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鸽子 作品

第68章

吕布心意已定, 纵莫名其妙地按着便宜兄长的坚持,躺回榻上歇了一歇,想法却是不会更改

的。

翌日一早, 始终心神不宁的韩信没能坐住,欲寻贤弟说说话时,却在营帐里扑了个空。

得亲卫指路后, 他一

路寻到校场。

他来得稍晚一些, 看见了贤弟在料峭春寒里、还若无其事地赤着肌肉精实紧扎、线条流畅的上身,上缀

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汗珠点点;却错过了对方以演武名义,轻而易举将一干士兵打趴下的过程。

见贤弟雄赳赳地骑着

玉狮, 一人一马一道耀武扬威、神采奕奕的模样,他才不得不相信, 这素好横冲直闯的贤弟非是一时冲动, 当真改了脾性

了。

既如此, 念着时机稍纵即逝, 韩信不再与吕布客气, 而迅速命副将李必整军。

午时一过,便顺利开拔, 朝北

出征了。

吕布懒洋洋地站在朝歌城头,目送大军浩浩汤汤地行远, 自己也未在城里多加逗留。

他顺手一点, 就选

了此行随军的副将周兰在此留守。

周兰乍然得知主将要轻骑减从上路, 却留他驻守此城时, 不免大吃一惊。

他的

头个反应, 自是反对:“请吕司马三思,这万万——”

吕布一脸漫不经心地箕坐着,不知正琢磨什么, 闻言擡过头来

,淡淡看向周兰:“唔?”

他简简单单一挑眉,就让周兰倏然噤声。

见周兰一脸倔强,嗫嚅着唇还要再劝,吕布

索性站了起来。

他微眯起眼,右手缓缓地插在劲瘦腰身上,明晃晃地露出那存在感十足的龙渊剑,故作惊奇道:“不

可——?”

老子的话,你个兔崽子还敢反对?

敢不敢对着大王赐下的宝剑再讲一回?

周兰欲哭无泪。

又不是毫无眼色的蠢人,哪里还品不出这随性至极的主将那言下之意?

饶是他满肚子劝谏要讲,吕布却是连大王都敢

饱以老拳的火暴脾气,哪会听他一区区副将的。

见一下唬住周兰后,吕布得意地轻哼一声,兀自钻兵营里去了。

一番精挑细选,吕布点了不多不少刚满二千的兵卒,就欣然撇下哭丧脸的周兰,高高兴兴地朝西出发。

他在那便宜老

哥走前,既已打听清楚了:自咸阳出发、正在路上的粮队,已有二批。

虽不知具体方位,但只消一路由东向西走,迟

早能够碰上。

果不其然,才行了二天一夜,吕布便与一行驱着车、上载大包小包的楚军迎面撞上。

眼前冷不防冒

出一列凶神恶煞如出闸猛虎的骑军,直让那督运此批粮草的连敖大惊失色。

下一眼看清同为楚军装束后,他心有余悸

地吐出一口气来。

这才有闲暇通过那对极醒目的雉鸡尾翎冠,辨认出来者身份。

吕将军怎会在此?

他虽不敢

问出声来,心思却全写在了脸上。

吕布心情不错,一眼看明白后,倒是好心回答道:“大王有令,叫本将能者多劳,

帮着护送辆车。”

“多、多谢吕将军。”

那连敖受宠若惊地连连行礼,就叫吕布不耐烦地一挥手止住,信口又问

:“章将军如何了?都邑状况可还好?”

只可惜这连敖除领命那日外,根本见不着身为总帅的章邯将军,平时又身处

军营之中,闻言吞吞吐吐,着急万分,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吕布见他半天蹦不出个屁,索性不等了,又一挥手,

催他继续前行:“废话少说,赶紧上路。老——本将就在后头不远,定叫你出不了事。”

话吞吞吐吐地讲不好,还一

问三不知。

还能做啥?

