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不脏
回到谢家,谢知行已经在了,刚回来不久,见她这会儿不在,正要派人去寻她回来。
姜婠和他说了此事,谢知行一听,脸色就变得很不好,也是没想到,京城竟然暗藏这样的暗娼场所,还将从谢家出去的人这般糟践了。
而他,分明也算掌控着京城各方动静,竟然都对此事一无所知。
但他并没有立刻去处理此事,而是凝着神色陷入了沉思。
面对姜婠的疑惑,谢知行道:“我一会儿就让李山安排人去盯着那地方,既有这么一处,还牵涉到拐卖良家女子,怕是暗地里还有,这些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我却对此一无所知,显然是有位高权重的人兜着。”
姜婠恍然道:“倒也是了,我还想说让你马上派人去端了那地方,把里面的女子都救出来,可现在看来,还是我想的简单了,不能打草惊蛇。”
谢知行点头,道:“一会儿我随你一起去,再去见一见柳氏,有些话,我还得仔细问。”
姜婠垂眸,点了点头。
见她神色黯然,难掩自愧,谢知行握着她的手,道:“你不用引咎自责,这件事错不在你,若真论错,也是我的错,当初我该坚持派人送她回乡的,不该让她自己离开。”
闻言,姜婠看着他问:“坚持?什么意思?你当初本是要派人送她的?”
谢知行道:“这是自然,毕竟是个弱女子,也是从谢家出去的人,我是让李山安排了人送她回去的,但她拒绝了,说想要去见过先前那几个先她出府的,之后再自己回乡,”
“当时你还身体不好,我一心在你这里,就懒得理会太多不重要的,她既然来寻我拒绝派人送她,我就由着她了,我也是没想到她会出事。”
姜婠顿时沉默。
若是如此,也不知道算是谁的孽了。
谢知行道:“不过不管如何,既然是从谢家离开出的事,终究也是我安排不周才有了这个事,此事之后,我会让人好好安排她,让她得以安度余生。”
姜婠道:“这件事你不用管,既然是我救了她,就算是我和她的缘分,后面我来安置她就好。”
谢知行见她坚持,便也由着她了。
“既如此,那就随你了,只是不管怎么样,你可以去帮她,但只是因为你怜悯她就好,不要是因为自责自愧,你要明白不管怎么算,这件事都怪不到你。”
其实不用他说,姜婠不是个喜欢引咎的人,若本质上是她的错,她不会推脱,但这件事,确实怪不到她。
姜婠点了点头,微微笑着,“我知道的。”
谢知行道:“好了,先用午膳,用了午膳我们就去见柳氏。”
“嗯。”
午膳之后,谢知行和姜婠又一起去了染坊见了柳采繁,详细问了柳采繁许多问题,关于柳采繁被掳,被卖,被迫沦为暗娼,期间都听到看到什么。
大概了解清楚后,谢知行送姜婠回了谢家就离开了
还问姜婠要走了那三个抓来的大汉,需要用他们来潜入那个暗娼馆,探查内情。
后面他怎么安排人摸索这些事情,姜婠没有多问,。
反正有了进展,他会说的。
第二日,姜婠又去了那个染坊。
柳采繁还没落胎。
因为她身体还弱,身上又有伤,大夫的意思是,让她身体好点再落胎,反正月份还小,不差这点时间。
现在落胎会很伤身,极有可能损伤了身体后,以后很难再有孩子,所以最好再缓缓。
柳采繁不太乐意的,她恨不得立刻把肚子里的孽种剜出来,死也不在乎,但是昨日姜婠也劝了她,不论如何都得先顾全自己的身子,不值当为了去除这个所谓耻辱,搭上自己。
她还是听姜婠的话的。
姜婠过来的时候,她不在屋里休息反而出了屋子,正看着前方正在染布的人发呆。
姜婠今日来的低调,怕影响大家忙,并未惊动管事和其他人来接待自己。
进来后去那个屋子不见人找了一下,见着柳采繁站在那里,她轻步走了去。
不过还是被柳采繁余光瞧见,看了过来。
然后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轻轻福了福身。
“见过夫人。”
姜婠走上前去,站在她面前。
“怎么不在屋子里休息,跑到这边来?你身子还弱,又有伤,应该好好静养的。”
柳采繁低声说:“妾身闷了,出来走走。”
姜婠瞧着她身上单薄的衣裳,皱眉道:“就算如此,也该多穿件衣裳,怎么能那么单薄就出来?外面风大,你这情况,吹着伤风可不好。”
说着,还把自己的起风解下来,给她披上了。
这还是她出门时容月非得让她穿着的。
这不,容月见她这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柳采繁受宠若惊,急忙要避开:“夫人,这使不得,妾身卑贱之躯,又这样脏,怎可穿您的衣裳?”
姜婠不赞同道:“瞎说什么呢?哪里卑贱哪里脏了?不都收拾挺干净的?衣裳都是给人穿的,只要不是那些讲究身份规制的服饰,寻常的其实谁穿都一样,合身就行。”
柳采繁红了眼。
她觉得自己经受了那段经历,被那么多不堪的男人作践玷污,从里到外都很脏,夫人这样身份的人,却毫不嫌弃。
就好像当年,她躺在街边,那么多人都嫌弃她,绕着走,夫人却把她捡了回去。
尽管有所目的,是要用她去恶心相爷,但是却一直都挺善待她的,让她衣食无忧,除了让她去接近相爷恶心相爷,也没让她做别的。
其实她一直觉得,夫人本性挺好的,虽然看着刻薄,也说话刺人,但许多事情做起来,也挺让人心暖的。
起码不管是她还是其他五个姨娘,这几年在谢家,没受过什么不好的对待,只是不得宠而已。
还好,这些年没有机会,她也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情。
这次即便落得这个境地,她始终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不能伤害夫人。
她低着头,忍不住垂泪啜泣,泣不成声。
姜婠叹气,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道:“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了?这样可不行,身体不好的人不能哭的,不然伤身,我之前身体不好的那阵子,因为哭多了,身体恢复得老慢了,还被太医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