大胆。
宁时回过神,干笑两声:“没什么,没说楚姑娘,就是觉得这酒真有点上头。”
谢灵伊眯着眼打量她片刻,忽地凑近了些,低声道:“上头?那正好,我还指望你醉了,跟我说说心里话呢。”
宁殊晴手里的水壶顿了顿,目光缓缓移到谢灵伊身上,语气轻得像一阵风:“谢二小姐若是想听心里话,不如先说说你自己的。”
这话一出,空气里像是被什么轻轻拨了一下,谢灵伊愣了片刻,随即哈哈一笑,拍了拍桌子:“好啊,你这话我喜欢!那我先说——我呢,就喜欢看阿时被我闹得没办法的样子,特别有趣。”
“那谢小姐可真是会找乐子。”
宁殊晴的声音清脆,像敲在瓷盏上的玉簪,带着点凉意。
“彼此彼此。”
谢灵伊端起酒杯,冲她晃了晃:“殊晴姑娘不也挺会找乐子的?不然怎会连阿时喝水的温度都摸得一清二楚?乐在其中了不是吗?”
宁时一手按住额头,一手端起杯子:“喝酒喝酒,别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
谢灵伊和宁殊晴对视一眼,竟难得地没再继续斗嘴,只是各自低头抿了一口杯子里的东西——一个是酒,一个是水。
宁时松了口气,可心底那股凉意却始终挥之不去。
她忍不住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街头依旧热闹,可那道白色的身影却再也没出现。
光影摇曳,映得谢灵伊的脸颊越发红润,她端着酒杯晃了晃,懒散地靠着窗台:“阿时,你说这金陵城里,有没有比这家的酒更好的东西?”
宁时随口应道:“酒不错,菜也行,够了......你也知道我不熟金陵。”
谢灵伊低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够了?那可不行,我还想看看你醉了是个什么模样呢。”
宁殊晴闻言,手指轻轻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声音软得像是裹了层蜜:“谢二小姐若是想看醉态,不如自己多喝几杯。”
这话温柔得滴水不漏,可那眼神却冷得像是淬了冰。
谢灵伊挑眉,笑得一脸揶揄:“殊晴姑娘,你这话说的,好像我非要灌阿时似的。”
宁殊晴没接茬,只是低头往宁时杯子里添了点温水,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宁时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头痛怕是要提前发作了。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目光却数不清有几次地飘向窗外。
街头的灯火映得雕花窗棂影影绰绰,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她,让她心底发毛。
“阿时,你老往外看什么?”谢灵伊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带着点醉意:“莫不是真有哪个美人在楼下等着你?”
“真是楚姑娘?”
谢灵伊好奇地也往楼下张望了一下,却无所得。
宁时干笑两声,敷衍道:“没,就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
谢灵伊眯着眼,凑近了些,“我瞧你这眼神,可不像随便看看。”
宁殊晴抬眸,目光落在宁时脸上,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声音轻得像是耳语:“姐姐若是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着。”
宁时摆了摆手:“没事儿,就是觉得这酒楼热闹得很。”
谢灵伊低笑一声,手指敲着桌面:“热闹?那可不,醉花阴可是金陵最大的酒楼,能不热闹吗?不过阿时,你要是真累了,我不介意抱着你送你回去。”
这话说得暧昧,宁殊晴的眼神沉了几分,指尖在水壶上轻轻一敲,声音清脆:“谢二小姐的好意,还是留给别人吧。”
宁时头皮一麻,赶紧打断:“行了,你们俩别说了,喝酒吧。”
她这话一出,谢灵伊和宁殊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各自端起杯子,气氛总算缓和了那么一丁点。
可宁时心底的那股不安却越来越重,她总觉得楚羲虞那道白色的身影,像是个幽灵,似乎时时刻刻在盯着她,让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