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还不大会驾车,只会让马直直的前行,还没学会要怎么转弯,听到她的话,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求救的道:“皇子妃,奴婢不会。”
云早早道:“你往旁边坐坐,给我腾个位置出来。”
说完。
她又觉得驾马车过去有点慢,干脆解开了一匹马的,利落漂亮的翻身上马,对如意道:“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着。”
如意用力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就见她已经打马离开了,马蹄翻飞,速度很快。
萧珩这次带人去西南,是大军先行,他身有残疾,前两日又受了伤,自然是要乘马车的,马车速度再快,也快不了多少。
这次去西南,他是主帅。
正隆帝派来的太监监军,对他也是恭恭敬敬,俯首帖耳的,见马车慢悠悠的行驶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京城哪家贵人在京郊出游踏青呢。
他心里头着急,可却是半分也不敢催他,万一他人还没到西南就病倒了,再反参他一本,他又该怎么办?
前头的一万五大军,要快马加鞭先赶去西南,已经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留下来随行的五千将士,也只能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跟着他的马车。
队伍从离开京城之后,前行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
队尾的将士们,就听有马蹄声靠近,回头便见云早早打马过来了,之前在城门口,她跟萧珩难舍难分的告别时,全军都看到了,自然是认识她的。
不多会儿,她追上来的消息,便传到了萧珩的耳朵里。
萧珩看着一大车她给准备的东西,多数都是符箓法器之类的,思忖了片刻,自言自语道:“东西都全了啊,追上来做什么?”
很快。
他便知道了她来是做什么的。
队伍停下来之后。
云早早下马,上了他的马车,压低了声音道:“我刚刚又给你爹算了一卦,是大凶之兆,不出百日,必有大祸,很是凶险。”
萧珩眉心微蹙,面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认真的思忖了会儿,道:“百日之内,西南那边的叛乱定然平息不了,你跟小栗子在京城,定然会被卷入其中,你打算如何应对,需要人手还是钱财?”
云早早道:“我没想什么,我跟小栗子娘俩,不管到时候如何乱,都是可以逃出京城的,我是怕你出事,离得太远,顾及不到京城,插不了手,到时候你爹真不行了,太子上位之后,你就没机会了。”
她又不想当皇帝,无所谓,大不了一走了之。
萧珩道:“娘子都打算跑路了,又要如何帮我?”
云早早凑近他:“地宫里的那块玄铁,你让人都拿走吧,多多打造些好的兵器,到时候太子要是心怀不轨,你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杀来京城。”
反正这皇位,太子是别想坐,总有办法弄死他。
“确定都给我用?”萧珩笑看着她。
他家娘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上次说起玄铁,她还说他的一半任由他处理,别动她的那一半,她要给徒子徒孙留个家底,不能学师父师祖她们一样败家,把家底给用没了,还用徒弟来赊账。
云早早点头:“都给你用。”
现在不用,难道要等事到临头受制于人,被人打吗?
“好。”萧珩认真的看着她,叮嘱道:“你跟小栗子留在京城,万事都要小心,有情况优先保证你们自身的安全。”
“知道了。”云早早起身,道:“那我走了。”
萧珩却是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声音低沉:“娘子当真这么洒脱狠心,一点都没舍不得我走?”
云早早眼睛一热,鼻尖也有些莫名发酸,洒脱的道:“没有。”
萧珩手下一个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蹭着:“可是我舍不得。”
云早早鼻尖更酸了,就连心尖也跟着变得有些酸涩难忍,反手抱住他的腰,声音都有些哑:“你一个人在外,照顾好自己,我跟小栗子等你平安回来。”
萧珩低低笑出声来:“你到时候都带着小栗子跑出京城了,在哪里等我?”
云早早道:“如果京城情况还好,我们就在玄天观等你,如果京城情况不好,我就带小栗子回老家等你。”
她说完,在他怀里蹭阿蹭,退了些,仰头看他:“你知道咱们老家在哪里吧。”
“知道。”萧珩俯身,克制的,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五年前的三月二十八,我去找你,道观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云早早颇为遗憾的道:“我三月二十七下午,被侯府接走的。”
只差了一天。
也就是这一天的功夫,她的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可现在说什么都是马后炮,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谁又知道她如果当时被萧珩找到,情况是比现在更好,还是更糟呢?
“我应该早些的。”萧珩低低的一声喟叹,大手轻轻抚着她的背,道:“你快些回去吧,宋吉祥那狗奴才,已经在外头转悠很久了。”
后悔吗?
自然是后悔的。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后悔是没有用的,保证她现在,将来都能平安顺遂,才是他应该做的,应该去弥补的。
**
萧珩离开的第一天。
云早早就觉得有点儿不适应了,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睡着。
萧珩离开的第二天。
云早早搬去了寿康宫,跟太妃一起,倒是没感觉心里那么空落落的了。
萧珩离开半个月之后。
云早早收到了他的第一封信,跟她报平安,又写了好些夫妻间的体己话,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倒是拿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萧珩离开了两个月之后。
云早早已经基本适应了他不在身边的日子。
小栗子也被接到了皇宫,只是他要跟着正隆帝一块儿起居生活,每日只能晨昏定省时过来跟她见上两面。
她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习惯,以前在侯府,她经常一个月才能见他一次,后来萧珩送他去上书房读书,也只有早晚能见到。
这日。
云早早再次耗空了法力,给萧珩画了一袋子的符箓,天没黑就歇下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到了何时,就听外头有脚步声响起,紧跟着就是悉悉索索的一阵动静,和压低了声音的说话声。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就见窗外还是漆黑一片,颇有些起床气的喊了一声:“太妃,安嬷嬷,你们在我门口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么?”
