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历 作品
六十八章神妖大战
毕竟,杨老师在神界的小名就叫月儿。
次日下午,我怀揣着满心的疑惑与思索,一到道场就迫不及待地把昨晚洛神到来的事说了出来。
杨老师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地一笑,“洛神知道你对我无话不说,她昨晚说得话,不过是她有意为之,企图扰乱我心神,好让道场偏离正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你怕是又一次被她给利用了。”
邢老师悠闲地坐在道场茶几之后,朝我投来一瞥,啧啧道:“昨夜李汐汐看似是被洛神击退,实则她后半夜趁你睡着之时,少说也向你射了一万支的箭,现在你都快成了一只刺猬了!”
难怪我今天一觉醒来,就觉得自己腰酸背痛。
想当初在昆仑山学校,李汐汐的箭术考核总是拖车尾,而我的箭术成绩当时是名列前茅。后面是我手把手的教她,一遍遍调整她的射弓姿势,才使得她的箭术成绩突飞猛进,在汐汐终于通过考核的那天,我高兴地送给她一把雕琢精致的银弓,以此做为奖励。
如今,她用着那把我送给她的弓箭,用我悉心传授给她的箭术,射箭到我身上,实在如寒风穿心般让人难过。
杨老师见状,劝慰我说:“她本身就是记仇不记恩的人,别人对她再好也没有用。”
邢老师恍然想起一事,“当初封神记录者的人选迟迟未定,汐汐求到过我这里,她希望能担任这次封神的记录者,我没有同意。”
我神色呐呐地说:“那个时候,其实我不太想做这个记录者的,只想下来和你们一块儿斩妖除魔,只是李汐汐做记录者更不合适吧!”
并非我有意贬低李汐汐,实在是以李汐汐的性格和心性,若真由她执笔写《刑魔录》,怕不是得写出吕洞宾做了三界之主,她做了皇后。
邢老师眉头微皱,沉声道:“李汐汐是半神半妖的血统,自然也继承了妖族的某些天性。刚才我看见你这一世刚出生,她趴在云端上面,向襁褓里还是婴儿的你射过一枝箭,箭尖炸裂在你的胸口处,就连你元神的容貌也被李汐汐施展过邪术,包括她希望能取代你做封神记录者,窃取了你一半的写作天赋,据为己有。至于你对杨戬总时不时会产生的怨气,也是李汐汐从中作梗,她希望你和杨戬无法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怅然叹了口气,李汐汐对我的恨意可真不轻。
回想我和汐汐决裂的原因,就在于陈道东。当初陈道东拈花惹草,我一气之下和他一刀两断,经历那段伤心难过的日子之后,我与杨戬走到了一起。在我看来,我和陈道东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虽然我和他相过亲,彼此有过暧昧情愫。但是一来我们之间既没有明确的承诺,二来也未正式确立过关系,散了就散了,以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然而,陈道东并不是这么想,他一直在等御儿回头,在他看来这只是两人一时的闹别扭,怎料最后御儿竟和杨戬成为了男女朋友,这顿时让陈道东觉得自己是被御儿给狠狠地耍了一顿。
为了报复御儿,他刻意接近被御儿视为亲妹妹般看待的李汐汐,陈道东本就生得英俊非凡,尤其是眉宇间那股子张狂桀骜的气质,很难不吸引到女人,加之他出身名门,家世显赫,这样的条件,极少有女人能抗拒得了他。
就像后来的陈阿娇被汉武帝的一句“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储之。”的话给哄骗得失了心一样,李汐汐不管不顾地就一脑袋扎进陈道东的温柔陷阱里去。
直到被我察觉这件事,跑去找陈道东,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故意勾引汐汐?”
陈道东身着一袭鸦青色窄袖常服,乌发用一根墨玉簪住,端得是一张无比英俊风流的相貌,他双手抱于胸前,斜倚在九天神殿的天柱之下,挑眉笑得漫不经心,语态张扬轻狂,“我不过是想报复于你罢了,我只稍稍撩拨,那李汐汐便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真是可笑……她竟以为我会娶她?就凭这种黄毛丫头,连给我做侧室的资格都没有。”
闻言,我怒不可遏,与陈道东在九天神殿大打出手。
自然我和陈道东的那番对话也没能瞒得住,悄然间便流传开来。加之陈道东本就无意遮掩,最终此事不可避免地传到了李汐汐的耳中。
在她心中,一直认为太子哥哥对她是一片深情,却不曾想这一切不过是场针对御儿的报复戏码。自真相大白那一刻起,李汐汐的心便对我种下了怨恨的种子。而且她固执地认定,是因为我和吕洞宾打架,才间接导致了吕洞宾被打下凡间受罚,也让她失去了另一个心仪之人,于是她把一切统统都怪罪到我身上。
思绪收回,邢老师神色肃然慎重,向我透露出一个重要消息,“今天晚上,神界就要和神界开始一场大战,战期绵延二十天,你晚上务必早点休息,不要外出。至于李汐汐,之所以要在农历三月三这天把她清除出去,一方面是每年的农历三月三都是一场考核,她没有过关;二方面,李汐汐是别人派来安插在道场内部的奸细。神妖大战即将要开始,必须要在开战前,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撵出师门。”
李汐汐的所作所为,相当于是抗战之时,做了汉奸一样。
邢老师的声音沉如寒冰,既有对李汐汐背叛的深切怒火,也有对我不争气的无奈,“李汐汐是我的弟子,又是你这个记录者的闺蜜,你对她毫无保留,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说给她听。上次打表收你为昆仑门弟子,你的名字之所以会被写成‘欠’字,就是上天在警示你,嘴欠、大嘴巴,什么事情都往外说,否则上天也不会罚你,收走你几万年的修为道行。”
我无比汗颜,这管不住嘴的坏毛病,都怪我老是憋不住。