不如赶紧将粮草送去,省得将那憨子麾下军士给饿坏了。

那连敖如蒙大赦,本就走得

急忙,这下更是片刻不敢耽搁,火急火燎地就催底下军士重新启程了。

吕布一行骑兵虽未紧紧跟上来,但有那句‘后

头不远’、份量十足的承诺在,提心吊胆了一路的连敖,这会儿还是奇迹般感到了安心。

吕布当真老老实实地缀在不

远处,将人给护送进了楚境,才在一干人在战战兢兢的道谢声中调转马头,潇洒寻第二车粮队去。

接着依样画葫芦,

顺顺当当地将第二车粮队也送进去后,却始终连彭越或陈馀党羽的毛也没见着一根。

吕布到底觉出几分不对劲了。

——莫不是跟得太近,叫那俩鼻子灵敏得很的耗子给察觉了?

吕布苦思冥想一阵,终觉如此不断往返,着实费时费

力,还易打草惊蛇,半天逮不着人。

遂决定就地化整为零,将二千骑从里再分出五百来,每一百人一组,共分五组,

四散出去。

他自己则在附近寻一小村镇,暂时落脚。

等派出去的骑从发觉彭越或陈馀的踪迹后,立马分派一人回

来通报,他再火速赶赴,予以迎头痛击。

吕布主意一出,说干就干。

也属他运气确实好——分兵才五日,就当真

有一队传了消息来。

陈馀虽未找着,但那藏身于燕县一带的彭越,却被他们所发现了。

吕布大喜,吆喝道:“还

不赶紧跟老子上!晚了没肉吃!”

由他精选出的这二千兵卒,无不是脾性对他胃口、骑术精湛的好手。

这会儿也

轻易被他一声高喝喝出一身沸腾热血,一边激动地喊打喊杀,一边追随在主将身后飞驰前去。

此时此刻的彭越,自是

不知行踪已被窥破,大难即将临头。

他本是昌邑人,因紧邻巨野泽,自小靠打渔为生,也结识了一干境地相同的渔民

为兄友。

乱世刚起,听着陈胜吴广起兵的消息时,便有乡人撺掇他趁势而起。

他当时却不急,硬是耐着性子,观

望了一年有余,直到亲眼确定秦灭已成必然之势后,才聚众为军,成了逐鹿中原诸侯中极不起眼的一员。

因战绩不显

,又不曾随项羽入关,自在后来失封。

彭越之所以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起兵,所求不过是凭一己之力博得富贵荣华的念

头。

他之所以不附楚,是因他心知肚明,似项羽这般楚国贵族出身,心高气傲,眼光极高,除非似黥布那有绝伦武勇

、又肯豁出条性命去,否则依附于其,也不过泯然逢迎拍马之诸侯矣。

根本入不得项羽的眼,更别谈出人头地。

然而他当初相中刘邦,欲要雪中送炭,攻其昌邑县时,奈何实力不济,未能攻克该城,唯有暂时分道扬镳。

那日袭取

济阴得手,本是士气大振,正适合招兵买马,孰料来了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却是块扎扎实实的硬骨头的韩信,将他打了

个落花流水。

若非他见机快,只怕命都得交代在那,哪还顾得上保住手下兵士?

他逃入林中,原还想仗地形之利

,狠狠出一口恶气,谁知那韩信警醒得很,追了一小段路,就不肯再深入了。

他损失惨重,也不敢再去轻易试探楚军

城池,加上要恢复兵力,遂索性游荡回了昌邑,在熟悉的巨野泽驻下营地。

原还担心会被楚国官吏、派兵镇压,结果

刚巧赶上了黥布叛楚、入楚地烧杀劫掠,彻底招上了项羽恨意的好时机。

趁着四处兵荒马乱,他一边暗中收容流散残

兵,一边劫掠周边、占山为王。

可惜好景不长,眼看着发展势头正好,他手底下又积累了万余人时,一直驻扎在灵璧

按兵不动的项羽竟开始朝北移动。

由灵璧往旧济北国国都博阳,必经胡陵,越泗水——胡陵往西行不过四十里,便是

他所驻扎的巨野泽。

而随兵力增长,他活动的区域也不断扩大,于四周声势越盛,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

他哪敢

在项羽那数十万悍勇精兵途经时,还继续留在巨野泽晃悠?

