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缩了缩脖子,噘着嘴道:“本来、本来做得就不好嘛,还不让人说了?”
“哪里不好了?”金可欣实在忍受不了,冷声插了句,“人家二嫂是刘掌柜雇来的裁缝,上次我来姜家,二嫂还拿出成形的衣裳让我和墨飞试了试,里里外外都合适,款式新颖,针脚密实,不知比成衣铺做的强多少倍。”
“可怎么到娘这里,尚且看都不看,就否认二嫂的劳动成果,娘,您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番话把梅氏训得脸红脖子粗。
可欣打小都像小乖猫似的,从不敢跟她顶嘴。
今天为了一个外人,她居然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欣,娘平时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梅氏拧紧眉头,“你怎么跟娘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东西。你这个样子,将来谁敢娶你?”
“你少说几句吧。”金景山被嚷嚷的心烦意乱,脑仁生疼。
加上肚子的刀口疼痛,实在没精力和耐心去收拾这个败家娘们儿。
无奈下,他只好给杜罗娟赔礼道歉,“二满媳妇,你做的衣裳很好,别听我夫人瞎说,若是已经完工了,就直接给我们吧!~”
说着,金景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摸出一块碎银子,“来,拿着,就当是辛苦钱了。”
杜罗娟弯腰把衣服捡起来,摆摆手,“大人,刘掌柜那边已经给钱了,这银子我不能收。”
目测得有二三两,这县太爷出手可真阔绰。
“给你你就拿着,咳咳。”金景山表情很疲惫,伸出的手都有些发抖。
没办法,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
先是做手术,然后又碰见了宫里的那位小贵人。
紧接着家里这不省心的又跑过来惹是生非。
杜罗娟没收钱,而是回屋找来布,把两件衣裳都整整齐齐地叠好,用布包起来,“小姐,公子,请收好!~”
既然衣服已经送到原主手中,她也能去找刘掌柜交差了。
“辛苦二嫂了。”金可欣朝杜罗娟笑笑。
目送金县令的马车远去,杜罗娟长长叹了口气,轻声嘟囔,“娶了这么个搅家精,真白瞎金县令那个人了。”
“罗娟。”姜二满拎着两桶泔水从院内走出来,“你搁这嘀咕啥呢?”
“没、没事儿。”杜罗娟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二满,明个儿你陪我去县城一趟,看看刘掌柜那边还有没有活派给我。”
“还、还去啊?”姜二满放下泔水桶,“要不歇几天吧,我看你脸色不咋好,是不是病了?”
这段时间可苦了媳妇了,没日没夜的缝衣裳,手指肚不知被戳破多少次了。
如今大哥一心跟爹爹种地,老三养起了牛,小七忙着做水车,就连四满都去医馆当学徒了。
唯独他这个老二,整日在家游手好闲,无事可做。
做为男人,他哪能让媳妇挣钱来养他呢。
“我不累,这点活不算啥。”杜罗娟抿嘴笑了笑。
“不累也暂时别去了。”姜二满拉起媳妇的手,“回头我去找个活干,甭管挣多挣少,也不能让你这么辛苦了!~”
“瞧你说的。”杜罗娟嗔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给人卖苦力,不过是做几件衣服而已,哪有那么累呀。”
姜二满闻言,咬了咬嘴唇,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然而,二哥二嫂这番话,正正好好被出来放鸭子的姜甜甜听到。
家里的几个哥哥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是该给二哥找个事儿做了。
“二哥哥,二嫂。”小奶团子笑眯眯地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串小鸭崽儿。
其中还混进去几只奇怪的崽儿,长得又大又壮,既不是鹅,也不是鸡,就很怪。
“哎哟,咱家这鸭崽儿都能领出来了?”姜二满大吃一惊。
这长得也太快了吧。
妹妹到底喂它们啥了,感觉一眨眼的功夫就长大了。
姜甜甜撇了撇小嘴,“是呀,三哥哥养的好,我正打算带它们去河边玩呐!~”
“甜甜,河边危险,咱就在院子里玩哈。”杜罗娟上前,把小姑子抱起来,亲了一口。
奶团子眨眨大眼睛,“可是我想去找七哥哥。”
水车的大框架已经做起来了,最后的安装调试,她得在现场看着,以免出错。
这会儿村民们也都午睡过了,正是上工的时候。
“那二嫂领你去,好不好?”杜罗娟笑着问。
“嗯嗯,好。”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领着一群小鸭子,开开心心地朝河边走去。
姜二满闲着没事儿,也跟了过去。
正堂内。
姜万田吹鼻子瞪眼,气得够呛,“老婆子,你说那个县令夫人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哪有她那么说话的,真是白活了!~”
“行了行了。”苗香莲哭笑不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金县令的面子上,你也不能跟她撕破脸啊。”
“县令夫人咋啦,她就算是皇后娘娘,我该说也得说。”
姜万田冷哼一声,起身在正堂转了转,“你看看,咱家这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哪里埋汰了?她凭啥看不起乡下人?”
苗香莲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一口气。
是了,乡下哪里不好?
当初她流浪到乡下,也没像梅氏那般讨厌嫌弃啊。
许承渊坐在正堂门口晒太阳。
见姜大伯气成这个样子,便抬抬手把孔闲叫过来。
“小主子,有什么吩咐?”
许承渊淡淡道:“你去查一查这位县令夫人,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居然猖狂到如此地步,她娘家的后台一定很硬吧。
“小主子,这点小事儿犯得上去查吗?”孔闲抽了抽嘴角。
不过是一介泼妇罢了,也配让殿下忧心?
许承渊抬起眸子,瞥了他一眼,“让你去便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是。”孔闲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黄媒婆后脚就来了。
此人五十岁出头,瘦骨嶙峋,脸上却画的跟大花猫似的。
穿着一身暗红色的罗裙。
一进院子便开始喊,“家里养狗了没,出来看一下狗哈,有喜事儿呢。”
许承渊漫不经心地扫向她,“家里没狗,二老在正堂。”
“你是大仓还是二仓啊?”
黄媒婆打量他一番,“你这娃娃长得真俊俏啊,今日书院休沐吗?”
许承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