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淑妃有孕。
宋淑妃昂首直视皇帝，坦然道：“是，陛下既然不肯给，我们就自己争，不应该么？”
当然，不只是为了家族的荣耀。
她也有自己的野心，她想做皇后，想要权力，想要成为最尊贵的女子，这样既能报仇，能为家族争光，也能主宰一切。
皇帝淡淡道：“你可以争，但你不该对姜四姑娘下朱胶。”
宋淑妃不以为然，“为何不该？我和她都是内定入宫的人，陛下都会善待我们，可她比我更有优势，她有太后撑腰，有谢家和谢丞相撑腰，若她入宫并诞下皇嗣，我将在她之下永无出头之日。”
“反正入宫之后都是要争的，那入宫之前出手，又有何不对？只能算我比她更有先见。”
她自从去年知道太后看中了姜媃，要姜媃入宫，并对姜媃寄予厚望，就对姜媃十分关注。
她看得出来，姜媃和她一样，对权位有着极大的野心，也是一个有手段有城府，还心狠的女子。
即便宋家和她在宫里布局多年，她也没有把握可以斗得过姜媃，因为在绝对的优势面前，再多的谋算都不足为惧，何况姜媃不是个省油的灯。
但她也只是给姜媃下了朱胶，没要姜媃的命，若姜媃一样还入宫，她也无惧，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妃子，她是有把握赢得过的。
皇帝闭了闭眼，竟是无言以对。
但还是要说。
“那你可知，你对她下了毒手，她知道自己不孕之后，她做了什么？”
宋淑妃不知道。
但她从之前姜媃的事情和今日谢知行的话中，隐隐猜到一些。
皇帝道：“她知道自己不孕，歇了入宫的心思，却为了给自己谋一个不亚于入宫的出路，给自己的姐姐下毒，想取而代之，谢相夫人因此险些丧命。”
宋淑妃吸了口气。
皇帝道：“而这笔账，谢知行不止算在了她身上，还有始作俑者身上，谢知行爱重夫人不亚于性命，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么？”
宋淑妃豁然抬头，看着皇帝。
皇帝道：“你为了报仇构陷皇后，朕可以宽宥，你挑拨朕和贵妃以至于朕被刺，朕也能宽宥，因为朕亏欠了你长姐，便也算亏欠了宋家和你，但这件事，朕要给谢知行一个交代。”
宋淑妃定定看着皇帝，问：“陛下……是要处死臣妾么？”
皇帝淡声道：“宋家在宫中布局人手窥探宫廷蓄意弄权，与你共谋的这些事，朕会清理掉这些人，不降罪宋家，朕也会在此事之后加封宋家，但你，”
他看向宋淑妃，道：“你自我了断吧。”
宋淑妃瞳孔一缩，当即控诉质问：“陛下，你连我构陷皇后和挑拨生事导致你被刺，你都可以不计较，如今要我死只是为了给一个臣子交代？你不觉得很可笑么？你这样做，对得起长姐么？”
皇帝一听这话，便忍不住怒笑了，“若不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凭着这次查出来的这些事情，你以为宋家能全身而退？！死你一个就够了？！”
宋淑妃一噎。
皇帝冷冷道：“你姐姐枉死，朕没能给她交代，是对不起她，也算对不起宋家，但你得明白，朕是皇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权之下枉死的人多了，你跟朕计较，可笑的不是你么？”
宋淑妃哑然，缓缓瘫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面目冷厉的皇帝，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片刻，她忽的一笑，尽是惨然悲凉，泪滴垂落。
帝王之心啊。
真是可怜，不光是她，还有她的长姐。
皇帝不去看她，别开脸去，淡声道：“回去吧，朕过后会命人送东西过去，你自己看着办，等你死了，朕会追封你为贵妃。”
宋淑妃敛起表情，沉肃着面色，缓缓直起身子，即便跪着，也一副不肯屈服的模样。
她没领命离开，反而对皇帝道：“陛下，臣妾怕是不能死。”
皇帝皱眉看着她。
