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站住,往哪儿跑?”姜大满喊了一声。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笨的贼。
偷东西不都是轻手轻脚、不声不响的吗。
这贼可倒好,东西还没偷到手呢,就先把他们呜嗷醒了。
不对,这人怎么跑起来一瘸一拐的?
“大哥,不用追啦。”姜甜甜挥了挥小手,“给他点教训尝尝就行了。”
那兽夹可是工作室定制的,一旦中招,可不是擦破皮那么简单。
轻则伤筋断骨,重则那只脚都可能保不住。
小贼吃了这么大的亏,哪还敢再来偷窃?
姜大满扔了棍子,拍了拍手,“还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没想到桃花村的人手脚这么不干净!~”
以前在河湾村时,家家户户虽然穷,但鲜少有人出来偷东西。
村民们即便下地干活,家里没人,也不会锁门。
姜万田道:“先看看丢了啥东西,看来还是得留个人值夜,今天这事儿怪我了。”
“爹,东西一样都不少。”
姜二满检查了一番,走过来道:“估计那贼还没来得及偷,就被咱们发现了。”
“不会是来牵咱家马的吧?”姜二仓揉着眼睛问。
“所以说,睡觉前最好把白马栓好,好歹是二两银子买回来的,丢了多可惜啊。”
这边的动静把黄宝权一家也吵醒了。
“姜大哥,贼抓到没,丢啥东西了?”黄宝权拎着灯笼走过来。
姜万田笑着摇摇头,“啥也没丢,那贼也不知咋回事,尚且没动手偷呢,就一嗓子把我们给喊醒了!~”
黄宝权憋不住笑,“那估计是见鬼了,哈哈。没丢东西就好,再眯会儿天就亮了,快点睡吧。”
天亮后,他也要去踅摸一块地,不种庄稼,总不能让媳妇和儿子喝西北风啊。
但在开地之前,还得解决住的问题。
反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有他忙的了。
希望事情都顺顺利利的吧。
“哎呀,洪涛,你、你这脚咋的了,咋血呼啦的?”
一看到儿子一瘸一拐地跑进院子,吴氏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扶住他。
康麦芽和钱春芳也被吵醒了,都披着衣裳跑出来。
姜洪伟则是大喇喇地躺在炕上,睡得鼻涕泡泡都冒出来了。
“你轻点,嘶!~”
姜洪涛哆哆嗦嗦地坐在炕沿边儿,伸手想把兽夹掰下来。
可尝试几次都没成功,夹子上的利刃又往皮肉里刺进几分。
康麦芽看着男人的脚,吓得脸色发白,“当家的,你这好端端的,咋踩到夹子了?”
是不是瞎啊。
男人要是变成瘸子,她才不跟他过了呢。
本来就没啥能耐,害得她天天饿肚子,若是瘸了,就更完蛋了。
“快别从这叭叭了,赶紧把这东西给我掰下来。”
姜洪涛近乎咆哮,钻心的疼痛让他眼眶发红,太阳穴上青筋暴跳。
妯娌二人被他这幅样子给吓到了。
上前费了半天力,才终于把兽夹子取下来。
“哎哟,这伤口不浅呢。”
吴氏找来一块布,上前瞅了瞅,“洪涛,你不是去村头那啥了吧,咋还踩到这东西了?”
难道大伯哥一家睡觉前,还要在周围下夹子不成?
这心理也太阴险了吧。
其实连姜洪涛也很纳闷,他怎么就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地踩到兽夹子了呢。
靠近板车之前,他明明都检查地面、提前做好防备了,地上压根啥都没有。
这夹子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似的。
“真点背。”姜洪涛疼得全身发抖,面颊扭曲。
朝东屋那边吼了一嗓子,“洪伟,别睡了,赶紧给我找个大夫去。”
他要是倒下,这个家就得散。
谁料姜洪伟一把扯过被子,蒙在脑袋上,不想动弹。
“我脚丫子都快掉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姜洪涛磨牙凿齿,“娘,去把他给我薅起来,我要动用家法!~”
吴氏心里急得不行,只好吩咐钱春芳,“老二媳妇,你去,把洪伟叫起来。你大哥
的脚如果不抓紧治,很可能会变成瘸子呢。”
钱春芳应了一声,很不情愿地来到东屋。
还不等她开口去叫,姜洪伟就一脚踢开被子,骂骂咧咧道:“活该,谁让他去偷东西了,我要跟着,他还不让。”
咋不嘎巴一下把他的脚丫子直接夹断呢。
“大哥要是不去,今天挨夹就是你了。”
钱春芳剜了男人一眼,“你麻溜的,去县城找个郎中过来。”
村里没有大夫。
曾经有个赤脚郎中住在桃花村。
后来因为乱给人开方子,药死了一家三口人,直接被捕快带走了。
听说被砍了脑袋。
“这么晚了,让我去哪里找大夫啊,医馆都打烊了,等天亮后再说吧!~”
话落,姜洪伟再次扯过被子,像裹粽子似的,把自己包了起来。
钱春芳:“......”
什么叫‘兄友弟恭’,这便是了。
亲哥哥的脚都快断掉了,弟弟居然不管不顾。
吴氏翻箱倒柜,把家里的药都找出来。
也不管有没有效,都一股脑地涂在伤口上。
她心里简直恨透了姜万田。
既然让他儿子遭这么大的罪。
即便心里一压再压,那股火气也不受控制地往上窜。
天光破晓,东山渐红。
像往常一样,赵萍菊是第一个醒来的。
鹿肉虽然卖出去不少,但还剩下大半只。
毕竟村民们消费能力有限,急头白脸地买块肉,也没有超过五斤的。
昨天家人们吃了炖肉和炒肉,今天赵萍菊打算做酱鹿肉。
做法跟酱牛肉一样,要提前把鹿肉用水泡上,泡去血水。
然后准备调料,这一路上做菜用的料子,几乎都是小甜甜给她的,所以不缺。
如今赵萍菊也能认出七七八八了。
比如香叶、桂皮、红干椒、良姜和草果等等。
将这些材料跟鹿肉抓拌均匀,充分入味儿后,便可以下锅慢炖了。
“大嫂,我来帮你!~”
杜罗娟绾上头发,过来烧火添柴。
“不再睡会儿了?”赵萍菊笑着问。
“睡多了脑袋疼。”杜罗娟随手舀了飘水倒进锅里。
赵萍菊抿嘴一笑,来到木头板子前,正想挑块腱子肉时。
就见一个妇人拎着木桶,怒气冲冲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离得老远,都能闻到那木桶里散发出的屎臭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