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大仙 作品

第180章 意料之中

天亮了,唐娇站在窗前,斑驳的树影在她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暗纹。她忽然转身,金属打火机在指间翻转出一道冷光。

在那间弥漫着药味的房间,王珊珊终于睁开了那双布满阴翳的眼睛。她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像是从某个遥远的地窖里传来的回声。

“珊珊,是我,我是章辛啊!”

王珊珊显然还没什么力气,只能通过眨眨眼,表示她的感谢。

珊珊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单,布料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她点了点头,动作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我知道她听懂了。

"安心休息,你现在很安全,救你出来是一件冒险的行为,就等于向他们宣战了!"我低声地说道,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重复某个不祥的预言。

"尤其是倪警官,别让他知道你在这里,对你,或对他都不安全!“

王珊珊似乎听懂了,她又冲我眨了眨眼睛……

“Boss,那个郭法医怎么处置?”伊琳娜走到我身边低语道。

“先不用管他,毕竟是警局的人。”

伊琳娜微微一笑:“他啊,早就该领教一下我们的厉害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要是他们发现尸体被人掘了,估计我们还没动手,秦伟国就会先收拾他了。”

犯罪是存在论层面上的一场暴力拓扑,它撕裂了道德织物的经纬,暴露出规训社会表皮之下涌动的混沌。当法律符号系统遭遇行动主体的否定性溢出,罪行便成了被编码的谵妄,似一场在象征秩序裂隙中跳动的反辩证法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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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伟国的别墅内

"老郭,找你人找不着,电话也不接,你这是和我玩躲猫猫呢?"

秦伟国低沉阴冷的声音从真皮沙发深处传来,指间的雪茄在黑暗中明灭,猩红的烟头如同嗜血的兽瞳。

泰德狞笑着上前,钢头军靴狠狠踹在郭法医的腹部。"咔嚓"一声脆响,至少断了两根肋骨。郭法医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撞翻了茶几,昂贵的威士忌混着他口中喷出的鲜血,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

"老板...饶命...我错了..."郭法医颤抖着爬向秦伟国,在地板上拖出一道血痕。

秦伟国眼中寒光一闪。替身意外死亡的消息本就让他暴怒,现在又得知郭法医竟敢用倪大海的女人做替死鬼。他猛地掐灭雪茄,滚烫的烟头直接按在郭法医的手背上,皮肉烧焦的"滋滋"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这时泰德接了个电话,脸色骤变:"老板,埋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秦伟国额角青筋暴起,抄起水晶烟灰缸就朝郭法医头上砸去。"砰"的一声闷响,鲜血混杂着玻璃碎片飞溅。郭法医瘫倒在地,半边脸血肉模糊。

秦伟国仍不解气,锃亮的鳄鱼皮鞋狠狠碾在郭法医的手指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废物!都是废物!连具尸体都藏不住!"

秦伟国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一勾。厚重的橡木门无声滑开,两名身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幽灵般闪入。他们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架起瘫软如泥的郭法医,像拖拽屠宰场的牲口般将他拖向门外。郭法医的皮鞋在地毯上划出凌乱的痕迹,鲜血从他被砸烂的额角不断滴落。

"先关起来,别让他活着离开。"

泰德忽然压低声音,嘴唇都在微颤,"那个女人...也被带走了。"

秦伟国猛地转身,雪茄在他指间被捏得粉碎。烟丝簌簌落下,如同他此刻濒临崩溃的理智。

"是谁?!"

他咬牙切齿地问,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到底是谁在跟我作对?"

他在落地窗前焦躁地来回踱步,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突然,他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狰狞的表情:"大意了,差点忘了...还有那个麻烦没解决……"

他拿起笔在纸片上写了个名字,两指夹着甩给泰德。

"找到他,让他消失得干干净净,要像个意外。"

泰德接住纸片,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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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的轰动全市的骗保谋杀案中,郑强因为犯挪用公款罪、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刑满释放之后,出狱后,他蜷缩在县城角落,开了间门可罗雀的小卖部,靠泡面和劣酒度日。他很想去鹧海市找阿兮,但是他觉得自己没脸相见。

郑强坐牢的这几年,阿兮每年都会去看望他两到三次,但是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阿兮好像有心事,但是短暂的通话中,也询问不出什么。他不知道阿兮的近况,更不知道这些年阿兮默默承受的一切,他自责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郑强日子过得也挺凄惨,平时饿了就吃个馍配个泡面,清醒时看看电视盯着店,实在难受时就把自己灌得晕晕乎乎,整日醉生梦死。

小卖部的生意一直不太好,从早到晚也没有几个人,有时候遇到熊孩子小偷小摸,亏钱是常有的事。这晚到了九点半,电视机里正播放着老电影,郑强顿感久违的惬意,早早打烊,钻了被窝,床边有一张木桌,他倒了酒小酌起来,回想起自己的过去,他不禁感叹,此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郑强很不高兴地大喊:“打烊了,别敲了,买东西明天来!”

