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宁市异管局内，李晏舟刚结束了一场会议，正要进入下一个线上会议和另外一个兄弟城市友好探讨一下预算的事情。
他正喝着茶水，一个人就走了进来。
“李局！”商羽提着公园外面买的果子，“我来找您帮个忙。”
其实李晏舟还有个身份——孙连的老战友，这也是六年前孙连偶然和商羽提起的。
自那以后，商羽和李晏舟就忽然熟得不得了。尤其是兼顾鬼管局和异管局的时候，他只管鬼管局。
“什么忙？我这儿忙着要开会！”
“批几个帮手给我，我去找个人。”商羽将准备好的文件递过去，知道李晏舟马上要开会，他专门踩点过来的。
李晏舟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扫了一眼文件上的内容：“这个我签不了。”
“为什么？”
“老冯他前段时间伤退了，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在伦敦。”
商羽也没有和人拉扯的意思，直接说道：“璟韬不见了，我需要这些人来帮我一起找。”
混迹多年马上就可以平安退休了的李晏舟额角忽然渗出了汗水，商羽这些年疯的时候他是见过的。
他看了眼时间，离会议还有三分钟，便道：“这样吧，老冯去不了但是还有个小冯，今年刚来实习的，叫冯储，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能力很强。”
说完，李晏舟火速签完字将文件递出，把人送出了办公室，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发疯。
商羽回到地面的时候，他找李晏舟要的那几个人已经在等他了。
他拉了一个临时的群，发了几个定位在群里：“辛苦大家先去这几个地方找找，晚些时候，我请大家吃饭！”
说完，他直接就走了。
明宁市某处温泉酒店内，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美滋滋地泡着私汤。忽然，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岁，戴着一副很旧的墨镜，周身显露出的是与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气场。
“你就是那条狗？”商羽一个人就挡住了这里的入口。
熟悉的气息……小伙子思索一二，迅速反应过来，把自己从水里拽出来就五体投地：“二爷！”
“你现在是地级吧？”
鬼瞳这十年在鬼怪界的名声不好，大都是在说他喜怒无常，看谁不顺眼就把谁吸得只有丁下级，让其在弱肉强食的鬼怪世界自生自灭。
小伙子火速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这一生的所作所为，有没有犯人忌讳的地方，就听商羽道：“我有没有说过，明宁市不允许有超过甲下的鬼怪？”
几分钟后，酒店大堂内，商羽摘下手套：“王刚，你去和他家里人聊聊，孩子不适合在人类社会待着，该送回去就送回去。”
他自顾自地说完，也没管王刚什么反应，看着指尖最后一点被完全吸收的能力——狗族最擅长的，自然是寻踪觅迹。
可惜了，凑不齐十二生肖。商羽笑了笑，上车离开。
“羽总，您让查的那个笔仙有下落了。”丁昭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商羽看了眼司机，觉得有些许不对，不过没说什么。
“他是二十六中的一个老师，之前受处分被辞退了，得了精神分裂，住院期间跑了，到二十六中跳楼自杀。他被处分的原因……是在去男生宿舍查寝的时候，猥亵学生。”
丁昭汇报完，商羽又和他说了几句什么，就挂断电话，看着那个老师的简历。
夏学正，男，名校本硕博连读，二十六岁毕业后就参加工作，在二十六中担任物理教师，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履历完美得无法挑剔，人也长得一表人才。一年前因精神疾病跳楼自杀，总共活了二十九岁。
很难得的，商羽居然想起了自己那一年当中学老师的经历，挺巧，都是教物理的。不过二十六中可是名校，不像他当初待的那个乡镇高中。
毕竟学历差距摆着……商羽看着这照片，莫名地觉得有些眼熟。
夏学正……学正……他迅速翻到前面，教育经历中，有一行字——永兴中学，商羽当年担任物理老师的地方。
他打开社交软件，登上那个许久没登过的号，首先来的，便是一堆教师节的祝福。
商羽找到当初那个班级群，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名字——夏学正。最后一次聊天记录是在他辞职那一年，他将自己学习的心得整理下来发给了夏学正。
久远的回忆忽然就在此刻进入他的大脑——
那是他大三的时候，没什么追求，随波逐流地考了教资，毕业也不想考研，就进了永兴中学的高中部当物理老师。
带的第一批学生是高一的，那种乡镇上的学生能力很差，商羽虽然去的时候早有预期，但还是在第一次月考的时候被惊到了。
高一物理月考，只学了点加速度和初中学的差不了多少，试卷也不难，他教的还是最好的一个班，最高分六十，最低分九分。
他记得那个最高分，是夏学正。
那孩子他印象特别深刻，对于同学来说，那是个怪胎，但是对于老师来说，那可以算是这个学校很久都没有遇到过的奇才了。
听班主任说，这孩子中考的时候出了点事，这才只能读到这儿，家里就他一个人了，也没有办法转到好一点的高中去。
可能是相似的经历，商羽对这孩子要关注一些——实际上，那一个班的老师都对这孩子很关注。但大环境如此，这孩子高考但凡能上九八五，他们这群老师就谢天谢地了。
商羽性格本就随和，因为比那些孩子大不了多少，班里不乏有学生不把他放在眼里的。
不过这无所谓，他从不在乎这些。
他教书的第三个月，因为半期考得不理想，他唯一一次在班上发了火。第二天，夏学正在问他题的时候偷摸告诉他说晚上回家小心点，有几个走读生好像想堵他。
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工作的这段时间，这都是商羽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觉得可笑，夏学正这孩子不可能乱说话，他就安慰了人几句让人回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