汦河星畔 作品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婚书真相

    青龙山被晨雾笼罩,雾气泛着诡异的铁锈红。

    悬崖间,九道狼烟冲天而起,彼此交织,将这片山林紧紧笼罩。

    我抱着婴儿,站在断龙石前,婴儿腕间的银镯出现了裂纹,正不断渗出青色光粒。

    “烟柱方位对应贪狼九曜。”

    沈绫夏蹲在地上,用朱砂在罗盘碎片上仔细地勾画着星图。

    “第三个宿主应该就在......”

    话还未说完,她突然捂住嘴,咳出一口黑血,连忙将断剑插进岩缝,才勉强站稳,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在震位溶洞。”

    婴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伸手抓向雾中,那些青色光粒瞬间凝成一个箭头,指向溶洞的方向。

    我们不敢耽搁,急忙跟着光痕钻进狭窄的溶洞。

    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岩壁上布满了蜂窝状纹路,正缓缓渗出暗红液体。

    这时,陈薇的虚影从银镯中浮现,她的面容有些虚幻,但眼神依旧温柔。

    “是陈家的血咒,用惊鸿剑划开左数第七块青砖。”

    我依言挥动惊鸿剑,剑锋撬动青砖的刹那,整面岩壁如同多米诺骨牌般翻转,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股浓烈的硫磺味扑面而来,只见九盏青铜灯悬挂在钟乳石间,灯光摇曳,灯芯竟是蜷缩的胎儿干尸,让人毛骨悚然。

    沈绫夏见状,桃木剑穗无风自动,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这是......镇魂灯?”

    “是养魂灯。”

    我伸手摸到灯座底部的浪花纹,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陈家秘术,用至亲骨血温养残魂。”

    这时,婴儿突然啼哭起来,最中央的灯芯胎儿缓缓睁开复眼,那眉眼竟与陈守仁有七分相似,诡异至极。

    溶洞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音,沉闷而缓慢,像是有什么巨兽正缓缓靠近。

    不一会儿,一个穿道袍的佝偻身影推着餐车走来。

    当他抬起脸时,我如遭雷击,脚步踉跄地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喊道:“爸,怎么是你?”

    眼前的人,竟然是我二十年前失踪的父亲。

    父亲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就像我小时候那样,轻声说道:“晨儿,尝尝你最爱的小馄饨......”

    说着,他将餐车推近,我下意识地看向餐车下层,半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断臂映入眼帘,指节上戴着罗家的祖传扳指,我的心猛地一紧,胃里一阵翻涌。

    沈绫夏反应迅速,立刻甩出捆仙索,缠住餐车轮子,怒声质问道:“罗叔,殡仪馆失踪案是你干的?”

    “嘘——”父亲将手指放在唇边,指腹的镇阴印泛着诡异的青光,“我在帮你们准备庆功宴啊。”

    他说着,掀开餐布,蒸笼里码着九颗跳动的心脏,每颗都嵌着青铜铃舌。

    惊鸿剑的凤纹突然灼痛我的掌心,陈薇的虚影厉喝:“他不是你父亲!”

    我瞬间清醒,毫不犹豫地射出青光箭矢,穿透佝偻身躯。

    道袍如蝉蜕般落地,露出底下蜂巢状的筋肉,竟然是福利院爆炸中失踪的院长!

    “你们毁了我的玩具......”

    院长的声音尖锐刺耳,声带震动震落了洞顶的钟乳石。

    “就拿这孩子的魂魄来赔......”

    他的胸腔突然裂开,九道青光射向养魂灯。

    婴儿却突然咯咯笑着,伸手抓住其中一道,那青光竟在他掌心凝成青铜铃铛。

    沈绫夏见状,立刻将断剑插入岩缝,大声念道:“坎离移位,封!”

    瞬间,溶洞突然倾斜,我们顺着血水滑向地底暗河。

    湍急的水流中,浮沉着人皮灯笼,每一盏都映着陈月璃的面容,她的眼神中满是哀伤与无奈。

    “抓紧!”

    我单手紧紧抱住婴儿,另一只手将惊鸿剑刺入岩壁,试图减速。

    陈薇的虚影裹住我们,青光在暗河上方架起一座虹桥。

    对岸的祭坛上,三百具青铜棺椁正随着铃音有节奏地开合,场面神秘而恐怖。

    婴儿突然挣扎着,指向某具刻着并蒂莲的棺椁。

    我们撬开棺盖的刹那,一股腐熟的桂花香涌出,穿凤冠霞帔的女尸缓缓坐起,盖头下传出陈月璃的叹息:“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沈绫夏拿出八卦镜,映出棺底铭文:“陈氏月璃代兄镇海,以魂饲蛟......”

    话还没念完,镜面突然炸裂,女尸的指甲瞬间暴长三寸,厉声喊道:“罗崇岳的债,该还了!”

    我连忙横起惊鸿剑抵挡,就在剑与女尸接触的刹那,剑身凤纹与女尸的嫁衣产生强烈共鸣。

    陈月璃的残魂从银镯浮现,她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哀求:“阿姊,收手吧!”

    她握住女尸的手,嫁衣下的白骨显露出锁链状伤痕,那是当年镇海时被蛟龙所伤留下的印记。

    溶洞突然剧烈震颤,九盏养魂灯坠入暗河。

    院长在血浪中现出原形,他的下半身已与蜂巢融合,无数青铜铃铛从毛孔喷出,模样狰狞恐怖:“游戏才刚刚开始......”

    婴儿忽然将青铜铃铛塞进嘴里,镇阴印自胸口亮如皓月。

    在青光炸裂的瞬间,我看到了陈月璃的记忆:

    锁龙窟底,她将自己的命魂封入惊鸿剑时,曾对着尚在襁褓的罗崇岳说:“此子承我血咒,当为镇阴人......”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挥剑斩断院长触须,大声喊道,“罗崇岳才是第一个宿主!”

    暗河突然静止,三百青铜棺椁同时开启。

    陈月璃的嫁衣无风自燃,灰烬中浮现出婚书真迹。

    “罗陈合籍,阴阳共济,然罗氏崇岳身负贪狼......”

    余下字迹被血污覆盖,墨痕中钻出一条双头蛟龙,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沈绫夏咬破指尖,在断剑上画符,焦急地喊道:“这是镇海印封印的恶蛟!”

    蛟首喷出毒雾,就在这时,婴儿突然开口,声音苍老如罗崇岳。

    “好侄孙,你以为杀的是谁?”

    银镯彻底碎裂,陈薇的虚影被吸入蛟目。

    我心急如焚,抱着婴儿跃上龙角,将惊鸿剑顺着鳞片缝隙刺入,怒吼道:“把陈薇还来!”

    “还你?”蛟龙突然口吐陈守仁的声音,“当年可是你父亲亲手将她......”

    龙尾扫塌祭坛,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归墟之门。

    九道狼烟自门内升起,隐约可见潼江大桥上分发符咒的道袍身影。

    陈月璃的残魂突然从剑身跃出,她眼神坚定,义无反顾地抱着蛟龙撞向归墟。

    “带那孩子去沉船处......”

    她的红妆在青光中渐渐消散,“那里有罗陈两家的......”

    爆炸的气浪将我们推出溶洞。山脚下,晨雾中传来熟悉的青铜铃声。

    婴儿抓着半块玉佩沉睡,银镯裂纹里钻出根蜂巢纤维,悄悄缠上了他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