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容江市一中（5）
沈嵘伸手把来不及避开的谢岁一把拉开，自己的手臂却因此被字符锁链缠上，奔跑的脚步被迫停住。
字符组成的锁链意外的锋利，甚至于能够轻而易举地割破皮肤，勒进血肉中。皮肤割裂开，殷红的血液顺着裂口汩汩冒出，沿着手臂，凝聚成摇摇欲坠的血滴形状。
沈嵘当机立断脱下校服外套，用布料捂住渗血的伤口，血液洇湿外套，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他下意识地先低头看了眼地面，好在洁白的地面上并没有染上血渍，他略微松了口气。
图书馆守则中提到“请保持馆内整洁，不得乱丢乱扔”，谁知道人血会不会被算成污染物，还是小心为妙。
剩下两人站在一步之隔的地方，焦急地看着被锁链捆住手臂的沈嵘，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进校门时，保安和学校老师在门口搜身查违禁品，他们携带和学习无关的东西通通被收走，现在身上什么道具都没有。
“怎么办？”
就在几人焦灼不安的时候，他们听见寂静的图书馆内传来一前一后两道脚步声。
呼吸猛然一窒，心脏也开始砰砰直跳，心快要提到嗓子眼去。
眼前的书本怪物还没解决，要是再来一个……
拐角后，一道瘦削的人影出现，她穿着黑白色的工作服，头发盘在脑后，露出青白色的脸庞，碎裂的眼镜片后是一双泛着白翳的眼睛，嘴唇乌黑，颈上一道清晰可见的深紫色勒痕。
是图书管理员？！
难道他们刚刚发出的动静太大了吗？！
沈嵘的胳膊被猛然一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一旁踉跄跌去，他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扣住一旁的书架，试图稳定住身体。
一旁的书本怪物发出哗哗的书页翻动声，由书页书本组成的身躯小幅度颤动起来，原本死死禁锢着沈嵘的字符锁链也有松动的迹象。
“在这里。”图书管理员的脸上带出一抹莫名的笑容，在青白的脸上更显诡谲，阴森冰冷的声音在狭窄的书架过道中回荡。
谢岁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图书馆内的空气像是凝滞的水泥一样，让人窒息。
直到拐角后，冒出另一道人影。
“哗啦啦——”身后的书本怪物剧烈颤动，原本组成它庞大身躯的书本轰然四散，自动飞到一排排看不到尽头的书架上。
手臂上的剧痛也骤然而止，那道黑色字符随着书本怪物的解体同样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道狰狞露骨的伤口。
生死危机顷刻瓦解，拐角后突然出现的人影身上仿佛带着救世主的金光。
“找到了，他们在这里。”图书管理员笑吟吟地指着呆呆愣愣站在原地的三人，转过身对身后跟着的姜攸宁说。
“可能是迷路了，你带他们回去吧，对了，他们的书借好了吗？”图书管理员很是贴心地询问。
姜攸宁从她身后探出头，上下打量了一番三人，见他们只是脸部充血，大汗淋漓，但没有缺胳膊少腿，总算是松了口气。
幸好人没死。
她一走过来就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差点以为人横尸当场了。
姜攸宁收回心神，看着给自己带路的图书管理员，满是感激地比划了一个谢谢的手势。
“小事。”图书管理员笑着摆摆手，随后转过头问那三人，“你们书借好了吗？”
生硬的语气配上无神的双眼，青白色的五官在白茫茫一片的室内显得更加可怖。
三人面面相觑，刚刚光顾着逃跑了，哪里有心情借书。
“还没借好吗？”图书管理员看了眼手表，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她叹了口气，“我看你们学生证上是高二都学生，这才放了两天的月假，连书架在哪儿都找不到了？”
那双布满白翳的眼睛冷冰冰地看着他们，眼神中带着嘲弄和讽刺。
“算了，你们要借什么书？我带你们去吧。”
姜攸宁看他们三人紧绷着身体没有开口，忍不住在管理员背后冲他们挤眉弄眼，她拼命比划着，意思是让他们赶紧跟上。
有管理员带路，这不是安全多了吗？
沈嵘扫过僵硬冰冷的图书管理员，又看向它身后急得团团转的姜攸宁，沉默了片刻，率先开口：“好的，谢谢管理员老师，我们要借……”
空荡的图书馆里，图书管理员在蛛网一般的书架过道穿行，身后隔了几步的距离跟着沈嵘三人和姜攸宁。
谢岁鬼鬼祟祟地看看前面又看看旁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许鹤。许鹤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嫌弃地拍掉他的手。
沈嵘三人不敢吭声，姜攸宁顶着“哑巴”的人设，也没办法说话，整个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在图书管理员的带领下，几人很快借到了合适的书籍，在办理手续时，姜攸宁注意到管理员并没有提醒学生还书时需要做题考试的事情。
