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所不知,”云珠小心翼翼道,“谢贵妃向来与娘娘不睦,如今娘娘被派去伺候,谢贵妃定会……定会……”
“定会如何?”墨司渊声音骤冷。
云珠咬了咬唇:“定会借机羞辱娘娘。娘娘虽是贵妃身份,却被安排做些粗活杂活,这……这于理不合啊!”
墨司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冷笑:“你家主子不是很能耐吗?既然朕让她去伺候谢妤,她就该尽心尽力。”
“可是皇上,娘娘身子……”
“够了!”墨司渊猛地拍案而起,“你家主子若真有本事,就该懂得如何自处。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来,那就证明她不配做贵妃!”
云珠被吓得浑身发抖,却仍不放弃:“皇上,娘娘从未抱怨过,只是奴婢担心娘娘的身体……”
墨司渊冷冷打量着云珠,忽然问道:“她让你来的?”
“不是!”云珠连忙摇头,“娘娘若知道奴婢来求皇上,定会责罚奴婢。是奴婢擅自做主……”
墨司渊沉默片刻,挥了挥手:“回去吧,朕自有安排。”
云珠额头重重叩在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皇上,求您垂怜!娘娘在边关受尽磨难,身子骨早已不比从前。若日日伺候谢贵妃,只怕……”
“够了!”墨司渊眼神骤冷,手指在案几上轻叩,“你区区一介宫女,竟敢揣测圣意?”
“奴婢不敢!”云珠吓得浑身发颤,却仍不肯起身,“奴婢只是担忧娘娘安危,才斗胆前来。娘娘若知道奴婢来求皇上,定会责罚奴婢的。”
墨司渊冷笑一声:“你家主子不是向来刚烈吗?朕倒要看看她能忍到几时。”
云珠磕头如捣蒜:“皇上,娘娘真的身子不好,还请皇上……”
“周海,”墨司渊不耐地抬手,“把人赶出去。”
“是。”周海上前,作势要拖云珠。
云珠挣扎着不肯离去:“皇上!皇上开恩啊!娘娘她……”
“拖出去!”墨司渊怒喝一声,周海只得强行拉起云珠,将她拖出殿外。
殿内重归静谧,墨司渊手中朱笔却迟迟未落在奏折上。
殿外隐约传来云珠的啜泣声,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周海。”
“臣在。”周海行礼。
“谢妤宫中可有孟贵妃的消息传来?”墨司渊语气平淡,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周海低头回道:“回皇上,尚未有任何消息。”
墨司渊手指猛然收紧,朱笔笔尖在纸上洇出一片墨渍。
他冷笑一声,眼中怒火翻涌:“好得很!既是安分守己,就让她跪着好好伺候谢妤去吧!”
他猛地站起身,袖袍一挥,茶盏落地碎裂:“去告诉那宫女,若她家主子喜欢做奴才,便永远不必来求朕!”
“皇上……”周海欲言又止。
“去!”墨司渊咬牙切齿。
周海无奈,只得出殿寻找云珠。殿外,云珠仍跪在廊下,眼泪浸湿了衣襟。
见周海出来,她连忙抬头,眼中满是期待。
“云珠姑娘,”周海语气温和却坚决,“皇上有令,请你回去吧。若孟贵妃乐意伺候人,便不必再来求皇上了。”
云珠如遭雷击,面色苍白:“难道皇上就这么狠心吗?”
周海叹了口气:“天家之事,岂是你我能揣测的?回去吧,或许孟贵妃自有打算。”
云珠颓然起身,摇摇晃晃地向苔蘅殿方向走去。
天光微亮,云雾缭绕。
第二日清晨,谢妤寝殿内一片忙碌。
阿孟按时前来,一袭浅色衣裙,面容平静如水。
她双手捧着精致茶盏,缓步走向主座。
“臣妾给贵妃娘娘奉茶。”阿孟声音平稳,举止得体。
谢妤坐在软榻上,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顾奚慈倚在一旁,目光阴冷地打量着阿孟。
“哟,孟贵妃起得真早。”顾奚慈酸溜溜地道,“昨晚睡得可好?那石板床,躺着舒服吗?”
阿孟浅笑不语,只管泡茶。
谢妤微微颔首,悄悄向身旁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会意,挪步上前,作势要接过阿孟手中的茶。
“娘娘喝茶有讲究,还是让奴婢来吧。”宫女假意殷勤。
阿孟眼角余光瞥见宫女手腕微动,指尖蓄势待发,心中顿时明了。
她表面不动声色,口中却道:“不必了,皇上特意命我伺候贵妃娘娘,这泡茶一事,我自会小心。”
宫女不依不饶,伸手就要去抢茶盏。
阿孟暗中观察,发现谢妤和顾奚慈眼中都闪过期待之色,顿时明白这是个圈套。
就在宫女即将触碰到茶盏的刹那,阿孟手肘轻巧一抬,作势不稳,似乎是要躲避宫女的手。
“哎呀!”
滚烫的茶水飞溅而出,正好泼在顾奚慈的绣花鞋面上。
“啊——!”顾奚慈尖叫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气得脸色铁青,“你这贱人!竟敢——”
谢妤冷冷扫了她一眼,顾奚慈顿时噤若寒蝉,咽下后半句话。
阿孟却先发制人,转身厉声呵斥那宫女:“你这是做什么?如此毛手毛脚,险些烫到贵妃娘娘!若有什么闪失,你担得起这罪责吗?”
那宫女没想到计谋失败,还被反将一军,顿时面如土色,慌忙跪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只是想帮忙……”
阿孟冷冷道:“这是龙胎所在,容不得半点闪失。你这样毛毛躁躁,是要害娘娘和龙胎吗?”
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奴婢不敢……”
谢妤面色难看至极,她本想借机羞辱阿孟,却没想到被对方巧妙化解。
若是追究下去,反倒显得她不重视腹中胎儿。
“够了。”谢妤强压怒气,挥了挥手,“只是一点小事,无需大惊小怪。”
阿孟微微欠身:“谢贵妃恕罪。只是臣妾受皇上之命前来照顾贵妃和龙胎,不敢有半点疏忽。这些宫女如此莽撞,臣妾担心日后再生变故。”
顾奚慈忍无可忍,脱下被茶水浸湿的绣鞋,怒视阿孟:“你分明是故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阿孟不慌不忙,面带忧色:“顾小姐此言差矣。我若真有恶意,又怎会躲避贵妃而烫到顾小姐呢?臣妾岂敢冒犯龙胎?”
“你!”顾奚慈气得浑身发抖。
谢妤眉头紧锁,沉声道:“好了,都退下吧。孟贵妃,你重新沏一壶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