不得已下,他唯有带着刚集结起的万余人往西移动。

汲取在济阴城的前车之鉴,他不敢楚境内虎口夺食、对时刻可得楚主力军增援的大城发起攻击。

因而经城阳、过燕县

时,都未多加逗留。

但他领着万人之众,不得不很快面临粮草不足的窘境。

单靠劫掠沿途一些个小村落,显然是

入不敷出。

眼看着所携口粮就要见底,彭越一阵焦头烂额,最后惦记上了楚军的运粮车队。

他曾于梁地活动,虽

于关中一带地形不熟,却知晓要从咸阳运送粮草出来,必经的几处道路。

楚军虽是举世无双的强势,但注定也有软肋

在粮道后勤方面,任哪股军势,都不可能强悍得无懈可击。

他凭手下这万余人出其不意,发动强袭,那粮队必

然抵挡不住。

此事若成,他不仅得了军粮,解了自身粮草匮乏的一时之危,好熬过被迫在外游荡的这一阵子;还可扰

乱楚军粮草供给,减缓张耳那反楚联盟的压力;也顺道出了他被生生赶出济阴、手下军势也遭彻底击溃的恶气。

一石

三鸟,缘何不为?

如此想着,彭越便派人对这粮道进行了周密侦查,再细细思量奇袭之法。

他向来沉得住气,为

确保无失,当年可坐视天下大乱、魏国风起云涌长达年余仍不动作,况且只是劫一粮队?

彭越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

计算周密,却注定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吕布叫骑从用布裹了马蹄,马嘴里衔着木棍,自后头悄无声息地

接近这万余肥羊时,几乎浑身都流淌着似曾相识的兴奋。

想当年,老子带着那姓高的闷葫芦,仅凭陷阵营那八百轻骑

,即轻松力破那万余黑山军。

那可是令无能的袁小气瞠目结舌、生出深深忌惮的盖世威风!

思及此处,吕布蔑然

一笑。

老子大杀四方、叫敌军闻风丧胆时,眼前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可还没出……已死了几百年了!

第69

面对近十倍于己的敌众, 这支由吕布亲自带领着的关中骑兵非但毫无惧意,反各个都似主将吕布般跃跃欲试,甚至

还彼此小声商议着, 定好了一会儿每人能分几颗人头。

却也怪不得他们如此。

计谋甚么的他们倒不清楚,只听着

其他楚兵口称厉害,似懂非懂。

但在亲身追随一身武艺高超宛若有如神助, 又好亲身冲锋陷阵、直斩主将的吕将军足

足半载后, 加之目睹了那日十二连珠无一虚发的厉害,吕将军究竟是绣花枕头还是天降神将,那还能不明白么?

莫说

眼看这伙乌合之众, 哪怕要与霸王亲率的精锐切磋一番,他们也有着十足底气!

若吕布军这既厚颜无耻、又端得厚颜

无耻的姿态叫彭越知晓, 定能将他气个四仰八叉。

实际上, 彭越治军打仗的能耐虽远不如项羽、韩信等超凡将才, 却

于灵活游击上独有心得, 甚是自傲。

加上他聚来这批乡亲已有小半年功夫, 平日未少下功夫日夜操练,乍一眼看去,

绝对称得上是军机森然,井然有序。

但一落到吕布眼里, 这份本事, 真就不够看了。

若要论如何率最少的骑从、

去冲散击溃最多的敌众、游走变阵这一道上, 他若称天下第二, 谁敢称天下第一?

——若真有人敢, 他就将那不知天

高地厚的混账给宰了。

来时虽赶得急,现猎物真在眼前时,他反倒沉得住气了。

吕布微眯着眼, 盯着只在不远处

的那万余彭越军沉思片刻,脑海中已变换过无数阵线。

一想着眼前这姓彭的倒霉肉泥曾在那老阴险的韩老兄手里逃脱

,他不免打起了十二分的警醒。

此次突袭的目的,更是一开始就定在怎去堵死彭肉泥的后路上。

甭管彭越生了几

双腿,今日都必得将小命给老子交代在这!

