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策马而行，发现缇骑们竟能在羊肠小道上保持阵型，马蹄声整齐得如同战鼓。
“前面就是鹰嘴崖。”
赵无极突然勒马。
“南蛮余孽的巢穴在谷底。”
苏云放眼望去，陡峭的山崖间藤蔓密布，谷底传来隐约的人声。
他正要说话，赵无极突然抬手轻挥。
三百缇骑同时下马，动作如行云流水。
二十人组成弩阵，黑洞洞的箭镞对准谷底。
百人散开形成包围。
剩下的百人抽出短刀，无声无息地没入山林。
“苏公子请看。”
赵无极一指山头。
苏云凝神望去，看到谷底有三十余顶草棚，几个南蛮汉子正围着火堆烤肉。
突然，一支弩箭破空而至，正中其中一人咽喉。
其他蛮子刚要起身，密集的箭雨已将他们钉在原地。
“这...”
苏云震惊地看着弩手们有条不紊地装填箭矢.
“如此精准的配合...”
“西厂的弩手，都能在百步外射中铜钱方孔。”
赵无极淡淡道.
“不过是开胃菜。”
话音未落，山林中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
苏云看到几个缇骑押着俘虏走出，那些俘虏的四肢都被绳索反绑，口中塞着布团。
“厂公，巢穴已清。”
一名缇骑单膝跪地.
“共擒获三十七人，包括头目两名。”
赵无极点头，抽出绣春刀走向俘虏。
苏云正要阻止，却见赵无极刀锋一闪，为首俘虏的头颅已滚落在地。
其他俘虏目瞪口呆，还未反应过来，刀光连闪，三十七颗头颅依次落地。
苏云只觉胃中翻涌，强忍着不适问道.
“为何不留活口？”
赵无极擦拭着刀上的血迹，冷声道.
“南蛮巫毒能夺人神智，留着他们只会徒增变数。”
他突然看向苏云.
“苏公子该不会妇人之仁吧？”
苏云摇头，心中却泛起疑虑。
一方面，早前在赌坊之中，南蛮人已经被抓，此刻正在天牢。
可青云山的这些南蛮人，看上去老神在在，并不担心。
这只有两种可能。
他们被那南蛮被抓，根本不知情。
另一种可能便是。
即便那南蛮被抓，这些人也不担心。
再想起刚刚，周明帝那隐瞒南蛮暗谍身份的表现。
苏云忽然意识到。
大周朝堂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周明帝如此果决要杀了这些南蛮。
不止是为城中百姓报仇，也不只是泄愤，也是为了震慑。
赵无极的行为太过决绝，他既然听命于陛下。
不留活口，定然是周明帝指示。
那么，周明帝，到底怕这些南蛮，传出去什么消息？
沉思之中，赵无极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
“苏公子，根据西厂情报。”
“此地南蛮，不止这一处。”
“继续吧。”
苏云点点头，看着那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滚滚人头。
面色发白。
就在这时，一只软软的手，将他带着凉意的大掌，握在手中。
苏云扭过头，婉儿依旧冷艳。
对视之间，他对生死的畏惧，也好了不少。
“走吧。”
队伍继续深入。
苏云发现，沿途都有缇骑在岩壁上刻下记号。
他正欲询问，赵无极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面是鬼哭峡。”
赵无极的声音罕见地凝重。
“传说前朝之时，赤焰军一支小队，曾在此全歼两万南蛮大军。”
苏云放眼望去，峡谷两侧的石壁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箭孔，谷底白骨堆积如山。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骨堆中传出隐约的呜咽声。
忽的，破空之声响起。
嗖！
“小心！”
赵无极突然将苏云扑倒在地。
一支淬毒的标枪，擦着苏云耳边飞过，钉在岩壁上滋滋作响。
三百缇骑瞬间散开，弩手迅速占据制高点，短刀队呈扇形包抄。
苏云看到数十名南蛮战士从骨堆中跃起，他们的皮肤泛着青紫色，眼中布满血丝。
“是巫毒傀儡！”
赵无极暴喝。
“弩手，放火箭！”
数十支火箭破空而至，点燃了谷底的枯骨。
熊熊火焰燃烧之下，肉香和一种特殊的臭味混合。
那些火海中的南蛮战士，却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仍旧悍不畏死地冲锋。
苏云注意到，他们的伤口中渗出黑色血液，落在地上竟腐蚀出青烟。
“这些人...已经死了。”
苏云震惊道。
赵无极点头。
“南蛮巫祭能操控尸体作战，不过...”
他突然露出冷笑。
“死尸就是死尸，只知道冲锋，再好的巫毒也没用。”
话音未落，数十枚熊熊燃烧的火球，被抛入敌群。
轰隆！
碰撞声中，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苏云被赵无极护在身后，婉儿也站在他身旁。
他却仍感到热浪扑面而来。
战斗结束后，赵无极命人打扫战场。
苏云注意到，一名缇骑在收集骨灰时，捡起一个青铜小瓶，放在了袋子里。
那应该便是巫蛊之毒所在。
苏云眯了眯眼睛。
行尸都出现了，南蛮巫蛊，多少沾一点玄幻的味道。
但问题是。
这里的所谓武道高手，诸如婉儿、王庄、赵无极之流。
都是肉体凡胎。
所以问题一定是出在那巫毒之上。
他现在能想到的，要么是寄生虫，要么就是某种鲁班术。
他正要追问，赵无极已策马离去。
夜幕降临时，队伍在山顶扎营。
苏云独自坐在篝火旁，回想着白天的战斗。
西厂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而赵无极那些极具暗示性的行为，让他有些不安。
他摸了摸怀中的密信，终归还是没有掏出来。
“公子，该休息了。”
婉儿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云抬头，看到婉儿正站在火光中。
他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赵无极策马而来，脸色阴沉如水。
“苏公子，出事了。”
他沉声道。
“京都传来急报，嫣然公主遇刺，生死未卜。”
苏云心中一凛。
嫣然公主遇刺？这也太巧了。
偏偏就在他们大肆扫平南蛮余孽的时候。
“苏公子，南蛮余孽已经被我们清理的差不多。”
“现在，我要赶回宫中。”
“你跟我一起吗？”
苏云点点头。
“婉儿，我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