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老夫人您敢做不敢当吗？
老陆跟着张嬷嬷前去取安神丸，不多时，二人便折返归来。
张嬷嬷手里捧着一个小木盒，她对着苏淮打开，一颗药丸静静躺在其中。
那药丸略显干瘪，表皮褶皱堆叠，一看便是存放许久的模样。
“大夫，有劳你给验验。”苏淮看着还没走的大夫。
“好。”大夫恭谨地接过。
他凑近轻嗅，又细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接着取出银针小心翼翼地刺入药丸测试。
一番操作后，大夫的神情微微一动，似乎已然有了定论，这才转身面向苏淮。
“老爷，这药丸确实有毒，里面有乌惑草。”
“有……有毒？”
话音刚落，苏朝颜低声呢喃，她美目圆睁，眼中满是惊惶与难以置信。
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张嬷嬷的胳膊，声音带着丝丝颤抖。
“嬷嬷你的意思是我身体虚弱是因为有人下毒？”
眼见着张嬷嬷点了头，苏朝颜眸中立刻蓄满了泪水，她红着眼眶，看向苏淮。
“父亲，您要为女儿主持公道啊！”
看着苏朝颜的神色中伤心满溢，苏淮阴沉的表情中闪过些许怜惜。
苏朝颜见状，满意地垂下了眸子，微微啜泣。
“钱大夫，你还有什么说辞？”苏淮质问。
刚才张嬷嬷说钱大夫有疑，人就又被苏淮下令拖了回来，苏淮看着他神色凌厉问道。
“老爷，可否给在下看看。”
苏淮点头，钱大夫拿到了药丸，他仔细地辨别一下，确是自己当日配的方子。
倘若他不承认，苏淮定会派人去取当日自己开的方子比对，所以狡辩没有意义。
只是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没销毁的漏网之鱼呢。
“确是在下开的安神丸，但上面的毒真不是我下的。”
张嬷嬷一听钱大夫否认就急了，她声音拔高了一些，含着些许怒意。
“当年小姐毒解之后钱大夫就回淄州了，这些年奴婢想着恶人走了，也不愿再给老爷添麻烦。”
“若不是今日再见到钱大夫，奴婢也不会重提旧事，求老爷明察。”
张嬷嬷说罢，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床上躺着的秦氏，对苏淮叩头道。
“老爷，钱大夫和夫人是同乡，当年也是夫人引荐的，奴婢斗胆，敢问此事是否与夫人有关。”
她一副势必要为苏朝颜伸张正义的模样，让苏淮不得不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有内情。
苏淮经张嬷嬷一提醒，也想起来了，当年钱大夫确实是秦氏介绍来的。
秦氏在床上听到张嬷嬷的指认，心中一惊，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她方才缓过腹痛的劲儿来，赶紧示意让菊若扶了她起来。
秦氏脸色还有些苍白，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打湿了几缕发丝，双眼半阖，神色无力，透着深深的疲惫。
“老爷，借妾身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害人啊，况且朝颜当时那么小，妾身如何舍得对稚子下手。”
她身子微微发颤，连抬手的动作都有些吃力，菊若小心地扶着她起身，给她身后垫了两个靠枕。
“老爷，我与钱大夫虽是同乡但并不认识，当日是老夫人说宁姐姐与她有过冲突，担心她引荐宁姐姐不同意，所以让我代为引荐。”
“老夫人是一番好意，妾身当时没有办法拒绝。”
老夫人？又是老夫人？
这姓钱的与老夫人似乎瓜葛颇深。
苏淮眉头紧锁，如墨的双眸仿若寒潭，目光沉沉地盯着钱大夫，“你与内子，究竟有无勾结？”
秦氏闻言，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她湿了眼角，苏淮怎么会怀疑她跟这个糟老头勾结？他竟然如此不信任自己。
钱大夫对上苏淮充满杀意的目光，浑身猛地一颤，脊背上寒意顿生。
“在下……与夫人并无联系，只给老夫人诊过几次脉。”
“毒是你下的？还是老夫人让你下的？”苏淮沉着声音。
“在下……不知这毒从何来。”钱大夫结结巴巴。
“呵！”苏淮嗤笑一声，想着天色已晚，此刻请老夫人过来怕是传出去会说他不孝，他吩咐道。
“罢了，把人关起来，明早拉去问问老夫人。”
“不必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老夫人不请自来，带着松鹤堂的人踏入房中。
她身着深色锦袍，衣角尚未理好，银发梳得有些毛糙，脸上带着怒气，像是匆忙赶来。
她进屋后，目光直直射向钱大夫，怒声呵斥。
“钱大夫，只因我觉得你医术不佳你就怀恨在心，如此污蔑我，将这等残暴弑孙的帽子往我头上扣！”
她语气哽咽，神情哀伤，手中的拐杖拄得颤颤巍巍。
“我自打嫁到苏家，为府中打理大小事务，一心为了苏家，怎会对小辈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老太太又扭头看向秦氏，神色满是指责和怨怼。
“倒是你，我不过是对你严厉了一些，你就与这大夫合起伙来栽赃我这把老骨头！哎哟，这是造了什么孽！”
“我儿，快些将这个丧尽天良的大夫送去官府治罪！”
老夫人心里清楚，这些年她做事谨慎，除了银票什么都没给过，她料定钱大夫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于是决定先发制人，将罪责直接推到两人身上，给自己洗脱。
秦氏听老夫人的一番话，又惊又怒，眼尾泛红，“老夫人您怎能如此说我。”
钱大夫见老夫人要倒打一耙，将他送去官府，心中大怒。
他深吸一口气，哈哈大笑起来，扬声说道。
“老夫人，既然您要泼我脏水，那我也不帮您隐瞒了！”
老夫人听他这样说话，脸色骤变，赶忙厉声喝止，“住口！”
但是钱大夫丝毫不受她恐吓，继续流利地讲述。
“您收买我让我帮您做安神丸，逼迫夫人将我引荐给老爷，给了您在安神丸中下毒的机会。”
“大小姐中毒事情败露后，您给我三百两银票让我赶紧走，却在途中试图将我灭口，没想到我命大。”
“您得知我没死，前些日子又将我叫回来，假借给您看病的名义，要剜大小姐的心头血，置大小姐于死地。”
“只因我贪图了几张银票，就要为你隐瞒这些肮脏的事情，哈哈哈哈。”
“住口，我让你住口！”
老太太气极，浑身发抖，随手抄起桌上一只茶盏就向他扔了过去，“你休要胡言乱语！”
钱大夫眼神阴森地看着她，“老夫人您敢做不敢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