他依稀记得,彭肉泥这厮能耐有几分,狡猾得不行,曾经就似阴魂不散的

臭虫般反复骚扰、切断楚军粮道。

让那人还不赖的憨子落得乌江自刎的结局,必记这混账狗贼一功。

现又要故技

重施,对粮道下手?

吕布蔑然冷笑。

——他偏就要以彭越最为得意的游击冲战,将其击打至毫无还手之力!

在一番仔细观察地势与那敌军阵型后,他终于锁定了最合心意的那条破军路线,从容指着那骑着高头大马、装束异于寻常

兵士的彭越,云淡风轻道:“瞧着那姓彭的鼈孙了?由老子亲自解决,汝等无需多理。”

将士们无声颔首,示意领命

吕布接着指了下西侧一处小土包,淡定下令:“一会儿汝等按老子所分那四列,二列由后,另二列则由东西驰入敌

群。切记着一阵莫过于恋战,一人若斩上五颗脑袋,即先得到那处等着与老子会合。兔崽子们可听明白了?”

众将遂

又用力点头。

见诸将听令,吕布满意一颔首,一道雪亮清光划过,竟是他举重若轻地以那华丽沉重的方天画戟于空中

挽了圈儿花,才重新握于马侧。

“走!”

吕布一声爆喝,全军轰然响应!

而对这支骑兵的出现毫无心理准备

的彭越军,先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咤喝给吓了一跳,本能回头去看时,如狼似虎的一千多楚骑就已轰然杀到跟前!

兵戈

断离骨肉,血幕激溅。

这千余楚骑在主将一马当先的冲阵下,各个不甘落后,纷纷露出尖锐爪牙将彭越军那阵型霎时

撕了个稀碎,让那一个个穿着军卒衣袍、此刻却震惊恐惧如羔羊的敌兵惨嚎阵阵。

甫一打照面,就有数百彭越军卒命

丧其手!

位于前军的彭越虽有兵众隔着,一时间未被波及,但他身处较高处,回头一看,顿因此番情景目眦欲裂。

那迎风飘扬的鲜艳楚旗上,赫然写着一个张狂的“吕”字!

来将穿着花里胡哨,两道雉鸡尾翎尤其醒目,可不正是

传闻中最受项藉那匹夫看重的吕布!

彭越一边匆忙下令整顿军形,一边心跳如擂鼓。

他这一路行来,不可谓不谨

慎小心,竟不知行踪是打何时败露的!

按他所听传闻,项藉极看重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吕姓爱将,除亲征彭城时将

人留下代镇国都外,平日几称得上秤不离砣……

这吕布在此,岂不意味着项藉恐怕也在附近?

这一可怖猜测甫一

掠过,就叫他脊骨颤颤,手足冰冷。

他固自视甚高,却并非无自知之明,若当真两军对垒,哪怕人数相当,乡间游勇

不敌楚国雄师,他也绝非是那武勇盖世项藉的对手。

哪怕不提项藉,单是如今正在他阵中进进出出、反复冲杀、将一

杆沉甸甸的方天画戟如臂使指,当的是意气风发,淋漓尽致的吕布,也叫他生出深深惧意。

上天何其不公!

项藉

武勇,已是无双,怎还降下一姓吕的奋威神将于楚?!

饶是彭越恨得咬牙切齿,事已成定局。

他纵使理智上知晓

,以万余敌一千多楚骑,只要能重整阵型,鼓舞起士气来,绝非无一战之力……

但还是下意识地看向部署埋伏时、就

已规划好的那条退路。

吕布也没指望一打照面,就当真将这十倍于己军的彭越军给灭了。

抢占对方毫无防备的先

机,一晃眼功夫落下三千余具血淋淋的尸身后,他一马当先,撇下渐渐在彭越指挥下收整恢复的阵型,朝事前商量好的高

地上驰去,口中还大喝提醒:“莫愣着,退!”

