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资深荷官暗自摇头,他们见过太多玩红眼的客人,但像这样孤注一掷的玩法实在疯狂。
“痛快!”乌兴霸扯动嘴角,两名侍者立即呈上两套特制五木具。
每套六枚象牙五木子在天鹅绒托盘里泛着冷光,棱角处隐约可见经年累月碰撞形成的细小凹痕。
“这回比的是最小点数。”鸡哥梗着脖子呛声,指尖戳向五木钟的金属底座,“有本事再劈五木子啊?”
他永远忘不了上局那声清脆的裂响,五枚被生生劈开的五木子让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方涛忽然眯起眼睛轻笑,那笑声像是冰锥划过玻璃,让鸡哥尾椎窜起一阵恶寒。
乌兴霸却已抄起五木钟,六枚五木子在空中划出银弧,清脆的撞击声骤然炸响。
玩场穹顶的射灯在五木钟表面投下细碎光斑,随着乌兴霸手腕翻飞,金属外壳折射出令人目眩的残影。
当第三十次抛物线轨迹在半空收束,五木钟如黑塔般轰然镇在墨玉玩桌上。
“请验点数。”乌兴霸指节扣击台面,动作优雅得像在开启古董怀表。
当五木钟完全揭开时,四周爆发出整齐的惊叹。
六枚五木子垂直堆叠成细柱,底层五枚皆以棱角触底,最顶端那枚鲜红的一点正对着水晶吊灯。
方涛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这个微表情被乌兴霸精准捕捉。
玩场之王的拇指摩挲着翡翠扳指,眼底浮起捕食者特有的幽光。
“方才劈五木取巧算你本事,如今倒要见识如何把红点变没?”乌兴霸把玩着五木盅,语带讥讽。
玩桌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鸡哥扯着公鸭嗓嚷道:“真能耐就把六颗全劈了,让切口面朝上摆着。”
方涛指节轻叩台面,忽然抄起五木盅凌空一旋。
六枚象牙五木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次第跃入盅内。
众人分明看见五木子几次将要脱轨,却总在毫厘之间诡异地折返盅底。
乌兴霸喉结滚动,后背已然沁出冷汗,这手看似笨拙的摇盅术,竟暗合太极缠丝劲的精髓。
“铿!”
五木盅落定瞬间,肖云发现自己的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全场目光聚焦在那只纹丝不动的手掌上,连呼吸声都变得稀薄。
“请。”乌兴霸强作镇定,脖颈青筋却突突直跳。
方涛指尖轻挑盅盖,鸡哥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当五木盅完全掀开时,全场如同被按下静音键。
六枚五木子整齐地裂成十二个半圆,切面朝上光洁如镜,竟真的半点红痕都不见!
“请指教。”方涛向瘫坐在地的鸡哥拱手,“切口向上,是否算得‘无点’?”
乌兴霸手中折扇“咔”地断成两截。他在玩海浮沉二十载,从未见过这般神乎其技。
那些被精准劈开的五木子,切口平滑得如同激光切割,这哪里是玩术,分明是魔术!
肖云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让他头晕目眩:五分钟,一亿变两亿。
这哪里是玩局,根本就是点石成金的仙术!
玩场内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方涛摩挲着筹码边缘的金箔,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两个亿的巨额财富如此轻易到手,倒让他想起半月前在万家玩坊设局的辛苦。
“这位先生贵姓?”乌兴霸突然按住旋转的筹码盘,腕间金表折射的冷光划过青年面庞。
他身后十余名打手默契地收紧包围圈,金属碰撞声在寂静大厅里格外清晰。
肖云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看见墙角处有人正用棒球棍撬开消防栓。
当啷一声,铁质水箱砸在地上的巨响让几个玩客惊叫着缩进墙角,却见皮兴霸突然暴起,厚实的掌心将玩桌拍得震颤不止。
“三局五木钟全碎,点数却分毫不差?”
这位地下玩王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忽然抓起半枚五木子碎片,“寻常人能在纯钢五木钟上留下指痕?”他猛地翻转手掌,金属碎屑簌簌落下。
原本缩在角落的玩徒们突然骚动起来,有人指着地面惊呼。
方涛垂眸看去,自己方才倚靠的大理石柱上,赫然留着五道入石三分的抓痕。
他不动声色地碾了碾指尖,青灰色石粉从指缝间飘落。
“霸总这话有趣。”青年忽然笑出声,指尖轻点尚未开封的矿泉水瓶。众人只见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整瓶水竟在众目睽睽下化作冰晶。
他随手将冰雕掷向玩桌,晶莹碎块中赫然嵌着半枚完整五木子。
乌兴霸瞳孔骤缩,他分明记得这瓶水是手下刚从冷藏柜取出的。
正要发作,忽见玩场穹顶的水晶吊灯开始诡异地顺时针旋转,数百枚棱镜将光影切割成诡异图案,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捂住刺痛的双眼。
等强光散去,众人惊觉玩桌中央插着柄冰晶短剑,剑身倒映着青年含笑的眉眼:“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支票兑现的问题了?”
“咚!”
手掌重重落在玩桌的瞬间,整张玩台轰然解体,裸露的电子元件与密密麻麻的金属线缆在众人眼前暴露无遗。
原本喧嚣的玩厅骤然陷入死寂,所有玩客的瞳孔都在剧烈收缩,他们见过庄家作弊,却从未料到这方寸之间竟藏着全自动操控系统。
“这他娘的是玩场还是科技展?”
角落里突然爆出沙哑的嘶吼,打破了诡异的沉默。
某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踉跄着后退,手中筹码哗啦啦洒落一地。
人群中炸开此起彼伏的咒骂,有人狠狠摔碎酒杯,玻璃渣在霓虹灯下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光。
“老子押了三年的棺材本!”西装革履的男人揪着头发瘫坐在地,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几个借了大款的玩徒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哭,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乌兴霸,却又在触及黑衣打手们泛着寒光的砍刀时瑟缩着移开视线。
乌兴霸摩挲着翡翠扳指的手掌青筋暴起,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方涛身上。
那张红木玩桌是他花大价钱从德城定制的防爆台,此刻竟被拍得如同酥脆饼干。
当视线扫过青年看似单薄的手掌时,这位江湖大佬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
“原来肖云这怂包请了尊真佛。”乌兴霸突然咧开嘴,露出镶金的犬齿,“小兄弟这手隔山打牛的功夫,不去拍动作片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