离开图书馆一段距离后，几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姜攸宁把手机默默递过去，上面打着一行字。
——认真看书，还书的时候要考书本内容的。
谢岁的眼睛瞬间瞪大：“？？！！”
姜攸宁又补充了一句——图书管理员告诉我的。
“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谢岁压低声音，如果身后有个尾巴的话，现在应该摇的飞起。
——你们刚刚发生什么了？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姜攸宁还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如影随形，她的目光停在沈嵘用校服外套包裹住的手臂上。
蓝白黑三色的校服外套上，隐隐可以看见渗出的血色。
“我们去拿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书本怪物，一直追着我们不放，很奇怪，我们明明没有违反守则啊。”说到这个，许鹤也一脑门子问号，他被追了一路也没想明白他们最开始犯了什么错。
姜攸宁摸摸下巴，在看到四周空荡寂静的校园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重新敲下一行字。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觉得你们逃课了？
谢岁：“……”
许鹤：“……”
沈嵘：“……有可能。”
——不说这个了，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你的伤吧，刚好还有一点时间才下课。
姜攸宁看着这个出血量，和沈嵘失血过多有些泛白的脸，很担心他今天下午晚上的课程能不能支撑住。
她收回手机，走到前面带路。
医务室在教学楼不远处，是一个独栋小屋，姜攸宁隔着远远的看到熟悉的屋顶，她松了口气，还好学校的大部分布局都没有变化。
医务室的门没有锁，半合着，只留出一条缝隙，离得近了，能够清晰的闻到屋内传出来的消毒水味。
姜攸宁看着眼前这栋白色的小楼，伸出手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人回应，只有门板吱呀着晃开了。
姜攸宁朝内走了两步，探出头左右看看，医务室里开着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下在两张休息用的单人床上，隐私帘半敞着，里面没有人。校医的办公桌后也没有人，但桌面上摆着一杯热茶，空气中还飘荡着白雾。
没人在吗？
她拉开门，刚准备回头招呼沈嵘几人进来，一扭头就看见谢岁脸色惨白，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
姜攸宁被他的反应吓得不轻，也猛然回头，屋内还是一模一样的摆设，空空荡荡的，并没有其他人在。
谢岁本能地扭头看向沈嵘，就见沈嵘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谢岁再次转头过去，眼前的那栋小楼被笼罩在阴影之中，洁白的墙壁遍布深褐色的污垢，玻璃上满是裂纹，从半敞的房门里看去，室内一片阴暗，唯有惨绿色的灯光幽幽的照着。休息床垂下的白色床单上沾染着大片大片的血斑，半拉开的隐私帘里有半个若隐若现的脑袋时不时探头，眼球凸出，眼神怨毒。
“咦？是有什么事吗？”
姜攸宁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人声，她原本就被谢岁的眼神看的发毛，骤然听到声音，忍不住一抖。
她下意识回头一看，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性，手里抱着一叠资料，胸前的工作证上写着“校医”。
原来是校医。
姜攸宁注意到办公桌后有道门半敞着，她记得刚刚那里是关上的，看来校医是从这里出来的。
“姜……老师，来医务室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校医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出一道光，他的视线从姜攸宁的工作牌上掠过。
“不是我，是有个学生受伤了，想来处理一下。”姜攸宁打开手机，播放ai语音。
她挪开脚步，露出医务室外的三人。
“这样啊，那让他们进来吧。”校医微微一笑，把手中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回身打开医疗柜，翻找东西。
姜攸宁回头，看了三人一眼。
沈嵘的视线从那位浑身血迹的校医上挪开，率先迈开脚步走进阴森破败的校医室里。
“坐在这里吧，哪里受伤了？把伤口给我看看。”校医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从医疗柜里取出一些常见的药品。
沈嵘松开缠绕着手臂的校服外套，露出小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