闻主将令,除却已斩满五人、先行出阵的那百余人外,剩下这一千多

骑从也毫不迟疑地撇下身边敌兵,将长兵朝四周一挥,便趁着敌兵本能后退的功夫御马冲出,追随主将直奔那高地去。

彭越刚收整好被重乱阵脚的军阵,让被杀懵了将士们重振队列,还不等他想着以人数优势对来袭者进行包围,就迎来了

第二波强势无比的突击。

千余精骑自高处俯冲而下,蹄踏滚滚雷霆,迅若飓风过境,砂石草屑狂飞。

那阵仗气势

冲天,锐不可当,直叫天摧地塌,也让才刚跟恢复士气的彭越军惧得肝胆俱裂!

最先受这重新冲阵的骑军冲撞的前列

军士,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就如被重铜战车碾过般塌于地上,生气全无。

吕布手中方天画戟灵妙翻飞,一身银甲

并身下玉狮早已染成斑驳赤色,少顷即已斩杀数十彭越兵卒。

彭越连遭二波冲阵,看着在自己阵中来去自如,威风凛

凛的楚军,己方却损失惨重,混乱不堪,面色登时变得煞白。

面对这不忍卒睹的溃散军形,他不得不认清了二军间悬

殊的实力差距。

——一千头恶狼与一万羔羊,孰强孰弱?

彭越素来见机快,既知大势已去,便毅然决定抛下尚在

阵中兵士,先领亲信自那所留之后路突围。

孰料吕布始终用眼角余光盯着他,先是为奠定胜局而不好只身突入,现今

已是胜券在握,又哪会叫那彭肉泥再跑了?

他双目瞪圆,几乎就在彭越调转马头的下一刻,凶神恶煞地怒吼出声:“

彭贼跑你娘的跑——!!!”

此时离吕布最近的那名敌兵,虽因他临时收着了方天画戟的去势,一个灵活得不可思议

的拐弯后,就凌厉直奔彭越而去,而幸运逃过一劫……

却被这惊天动地一声爆吼,给吼得双耳嗡鸣,脑中震荡,几欲

呕吐。

身下军马亦受到莫大惊吓,带着骑士在场中失措狂奔起来,一晃眼就冲出了几里路。

彼时的他却不知,正

是这匹被吼声吓坏了的马儿,险险从那天降煞星戟下抢回他一条小命。

吕布那声高呼,自也让彭越听得一清二楚。

他冷不防被喝破行踪,心下一惊,逃跑的动作反而更果断了。

他自知单打独斗上,不仅绝非项藉对手,恐怕也非这

大发神威的吕布一合之敌。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彭越深知自己只要能在这险关下保全性命,就可择日东山再起

他毫不犹豫地策马狂奔,哪管得上身边亲信?

他身下良骏虽远不比乌骓玉狮等神驹,却也颇为难得,脚程较一

干亲信的坐骑要快上许多。

他原想着亲信所乘坐骑慢上些许,定可替他挡上片刻……

却不知那浑身浴血的凶煞杀

神,从始至终就只紧咬着他。

玉狮四蹄狂奔,尚未干涸的鲜红血迹被风拽成细长的道子横贯身上皮毛,触目惊心。

而它身上骑将吕布,虽也一身淋漓敌血,一对虎眸却精光烁烁,血痕斑驳的白俊面皮因兴奋而稍显狰狞,周身四溢着令

人屏息的浓烈杀意。

他眸中杀意炽盛,死死盯着被狂驰的玉狮飞速缩短距离、越发接近的彭越……

于电光火石间

,他测算清了距离。

“给你老子纳命来!!!”

吕布一声叱咤如雷,精实腹肌因骤然发力而轻轻颤动,下一刻长

臂悍然一甩,竟是将一直紧握手中的方天画戟当手戟来使了一回!

沉重戟身飞脱而出,映得天上光芒照耀,在众人失

惊注视中,急速破空而去。

专心策马逃跑的彭越,又哪知身后情景。

在一片刀鸣马嘶中,那破空声虽响亮,仍不

足以叫他察觉出近在眼前的死期。

他上一刻还脑子一片空白地拼命朝前飞驰,下一刻忽觉颈间一阵前所未有的锐痛…

彭越背朝吕布的颈项,转瞬即被携千钧之力的方天画戟轻易割开。

血注冲天喷涌,霎时间滚落在地,血肉模糊

的面庞沾满砂砾土灰的彭越,无神双目彻底定格在充满血色的最后一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