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死，蛊死，你死
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张牙舞爪地跳动，映照着厅中众人紧绷的面庞。
老夫人猛地一杵手杖，发出沉闷声响，怒目圆睁。
“你这庸医，血口喷人污蔑我，是何居心？”
“来人！把这疯子拖下去，打烂他的嘴，看他还敢不敢胡乱攀咬！”
她声音高亢，手指颤抖着指向对面的人，胸口剧烈起伏着。
钱大夫却不慌不忙地看着老夫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与虎谋皮，我怎会不为自己打算？老夫人，实话告诉您，第一次您交代我做事前我就给您下了蛊。”
他盯着老夫人，一字一顿。
“我死，蛊死，你死。”
这话一出，厅内瞬间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淮看向了老夫人，神色半是担忧半是探究，“母亲，他说的可是真的，您中了蛊？”
“当然没有！”
老夫人脸都白了，她避开苏淮探寻的目光，咬了咬牙，勉强支楞着要打晃的身子，上前就要踹钱大夫。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与你没有半分纠葛，你何来的机会给我下蛊！”
苏朝颜看两人攀扯得差不多了，轻声开口，语气中有无限愤恨。
“女儿相信祖母是无辜的，这大夫不仅不通医术招摇撞骗，竟然还随意诬陷恐吓朝廷命官的亲眷。”
“应当先关起来，明日一早送交官府，请大理寺主持公道。”
苏淮点点头，闹了一晚上，他觉得有些头痛，怒声下令。
“来人，将这人关到柴房去，明日送去大理寺。”
几个家丁动作利落地进屋，将钱大夫拖了出去。
钱大夫被拖拽着，还在挣扎呼喊：“哈哈哈哈，老夫人，坏事做尽终得报应，这蛊毒发作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那声音在夜色里逐渐远去，阴森得让老夫人脊背发凉。
丑时，窗外风声呼啸，吹得窗棂嘎吱作响，仿佛是山雨欲来的前奏。
柴房里弥漫着腐朽的气味，几束月光透过狭小的缝隙，洒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钱大夫衣服单薄，蜷缩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
吱呀——
柴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呼啸的寒风一瞬间涌入，钱大夫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眯着眼借着月光看清门前的身影，狂妄地哈哈笑了起来。
“老夫人啊，您到底还是忍不住来找我了！”
竹隐进屋将烛台点亮，跃动的火光映出老夫人狰狞的面庞。
她拄着拐杖快步走到钱大夫身前，咬牙切齿地问。
“姓钱的，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今日若不交代清楚，我让你生不如死！”
钱大夫不理她，神色中透露着阴邪之气，阴阳怪气地嗤笑。
“老夫人，何必如此呢，若您刚才在屋中没有把罪责全都推到我身上，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个鱼死网破的地步。”
老夫人向前迈了一步，死死地盯着钱大夫，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承认了你就会给我解蛊？你傻还是我傻！”
“你说出蛊毒如何解，我给你留个全尸，如何？”
钱大夫看着老夫人整张脸扭曲成了麻花，轻蔑一笑不再看她，闭上了眼睛。
“好好好。”老夫人怒极反笑，“竹隐，给我打，看他嘴硬到什么时候！”
竹隐听到命令，上前一步，手中沾了水的皮鞭在空中挥舞，“咻咻”作响。
她恶狠狠地上前，钱大夫颤抖着向后退。
“住手！”
一声厉喝传来，老夫人等人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
苏淮站在门口，脸隐匿在月光中，神色不明，背后跟着老陆和一众小厮婢女。
“母亲，您为何会在这里？”
苏淮问得随意，老夫人却僵住了，脸上的得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慌乱与震惊。
她看着苏淮严肃的面容，一瞬间便知道自己已经败露了。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半夜三更出现在柴房。
苏淮屏退了下人，目光锁在老夫人身上，一步一步地靠近。
“母亲，朝颜是您的亲孙女，为何三番两次置她于死地？”
原本还心虚的老夫人听到这个问题立马如热油崩过一般，目眦尽裂，声嘶力竭地骂道。
“你还问我，苏朝颜为了宁氏三番四次顶撞我，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中，留着这样的孙女有什么用！”
提到宁氏，老夫人脸上怒意更胜，她神色扭曲，目光恶毒，仿佛要毁灭一切。
“宁氏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我们苏家唯一的孙子怎么会夭折，苏朝颜合该为了那个贱人还债！”
苏淮听到宁氏，眸光一缩，肃声叫了一句，“母亲。”
“怎么，你心疼了？她这么个祸害，在世的时候就搅得家宅不宁，当初圣上仁慈没有怪罪苏府，就该烧高香了，你竟还对她念念不忘！”
老太太痛心疾首，将手中的拐杖杵得“咚咚”响。
苏淮静静地看着老夫人发疯，而后平静地说道。
“母亲，后宅之事颇多劳累，明日去青城寺上静养些时日吧。”
刚刚还暴躁的老夫人瞬间失了声。
她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小姐，老夫人被发落去青城寺清修了，老爷还特地多派了两个嬷嬷前去，明为照料，实则监视。”秋水来给苏朝颜禀报。
映着烛光的娇颜上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大夏重孝，她本也不指望能将老夫人绳之以法。
能将她赶出府，不再霍乱后宅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今晚特地提出要将钱大夫关一晚再送官府，就是给足了老夫人时间去找钱大夫。
之前的种种疑点足以让苏淮对老夫人有所怀疑，以苏淮谨慎的性子必然派人去柴房监视。
所以能抓到老夫人是情理之中。
翌日，苏朝颜早早就等在了柴房门口。
钱大夫被小厮拖着，要去往大理寺，他看到苏朝颜站在门口，大声求饶。
“大小姐，您答应过我，若是我乖乖配合，您就饶了我的！”
苏朝颜挑眉轻笑，“怎么？攀咬不到老夫人，又想将我拉下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