宋淑妃微微勾起唇角，眼底却一片冰凉，轻声道：“臣妾略通医术，来见陛下之前自己把了脉，臣妾……有孕了。”
皇帝面色微变。
有孕……
宋淑妃抚着腹部，有恃无恐的笑着道：“陛下年近而立膝下无子，臣妾腹中的孩子不论男女，若生下来，便是陛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陛下都应该舍不得不要吧？”
皇帝盯着她的肚子，并未说话。
宋淑妃任由皇帝盯着，一脸无畏。
她入宫两个月而已，但是皇帝对她长姐和宋家有愧，所以即便不喜欢，也不会冷落她，入宫没两日就宠幸了她，这两个月虽不频繁，却也去她那里过夜几次。
她刚才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也是赌一把把了脉，没想到竟真的把出了喜脉。
天不亡她啊。
皇帝立刻让人传了太医。
皇帝在养伤，本就有太医在外随时候命，很快就进来了，给宋淑妃把了脉。
太医把脉之后，当即喜形于色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淑妃娘娘是喜脉，已然一月有余。”
宋淑妃虽然自己把脉知道了，但听到太医的话，还是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彻底落下了。
皇帝闻言，并不显得多高兴，但也松开了紧蹙的眉头。
思量半晌，皇帝让人送宋淑妃回去了，后让在外等着的谢知行进来。
谢知行进来后，皇帝看着他道：“淑妃有孕了。”
宋淑妃被送出去的时候，抚着肚子看着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谢知行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并不意外。
“恭喜陛下。”
皇帝无奈道：“朕本已经下令赐死她，给你和姜家交代，但她说她有孕，朕便不能杀她了，知行，你……”
谢知行挑了挑眉，挺意外的样子。
他没想过，皇帝会真的像赐死宋淑妃给自己交代，他以为，总归会留一条命。
至于留一条命之后，淑妃能活多久，那就难说了。
见皇帝一副愧对自己的样子，谢知行叹了口气，道：“陛下有此心已经可以了，既然淑妃有孕，陛下该如何便如何吧。”
皇帝道：“朕会将她封禁在长华宫养胎，孩子生下来后，朕会交给别人抚养，将她终生囚禁。”
“朕还会加封姜家为国公爵位，还有你夫人，说来她虽是你夫人，但身上还没有诰命，朕会下诏加封她为国夫人，你觉得如何？”
谢知行见皇帝一副对不起自己，所以称得上是小心翼翼的姿态，好笑又无奈，“陛下，你不用这般姿态的。”
皇帝：“你别管这些，你就说这样可不可？”
谢知行道：“这于内子和姜家都是好事，臣自然不会反对，但陛下封赏就封赏吧，倒也不必这般姿态，显得臣专权跋扈，踩在陛下头上似的。”
皇帝：“……”
真是……
谢知行想到什么，淡淡道：“其实，若非姜媃作死，人还远在北周了，在这件事上，最该补偿的是她。”
皇帝不以为意，“她并非全然的受害之人，毒害亲姐还再三造作，能活着，如愿嫁去北周，该给的补偿都已经给了。”
谢知行不置可否。
只能说，有些唏嘘吧。
皇帝道：“名单上那些人，你全权处置了，把人都审了，尽可能问出所有名单，务必把宋家相关的人都拔除干净，宋家那边，朕会派人去敲打。”
“好。”
皇帝想了想，道：“朕一会儿让人清点一些东西，你带回去给你夫人，权当是朕给她的补偿吧。”
谢知行道：“虽然这些东西多多益善，但她不缺陛下这点赏赐，这样的补偿，怕是不太好。”
有一种，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诸般考量给不了该有的交代，只能拿些身外之物来补偿和封口似的，显得敷衍。
皇帝挑眉，道：“那若是朕给的东西，是她以后会喜欢的呢？”
以后会喜欢？
谢知行疑惑侧目，“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