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模糊了视线,文贤哲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妈妈……
夏烬霜那句“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在耳边回荡,像一把钝刀,一寸寸剜着他的心脏。
他猛地掐住文钰的脖子,将她狠狠抵在墙上。
“放、放开我......”文钰双腿悬空,脸色涨得发紫,“你这个......恶魔......”
“到底谁才是恶魔?”文贤哲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你害死我父亲,让我杀死了我母亲,你让我们一家支离破碎,你就是个畜生!”
文钰的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血痕,眼球开始充血凸出。
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阿哲!住手!”千映雪冲进来,从背后紧紧抱住他,“这样的人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你还有我,还有小雅!”
文贤哲浑身一震,力道骤然松懈。
他转过头,看到千映雪通红的眼眶,终于崩溃般抱紧了她,无声的泪水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哈......哈哈哈......”
文钰瘫软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却还在疯狂大笑,“你和你妈......都是魔鬼......迟早会下地狱的!”
千映雪眼神一凛,一脚狠狠踹在她胸口:“闭嘴!”
肋骨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扶起文贤哲离开时,身后传来文钰歇斯底里的笑声。
“哈哈哈哈……真觉得后悔,就去地狱陪你妈吧!”
……
不知昏迷了多久,文钰在剧痛中醒来。
肋骨被千映雪踢断了三根,狱警熟视无睹,只给她安排了消炎的药。
回想起千映雪那刀子一般的眼神,文钰现在还在后怕。
妈的,又是一个疯女人……
月光从窗外洒落,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背影。
那人站在窗前,白大褂的下摆随风轻晃。
文钰的呼吸凝滞了。
那人缓缓转身——
夏烬霜的脸在月光下苍白如纸,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别、别过来!”文钰手脚并用向后爬去,撞翻了输液架,“药和病毒都是文致仁给我的!我是被逼的!”
她的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夏烬霜一步步走近。
“我只是想回家......我有什么错!”文钰的尖叫变成了哭嚎,“杀你的是你儿子!和我没关系!”
夏烬霜停在她面前,缓缓蹲下。
月光照出她胸口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那是当年文贤哲在药物控制下,亲手留下的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
文钰突然开始疯狂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求求你......放过我......”
夏烬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
第二天清晨,护士发现文钰蜷缩在墙角。
她的指甲全部剥落,十指血肉模糊,显然是在墙上抓挠了一整夜。
“都死了......都死了......”
她抱着膝盖喃喃自语,脸上绽放出诡异的笑容:“嘻嘻......下一个就是我......”
当医护人员试图靠近时,她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叫:“滚开!别用那双眼睛看着我!”
她的病历上多了一行诊断:精神分裂症,伴有严重的被害妄想。
而在她布满抓痕的病房墙上,她还用鲜血写满了大大小小的“对不起”,正在晨光中慢慢干涸。
……
第二天晚上,走廊的应急灯闪烁着惨绿的光。
文钰的监管室门锁“咔哒”一声弹开,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操控。
她呆滞地低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手中的手术刀。
刀面映出她扭曲变形的脸。
走廊尽头,巡视人员歪倒在椅子上,陷入不自然的沉睡。
文钰赤着脚,像幽灵般飘向文致仁的监管室。
“都是你......”她盯着熟睡的文致仁,刀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害死了三哥……”
第一刀刺入腹部时,文致仁在睡梦中被剧痛惊醒,肚子上传来冰凉的刺痛。
“啊!!!”
他瞪大眼睛,看到的是文钰癫狂的笑容。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和三哥在一起了!”第二刀扎进肩膀,鲜血喷溅在雪白的墙壁上。
文致仁挣扎着滚下床,拖着流血的身体爬向警报按钮。
“救……救命!”
文钰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把拽住他的脚踝。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她骑在他背上,手术刀疯狂落下,“非要在12年后带那个小恶魔回家!”
文致仁的惨叫渐渐微弱,最后变成喉咙里“咕噜咕噜”的血沫声。
文钰仍在一刀一刀地刺着,直到筋疲力尽地瘫坐在血泊中。
她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现在,你可以去给三哥赔罪了......”
阴影中,干净的白大褂沾上了血迹,一道纤长的身影,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
文贤哲回家后便陷入谵妄。
体温计的水银柱直逼40度,医生说是情绪性高热,需要静养。
千映雪日夜守在床边,用冰毛巾敷着他的额头,看着他被噩梦折磨得不断抽搐。
“妈妈......对不起......”他在昏迷中抓住千映雪的手,泪水浸湿枕巾,“我错了......”
千映雪红着眼眶俯身,在他滚烫的额头印下一吻。
她理解这种痛苦。
当真相撕裂所有伪装,那种痛楚足以击垮最坚强的人。
第四天清晨,文贤哲的烧终于退了。
他睁开眼,看到千映雪趴在床边熟睡的身影,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老婆......”他轻声呼唤,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千映雪立刻惊醒,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惊喜:“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文贤哲靠在床头喝粥时,整个人瘦了一圈,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哥,你好些了吗?”文贤雅探头进来,关切问道。
“嗯,好多了。”他勉强扯出微笑,“你呢,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早写完了。”文贤雅嘟囔说。
她咬着嘴唇犹豫片刻,说道:“那个......白老师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