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政务建设4

李善长锁上铁皮账箱:“从今夜开始,武库每天的结余数必须和巡城队装备清单对账。信号弹消耗量、警哨使用次数全部都要纳入四柱核算。”

凌晨三点,十二盏油灯渐渐熄灭。

众人起身收拾文书的时候,秦羽忽然按住《垦田簿》:“各位的改良方案,是不是都需要另外制定新规呢?”

寇准把粮签穿成串:“在原来的条例里加注脚就行,仓储司最怕格式变动。”

朱升把烙铁装进皮套:“武库条例第三章第十二款本来就有‘特殊情形处置’的条款。”

高颎抖开《衙署照明例》:“政务厅议事期间允许超时点灯,这属于‘紧急公务’的范畴。”

李善长正在给账箱贴封条:“四柱核算法实施细则里有‘异常数值会商’的条款。”

晨光初现时,十二个邮站的到达戳同时盖在垦田簿的防伪纹路上。

第二天上午,李善长掀开《武库清册》的牛皮封套,指尖划过墨迹未干的“期初库存七百九十”字样。“看看戍字库第三樟木箱!”

李善长突然把账册翻到附页,“上个月二十七号的入库记录写着‘环首刀五十把’,可今天镇北营的调拨单上该批次的刀全部被划为‘甲等’——”

他猛地抖开一卷泛黄文书,“但是锻造司的原始档案里,这五十把刀有七把是乙等备用刀!”

朱升听到这话抓起烙铁模具:“戍-未-柒的查验组烙记有问题!第七组昨天值班的时候,校验木桩被挪去测弓弩张力了,环首刀根本就没有逐把校验。”

凌晨四点四十五分,戍字库铁门被三把铜钥匙同时打开。

李善长蹲在第三只樟木箱前,指甲刮过“戍-未-柒”的烙痕:“油纸层数不对。条例规定是三层纵横交错,这箱只铺了两层半。”

他突然抽出一把环首刀,“刀鞘上缠的麻绳是新的,缠绳的位置正好盖住刀格处的锻炉编号。”

“查第七批锻炉记录!”寇准忽然插嘴,“上个月丙字号锻炉因为鼓风机故障,有十三把刀没有完成淬火——其中七把乙等备用刀的编号段,恰好和戍字库这批重合。”

秦羽抽出户籍司的炭笔:“军事后勤司的台账显示,上个月武库领用麻绳三十丈。可单是镇北营昨天校验就用了十五丈,剩下的十五丈怎么够缠五百把刀的刀柄呢?”

晨光穿透仓顶通风口的时候,第七查验组的烙铁被熔成铁块。

“谜底就在四柱核算法的流转环节。”李善长用算盘拨出一个总数,“期初库存七百九十加上今天入库二百,本来应该是九百九十。但调拨三百五十把之后,期末结余却显示六百四十五——这中间的五把差额,正是被替换的乙等刀!”

朱升突然用刀尖挑开箱底夹层:“樟木箱的暗格里藏着五把没有登记的环首刀!刀身的锻炉编号被锉平了,可淬火的纹路明显是丙字号锻炉的斜纹手法。”

“第七查验组在下午两点三十分同时处理两批军械。”高颎对照《巡城路线图》,“戍字库下午一点到三点入库需要两刻钟,但巡城队下午三点的记录显示,第七组有三个人提前七分三十秒离岗。”

李善长把五把刀“哐啷”一声扔在青砖地上:“这才是账上消失的十把刀——五把被替换进樟木箱,五把藏在暗格。麻绳用量超支是因为要掩盖刀格处的篡改痕迹!”

早上八点,市集的喧嚣声传来,戍字库的封条被三方铜印重新钤盖。

“从即日起执行三方会验。”李善长把锻炉档案和武库清册并排摊开,“军事后勤司核对数量,巡查处检查质量,武库令核对编号——缺少任何一方的印鉴都不能闭库!”

仓顶通风口忽然有疾风掠过,那五把暗格里的环首刀在晨光中闪烁着冷芒。

天刚蒙蒙亮,十二个邮站同时在垦田簿的防伪纹路上盖上了到达戳。

就在戍字库铁门“轰”地一声关上的那一刻,秦羽眼角余光瞥见库房外搬运木箱的流民队伍里,有半截靛蓝腰带一闪而过。

他心里“咯噔”一下,那布料可太眼熟了,分明是镇北营淘汰的旧军服料子。

秦羽捏着垦田簿的手指僵了一下,赶忙转身,追上正往军事后勤司走去的李善长。

“我说老李,这次调拨给镇北营的三百五十把环首刀里,混进了乙等品。负责押运的那些民夫,名单都仔细查过了吗?可别出啥岔子。”

李善长一边走,一边在算盘珠子上蹭了蹭手上的铜锈,满不在乎地说:“那些流民都是按照《赈济令》从双柳村招来的短工,户籍司都核对过他们的牙牌,能有啥问题?你别瞎操心。”

“牙牌这东西,可太容易造假了。”寇准冷不丁从粮仓拐角冒了出来,手里还捏着半片杨树叶,晃了晃说,“今早我去抽查甲字仓的粟米,好家伙,发现有三袋底部掺了陈年黍壳。这手法,和去年闹蝗灾时,各乡里正上报损耗的那批粮食掺假手法一模一样,绝对是同一伙人干的。”

就在这时,政务厅的铜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朱升拎着一把缠着麻绳的环首刀,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刀尖上还挑着一块灰扑扑的麻布,大喊道:“在戍字库外流民歇脚的草棚底下,捡到了丙字号锻炉专用的淬火油棉!这事儿肯定不简单,绝对有内鬼通风报信了。”

高颎“啪”地一声,把《劝学诏》校对本重重拍在桌上,气愤地说:“昨晚西城巡夜队抓住两个翻墙的流民,打开他们包袱一看,好家伙,里面有七枚伪造的夜课学分牌,刻痕里的松烟墨都还没干呢。这胆子也太大了,简直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汇聚到李善长面前摊开的流民登记册上。

秦羽拿起染紫的骑缝章碎片,在某行墨迹上划了一下,沉声道:“你们看这个叫王二牛的,右手虎口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老茧,可他却自称是种了十年地的老实农夫,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