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名为闻烟,是贺榆半个月前途经月湖时所救。
本是好意救人,不曾想竟被这女子缠上。
对方自称是从北地而来,家中亲人皆已过世,便上京投靠亲人,但那名远亲在宫里,难以相见。
上次之所以落水,是因为意图混进宫里,不料却被侍卫发现,为了躲避追杀才不得已跳入河中。
结果跳下去了才想起自己不会水,若不是贺榆将她救起,她人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
贺榆当时穿着太医服制,被女子认出是在宫里当差的,便一个劲的缠着他帮忙。
说要嫁给他是假的,想入宫才是真。
贺榆没遇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女子,一时无法招架,又实在干不出将弱女子赶出府的事来,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以贺榆如今的身份,自是可以帮她入宫讨一个低等宫女的身份,但他并不放心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送进宫去。
贺榆沉下脸,终于下定决定要将闻烟打发走,大不了多给些盘缠就是。
第二天,闻烟拎着一壶酒来寻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贺大人,我今日就要走了,能否赏脸陪我喝一杯?”
北地民风彪悍,北地女子更是不拘小节,不在乎男女大防,贺榆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余光扫向闻烟,有些诧异道:“不执着进宫了?”
闻烟用脚尖在地上画圈,低头撇了撇嘴:“你是我在京中唯一的人脉,可你又不愿帮我,我再执着又有何用?”
许是见她可怜,贺榆暂且忘记了她之前可恶的嘴脸,语气稍缓:“我不是不愿帮你。我说了,你告诉我那人是谁,只要不是圣上,我都能想办法帮你联系,是你不愿告诉我。”
闻烟一脸苦恼的嘟囔道:“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也不知那位亲戚姓甚名谁,爹娘只说她如今在宫里当差,地位不低,我若投奔他,下半辈子定能衣食无忧!”
“我不认识他不要紧,但他见了我,定会认出来的!”
贺榆默不作声。
闻烟见他板着脸,也不说这件事了,提起酒壶晃了晃:“贺大人赏个脸?”
“我不饮酒。”贺榆委婉拒绝。
闻烟啧了一声:“你这人好没意思,难怪一把年纪还没娶亲。”
说着,她扯了扯贺榆的衣袖,蛊惑道:“这酒是果酒,不醉人,贺大人就当是为我践行了,如何?”
一想到就要摆脱她了,贺榆勉强点了点头:“你随我过来。”
“这就对了嘛!”在贺榆看不到的地方,闻烟眼里划过一抹精光。
这可不是什么果酒,是北地最烈的烧刀子!
......
不知过了多久,贺榆才缓缓清醒过来,抬头时,闻烟正坐在对面,手里把玩着一张熟悉的软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贺大人的酒量还真是一般。”
闻烟将软帕放在鼻端轻嗅,“好香。”
贺榆闻言,脸色陡然一变,竟有几分凶狠:“东西还我!”
“原来你的心上人,是帝王的女人啊。没想到贺大人看起来君子端方,老实本分,实际是色胆包天!”
显然是趁贺榆喝醉时趁机套话了。
“你!”
贺榆心惊不已,起身去抢帕子。
闻烟灵活地躲开,嘴巴不停:“我已经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你若是不帮我,我便昭告天下!”
“你敢!”
贺榆一时气急,顿时头昏脑涨,眼前都是重影,便停在原地大口喘气。
闻烟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终于,贺榆妥协了,无奈地摇摇头。
“怪我疏忽,竟中了你的圈套。”
“算你赢了,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替我保守秘密,否则......”贺榆盯着她,威胁意味十足,“我能救你,亦能杀你。”
闻烟笑容灿烂:“你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
闻烟将东西物归原主,眼神带上几分兴味:“不过我很好奇,那位姝嫔娘娘究竟是有多美,竟能让不近女色的贺大人如此痴迷。”
贺榆皱了皱眉,冷着脸道:“我的事,与你无关。此番我帮你入宫,你我就算是两清,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闻烟爽快道:“没问题!你帮了我,我自然不会害你!”
贺榆冷然道:“你最好是。”
……
选秀在即,宫里缺人手,大量招宫女。
在贺榆的暗箱操作下,闻烟以宫女的身份入宫,在掖庭当差。
摆脱了闻烟,贺榆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私下找到闻烟,再三警告她不得生事,见她对天发誓才肯作罢。
此时的贺榆还不知,闻烟今后会闯下多大的祸患。
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就在宫里紧锣密鼓的准备选秀之时,冷宫发生了一件骇人的事情。
欧阳氏,也就是之前的德妃,暴毙了!
冷宫的下人发现不对时,先是嗅到一股恶臭,然后才从一堆死老鼠里找到已经凉透的欧阳氏。
欧阳氏死状极惨,脸都被啃烂了,腐肉里生了蛆,恶臭熏天,处理尸体的人当场将隔夜饭呕了出来。
没人知道欧阳氏是怎么死的,却也无人在意,宫人连夜将她的尸体丢去了乱葬岗。
曾经风光的德妃娘娘便是以这样凄惨难堪的方式收场,令人唏嘘不已。
许青栀得知此事时,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因为唯有她知晓,这件事背后的推手是谁。
“什么?害死德妃……欧阳氏的人,竟是她的妹妹娴嫔?”安宜惊诧地捂住嘴,“没想到欧阳慎儿这么心狠手辣!”
许青栀喝了口茶:“在这宫里不可小瞧任何人。”
德妃便是小瞧了欧阳慎儿,平日又百般打压苛待,才落得这般下场。
安宜看了许青栀一眼,对这句话深表认同。
曾经她也自以为是,以为许青栀是个单纯的小白花,可随意拿捏。
现在的她真想穿回去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许青栀不知安宜心里所想,提点了几句:“既已知晓娴嫔是什么人,今后便要处处提防她,不可小觑。”
安宜乖巧地点点头:“嫔妾谨记。”
许青栀并没有告诉安宜,欧阳慎儿会是她们最强大的竞争对手,毕竟今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本宫之前给你的琴谱,你练习得如何了?”许青栀问道。
安宜笑道:“嫔妾这几日一刻不敢懈怠,这便弹给姐姐听,若有不好的地方,还请姐姐提点。”
安宜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习新的琴谱并不困难。
经过许青栀的指点,安宜如今的妆造可以称得上是脱胎换骨。
抚琴时的一颦一笑,温婉动人,又透着一丝哀伤,仿佛画中人,连许青栀都不由沉浸在她的琴音中。
一曲毕,安宜期待地看向许青栀:“姐姐,嫔妾弹的怎么样?”
许青栀回过神,弯起嘴角:“很不错。”
得了夸奖,安宜微微低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来。
说实话,比起用这招去讨好男人,安宜更想得到姝嫔娘娘的认同。
许青栀看着安宜,眼神满意。
她要给安宜打造一个新的人设,帝王现在不喜欢她不要紧,越是反感,届时带来的惊喜才越大!
......
转眼便到了选秀这天,皇宫再度热闹起来。
世家贵女们百花齐放,争奇斗艳,都在期待着能入宫为妃,既为自己,也为家族带来助力。
许青栀并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她悠闲地坐在秋千上看书。
白芷轻手轻脚地走近,低声道:“娘娘,那个顾念果然来了。”
许青栀嗯了一声,道:“她穿的什么衣裳?”
白芷道:“是浅绿色的。”
许青栀翻了一页,道:“想法子给她换一件,就换那件绣有牡丹的衣裙吧。”
白芷立刻会意,娘娘真坏,牡丹可是赵贵妃的专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