我从道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傍晚,摸索出钥匙,正准备开门,一阵突兀地声响从对面的那户人家传来,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只见一只小小、苍白无血色,明显属于孩童的稚嫩小手,穿透黑色铁门伸到外面,拾起掉落在门外的一颗不起眼的糖果,随即小手缩回,那扇黑色的大门仿佛水幕墙一样,波纹微妙的变化了一下,就再也无任何痕迹。
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肯定是煞白无比,手指颤抖着,慌忙间把钥匙插进锁孔里,门刚一打开,我几乎是以逃遁的姿态窜入门内,生怕多停留一秒,都会有鬼祟的不知名的东西尾随着我一块儿进了家门。
随着门板在我身后重重合上,我那颗悬着的心才渐渐归位,喘息间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对面那户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区的房子是我们家数年前精心挑选的,装修完毕又耐心晾置了两年,直到前年才搬进来住,从来没有见过对面的邻居,好像对门那家买房子就只是为了放着似的。
半年前,我偶然意识到对面的那扇大门,尺寸上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都超越了我们家门差不多一个拳头那么大。自从认识杨老师,接触到风水玄学,那些关于阴阳调和、家居布局的事,也听她耳濡目染过,如果两门相对,一大一小的话,大门那家会吸走小门那家的财运。
按理说身处同一栋楼,在造楼盖房子的时候,门都是一般大的,怎么偏偏他们家比我们家的门大那么多。于是,我用手机将对门拍下来,传给杨老师看,她秀眉轻轻蹙起,仔细看了半晌,斩钉截铁地都对我说:“对门那家,绝对是故意的,他们家一定是有深谙风水之道的人,才会在安门的时候,刻意将门拓宽几分。”
化解之法倒也不难,只需请来一枚“天官赐福”的小牌子,悬挂在门外即可。
自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将对门的事放在心上。
时至今日,我才恍然惊觉,对面的邻居或许并非仅仅是略懂风水、贪图小利那么简单。
因为今夜就是与妖界开战之时,邢老师特地叮嘱我,让我尽早入睡,不要随意乱走。
深夜,我酣睡正香,突然一股巨大的拖拽之力,硬生生把我从床榻上拽了下来,身体完全不受我控制,如同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动着我,踉跄前行。我吓得脑袋发蒙,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就见对门那家从未开过的黑色大门竟然敞开了……
那扇黑色大门透出一股让人心悸的诡异气息,宛若通往幽冥世界的鬼门关,大门弥漫着一股阴寒的黑雾从里往外的扩散,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几分不祥之色。隐约可以看见屋内摆放着一排排儿童座椅,就像幼儿园里常见的那种,每把儿童椅上都坐着一个小鬼头,全都整齐划一、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我,惨白的小脸,分明是死人般的肤色。
一股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一旦我踏入这个门,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猛地回头,赫然发现自家大门被贴了一张白色讣告,上面用触目惊心的红笔密密麻麻写着诡异莫测的文字,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不祥的预兆,这是要灭门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双手牢牢扒住自家的大门,使劲全身力量来对抗着对门传来的那股无形而强大的吸力,大喊:“我不去,我不去……大神龙快来救我……”
腕间银镯忽闪一抹璀璨金光,大神龙自光华中凛然跃现,龙吟震耳欲聋,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吓得对门的十几个小鬼头嚎啕大哭……然而小鬼头的哭声仿佛惊醒了什么,无数形态各异的妖魔如潮水般从门内汹涌而出,千军万马浩浩荡荡,是我前所未见的诡异景象。
连大神龙也没想到对门会出现这么多妖魔大军,尽管它拼尽全力地护住我,终究是势单力薄,我心里焦急万分,电光火石间想起家里还有杨戬的照片,以及我娘的画像,我拼尽全力,嗓音已近乎嘶哑,绝望地呼喊:“杨戬!母妃!快来救我……”
但回应我的,只有屋内死寂的沉闷,杨戬和我娘的身影都未曾显现,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我心里感到无比慌张恐惧,明白这一次恐怕真的是要悬了,就在这时,对门原先如潮水般汹涌而出的妖魔,竟奇迹般地纷纷退散,宛如退潮的海水,迅速而有序地让出一条道路。它们不再嚣张凶恶,反而卑微地匍匐在地,两侧跪拜,仿佛迎接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看起来既诡异又庄严。
就在我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苍白俊雅的男人不疾不徐地从门内走出,他身穿藏青色中山装,脚穿黑布鞋,左手腕套着一只金镯,镯身篆刻着复杂精美的花纹,按理说男人戴金镯子或多或少会让人觉得娘气,但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却和他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气质杂糅在一块,看起来十分和谐相称。
他眉眼间露出一丝优雅从容的笑意,略带戏谑地道:“好久不见,记录者。”
我心中一震,脑子里蹦出一句话,“完了,这是妖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