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醒了。”太妃似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小声的抱怨着:“我就说不差这一时半会的,明日等她睡好了再告诉她,你非要过来。”
安嬷嬷只是微微垂下眉眼,颇有几分无奈的道:“都是老奴的错,太妃您息怒。”
哎。
她老人家听到消息之后,在床上躺着怎么也睡不着,兴奋地很。
她就提议说过来皇子妃这边瞧瞧,倒是都成了她的错了。
云早早听他们俩还在外头说话不进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抱紧了被子,惫懒的嘟囔了一句:“进来吧。”
安嬷嬷便推开了门。
太妃进来第一句话就兴奋的问:“乖乖,你猜是什么事情?”
云早早刚刚醒来,大脑还没开始运转,摇了摇头:“不知道。”
太妃更兴奋了:“武安侯跟云晋安,被押送回京了,就在刚刚。”
云早早的瞌睡虫立马都没了,整个人坐了起来:“谁送过来的?”
萧珩前两日还给她来信了,没提到武安侯的消息,就说明他的人在西南那边,没能找到人。
云晋驰在出事之后,也去了西南,据说找了一个月,什么法子都想了,也没找到人,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知所踪了。
“皇帝手下的暗卫。”太妃提到这里,颇有几分不喜的道:“那群阴险狠毒的狗奴才,别的事可能做不好,找人可是他们的老本行,就靠着偷鸡摸狗这点子东西活着呢。”
云早早来了精神之后,比她还兴奋:“太妃,他们在哪里找到的人?”
太妃道:“还不清楚,这是机密要事,皇帝那边还没有动静,也没召集重臣进宫议事,许得等处置出来了,才能知道事情的原委。
乖乖你放心啊,我派人盯着呢,有结果了第一个告诉你,你接着睡吧。”
云早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太妃,你觉得我还能睡得着吗?”
睡?
她这都能睡着,心得有多大啊!
她怎么也得等着看狗皇帝那边如何处置武安侯父子。
“好,那就一起等着。”太妃笑道。
说话的功夫。
安嬷嬷去了趟门口,听完小太监的汇报之后,回屋告诉他们:“太妃,皇子妃,陛下那边,并没有召集重臣过来议事。”
奇怪了。
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云早早皱了皱眉,看向太妃。
太妃道:“不管怎么说,武安侯都是跟皇帝一起长大,现在如何不说,当时还是有些兄弟情义在的,别担心,咱们再等等看。”
他们这边,在等着处置结果。
武安侯府,唯二的两个主子,已经急红了眼。
“淮哥儿,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侯夫人急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泪流了满脸。
这段时日她日日煎熬,就怕陛下的屠刀,哪日突然就落下来。
她也彻底明白了,任何人都靠不住,那些跟侯府交好的世家大族,谁也不会为了往日的那点子交情帮他们说话的,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娘,你去找云锦月,让她去求太子,爹跟大哥虽然战败,可罪不至死,眼下只要有人愿意帮忙转圜一二,定能免除死罪。”云晋淮道。
事到如今,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侯府是死是活,也就看这一遭了。
侯夫人忙擦了擦眼泪,道:“好,我马上去太子府找月月。”
云晋淮见她转着轮椅离开,眼底闪过明显的灰败之色来,突然喃喃问:“娘,你觉得她真的会帮侯府吗?上次西南大败的消息传来,你也让人把她找来了,她口口声声说会帮忙,可她都没跟太子提起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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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咱们侯府的女儿,跟咱们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侯府不给她撑腰,她太子妃的位置能坐得稳吗?”侯夫人坚信云锦月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帮着他们。
月月是她宠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善良懂事又孝顺,怎么可能像他说的那样。
云晋淮没有反驳,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跟她一块儿去了太子府。
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又是阴天,天空黑压压的好似随时会下雨,压得人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马车,停在了太子府门口。
母子俩下了车,让门房进去通报。
很快,门房便回来了,看着他们道:“夫人,三公子,太子妃今日身子不大爽利,已经睡下了,二位还是明日再过来吧。”
云晋淮眉心紧蹙,冷声道:“她睡下了,那就让银杏出来。”
睡下了?
爹跟大哥被押送回京之事,他可不信她一点都不知情,还能睡得着?
倒是侯夫人这会儿态度软了许多,给门房塞了一锭银子,说话的态度也没有以前的高高在上:“麻烦你再去走一趟,太子妃睡下了,便让她的大丫鬟银杏出来,我们真的是有要事要见她。”
门房收了银子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夫人稍等。”
云晋淮冷嗤一声,道:“娘,我看她就是不愿意见咱们,故意找的借口。”
侯夫人瞪了他一眼:“内宅里的各种腌臜规矩,你懂多少,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许是这门房根本就没去禀告月月。”
云晋淮便不说话了,只静静的盯着太子府的门匾。
从爹跟大哥兵败失了西南到如今,也有两个月了,该想的他也都想通了,事到如今,没有人能帮的了他们侯府。
之后侯府会如何,他们一家人会如何,全看陛下怎么处置,大不了就是一个死,他不怕!
约莫着又等了一刻钟。
云锦月没出来。
倒是银杏跟着门房一块儿出来了,见到他们,噗通跪在了他们面前,双手呈上一封信,道:“夫人,三公子,这是太子妃让奴婢交予你们的。”
云晋淮低头看过去,断亲书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侯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痛苦的捂住心脏,毫无征兆的喷了一口血,血迹染红了书信上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