没想到门敲得更响了,郑强不愿意但是也不得不去开了门。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板,买两箱泸州老窖,家里父亲过寿,酒喝完了,这么晚还打扰你,真不好意思啊!”

郑强一见有生意,这才勉强打起精神:“以后早点来啊!这大半夜的……”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郑强正背对着门口整理货架,头也不回地喊道:"随便看,要什么酒跟我说!"

他哼着小曲,晃着钥匙串穿过狭窄的过道,推开仓库的铁门。昏暗的仓库里弥漫着浓重的酒精味,郑强踮起脚去够最上层的老白干。就在这时,他隐约听见卧室方向传来抽屉被拉开的声音。

"卧草!"郑强骂了一句,抱着两箱酒跌跌撞撞冲回卧室。推开门的一瞬间,他浑身的血都凉了——那个陌生男人正站在他的床头柜前,手里捏着他的全家福照片。更可怕的是,男人此刻正好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你他妈想干什么?!"郑强声音都变了调,酒箱"咣当"砸在地上,几瓶二锅头滚出来摔得粉碎。浓烈的酒气瞬间充满房间。

男人缓缓转身。在惨白的节能灯下,郑强终于看清这张脸,右眼一道蜈蚣似的刀疤从眉骨贯穿到嘴角,左耳缺了半块,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过。

"老…老弟..."郑强腿肚子开始打颤,"要钱在抽屉里..."

刀疤脸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满口发黄的牙齿。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把装着消音器的m1911,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对准郑强的眉心。

"等、等等!"郑强瘫坐在酒液里,尿液不受控制地浸湿了裤裆,"让我死个明白!到底是谁——"

"噗!"

一声闷响。但不是从眼前的枪管发出的。

刀疤脸的太阳穴突然炸开一朵血花,红白相间的脑浆呈放射状喷溅在身后糊满报纸的墙上。他瞪着眼睛,直挺挺地栽倒在郑强两腿之间,温热的鲜血瞬间漫过郑强的运动鞋。

"啊——!!"郑强的惨叫还没出口,就被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死死捂住。

"想活命就闭嘴。"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口,她利落地收起冒着青烟的格洛克,黑色口罩上方,一双丹凤眼冷得像冰,"你还有五分钟!"

郑强像筛糠一样发抖,看着女人麻利地拧开所有白酒,琥珀色的液体哗啦啦浇在尸体上。当打火机"咔嗒"点燃的瞬间,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等、等等!我的老婆孩子照片……"

"想要命就跟我走!"女人一把拽起他,火焰在他们身后轰然窜起,瞬间吞没了整个卧室。夜风中,燃烧的窗帘像招魂幡一样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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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低吼,黑色轿车撕开雨幕,驶向县城边缘的未知地带。郑强攥紧车门把手。后视镜里,女人那双冷冽的眼睛让他想起某种夜行动物,警觉、锋利,暗藏杀机。

"谢…谢谢你救了我!"郑强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你到底是谁?"

女人单手转动方向盘,轮胎碾过坑洼时溅起泥浆。导航屏幕泛着幽蓝的光,路线终点是一片没有标注的空白。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知道得越少,越可以活命!"

她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待会儿到了地方,要记住我的忠告!"

到了目的地后,车突然急刹,她的脸猛地倾向仪表盘冷光,轻声说道:"你最近住在这里,黄色那栋楼,302房间,这里没人认识你,钥匙和钱在后座纸包里面,省着点花,够你用一年半载了,记住我的话,好好活着。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阿兮。"

"阿兮?!"郑强如遭雷击。这个名字像把锈刀捅进记忆深处,也是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口罩绳带突然崩开。女人转过脸,郑强的呼吸停滞了。

“你是……”

“不错,是我!……我们又见面了,父亲!”

父亲在女儿澄澈的凝视中遭遇了最残酷的镜像,这一刻,一个所谓父亲的形象,透过那面镜子看到虚假自我轰然崩塌,不称职的心灵将在悔悟中达到极致,作为过去未偿还的债务,作为现在赎罪的炼狱,作为未来永远迟到的补偿,永远会不得安宁,备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