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还没睡醒，商羽便被人推着进了手术室。
脑机接口植入人脑并不是第一例，但以脑机接口为媒介，采用人工智能控制一个异能者的身体却是第一例。也正因如此，这场手术的复杂程度极高，加上针对的人是鬼瞳拥有者，因此受到了国内外的高度关注。
麻药效果上来后，商羽还以为自己能够好好睡一觉，结果眼睛一闭一睁，他到了一个地方。
这是一处小院子，四方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竹子，数量不多，但长的位置很齐整。
商羽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好秋记忆里见过的那处院落，祁璟韬当年在汴京的住处。
边上一方石桌已经坐了一人，商羽直接走过去，见到了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这次怎么选在这儿了？”接触了几次，商羽算是看清了这个鬼瞳，他出不去，所以就只能借助商羽来达成一些事情。
这种纯粹的利益关系，比绝大多数的其他关系要可靠得多。
“我还以为，你会问点儿别的。”鬼瞳招呼他坐下，将筷子递到人手中，“知道你饿惨了，给你准备了些吃的。”
商羽接过筷子，只是放在桌上，没有动作：“谢谢，不过这些都是假的，我就不吃了。”
“切，我是真没想到，昨天晚上祁璟韬来看你，你居然不回头？”
“回头干什么？和他大眼瞪小眼然后抱着痛哭？”
当前双方的处境都不好，私底下见一面祁璟韬都耗费了不少精力，昨天那种情况，商羽的确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那就是祁璟韬，等人都走了很远了，他才反应过来，谁会大晚上跑病房来站着看他十多分钟然后摸一下他的脑袋就走。
“你可以告诉他你害怕今天的手术，然后他一定会帮你从中斡旋，至少可以把手术推迟。”
“没必要。”
如今的局势二人都清楚，这个手术不做，商羽是绝对得不到自由的。
“可是你看看，这网上，基本上都是在咒你下不了手术台的。”鬼瞳手上出现一部手机，互联网的传递从本质上很容易理解，鬼瞳连上互联网不奇怪。
商羽接过手机，是一个短视频软件，视频内容是第一场听证会，商羽被一群人围着，手上带着镣铐，脖子上的项圈极为晃眼，虽不似电影里的那样笨重，但他自己看着也会觉得很不适。
那个时候是十一月下旬，商羽经过长时间的拘留，被明里暗里地抽过很多血，还有一些小实验，神色不算好，比起他上一次被人拍到在海边的模样要憔悴瘦弱很多。
也正是如此，将他五官的优势显露无疑。
不过这回网络上关注点倒是全部都在事件本身，脑机接口的事情宣布后没多久内部就公布了手术时间。网友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术，但对他的诅咒就没断过。
“这么强的愿力，说实话，你如果真没下得了手术台，也不奇怪。”鬼瞳耸耸肩，随即一拍桌，“你就该按我最开始说的，吞了万人丹，拿着无极乾坤碗，把祁璟韬绑了，然后跑到你那岛上去，那儿的东西不是都全部准备好了吗？祁璟韬又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你就在岛上待着，这样一来，异能者和普通人的矛盾就全部变成了你，他们绝对空前地团结。”
“现在的矛盾不也是我么？”商羽说着，看向这假得不能再假的四方天，“而且当时那些人来抓我前我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是怎么挨的骂你不知道啊？”
“嗯，当时那个情况祁璟韬的确不能离开，否则万人丹此刻都落到那些外国人手里了。”鬼瞳说着，十分没意思地夹了口菜，“但现在不一样了，保存万人丹的阵法已经落成，只要上京还在，就没人能取走。”
“还是不行，璟韬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敢把他绑了，不用怀疑，他绝对是那种把我反绑了的人。”
“所以我说，让你一开始就吞了万人丹！”
商羽神色微变：“你怎么对万人丹那么执着？”
鬼瞳自顾自地吃着菜，完全没有注意到商羽神色和气场的变化：“能让自己变强的东西，谁不感兴趣啊？”
一股压力十足的气场落下，鬼瞳手一哆嗦，看向商羽。
商羽目光如炬，宛若要将此人看穿：“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你的眼睛，鬼瞳，如假包换。”鬼瞳只是愣了一瞬，而后的表现毫无破绽。
“h县的事情，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我告你个别的事情，你不要再问这件事了。”
“所以，伊恩魔法中的那个人，是你？”
“不是我！”鬼瞳当即否认，“我虽然没有良心，但我做不出拿百万人献祭的事情。这件事我和别人签了契约说不出口，我只能告诉你点别的。”
商羽思量一二，鬼瞳困在他体内，出不去，也的确没有骗他的能力：“你要说什么？”
“你母亲，还活着。”鬼瞳不管对面的人心情如何，继续道，“你母亲孟捷，还活着。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活过或没死过。他是你外公，炼出的一个器。”
“开什么玩笑？如果她是——”
“怎么有的你？”鬼瞳打断他的话，“你的公司在做人工智能对吧？有一项技术，是不是在追求人造人？孙连是大炼器师，本身就是一块汲取天地日月精华的石头精，他想做，就能做到。比如，造出一个和人完全没有区别的器，而且这个器还能自己长大。”
商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他感觉大脑再被两个力量拉扯，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那我呢？我是不是人？”
“没有我，你就是人。有了我，你是鬼怪。”鬼瞳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和你说过了，我在你身体里三十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