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柔和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闻心兰的闺房里。她悠悠转醒,正准备梳洗打扮,开启新的一天。
突然,春桃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颤抖与惊慌:“不好了,王妃!!昨夜王爷书房起了大火!” 闻心兰手中的梳子猛地一颤,心中一紧,下意识脱口问道:“王爷呢?”
“王爷他昨夜在火海里晕了过去!至今未醒!”
闻心兰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慌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故作冷淡道:“死了吗?”
“太医说王爷吸入了大量的浓烟,一时半会估计醒不过来了。王妃不去看看王爷吗?”春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没死就行。”闻心兰语气冰冷,丝毫没有要去看望李云轩的打算。春桃见王妃如此冷淡,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请王妃治奴婢死罪!”
闻心兰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春桃,淡淡道:“你何罪之有?”
春桃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奴婢……奴婢不该隐瞒王妃与驸马的往事……”
闻心兰表情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她声音依旧淡淡的,问道:“你为何要隐瞒我真相?”
春桃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王妃,春桃知道你与墨公子从小青梅竹马,奴婢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可是墨公子他已经成了驸马,小姐也嫁入了王府,无论如何你们之间都再无可能。自小姐大婚后,整日以泪洗面,奴婢实在不忍再看到小姐难过了……”
“自小姐失忆以来,奴婢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小姐如此开心过……所以……所以奴婢才决定瞒下一切,或许小姐失忆,并不算一件坏事。王爷对小姐的情意,奴婢都看在眼里,王爷对小姐的爱不比墨公子少,既然小姐与墨公子再无可能,为什么不尝试接纳王爷呢?”春桃一股脑将所有的疑惑与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说完后,她低垂着头,等待着闻心兰的发落。
闻心兰静静地听着,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那些与墨晚风相处的往昔,和失忆后与李云轩生活的片段交织在一起。她沉默良久,缓缓开口:“起来吧,我不怪你” 说罢,她望向窗外,神色黯淡。她知道春桃是为了自己着想,春桃从她十二岁起就跟着自己,春桃对自己而言早就不仅仅是丫鬟这么简单了,她实在没办法去惩罚春桃。
闻心兰静静地听着春桃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怅然。回想起这三年,李云轩对她的好,桩桩件件,都如同冬日里的炭火,暖得真切。
她只是在某个不经意间,随口提了一句想吃糖葫芦,李云轩便暗自记在心里,在后山种下整整几百棵山楂树。待到山楂成熟,他甚至在大雪天里亲自去为她采摘,回来时,双手被冻得通红,满是冻伤的痕迹。还有那次,她仰头望着夜空,说想看星星,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语,可李云轩却当真了,不惜耗费心力,为她建了一座美轮美奂的星穹顶。他曾深情地对她说,不管是天上的星星还是月亮,只要她想要,他就会拼尽全力给她弄来。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那些被呵护、被珍视的瞬间,像细密的针,一点点戳进她的心,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对李云轩有了别样的情愫。可也正因为这份动心,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自我厌弃之中。
她与墨晚风,那是十几年的情分啊,从年少懵懂,到情窦初开,他们一同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那些一起许下的誓言,就像烙印刻在她的灵魂深处。如今,这份多年的深情,竟好似轻而易举地被李云轩的陪伴取代,这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她觉得自己辜负了墨晚风,辜负了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曾经那些甜蜜的过往,此刻都变成了沉甸甸的负罪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即便李云轩再好,再怎么宠爱她,三年的朝夕相伴,终究抵不过十年的刻骨铭心。在她心里,墨晚风的位置,无人能够撼动,他永远是她的挚爱,是她生命的全部。
她爱了墨晚风整整十年,这份爱早已融入她的骨血。如今,要她就这样接受李云轩,她真的做不到。想到这里,闻心兰的眼眶渐渐湿润,她别过头,不想让春桃看到自己的脆弱,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春桃,你不懂,那十年的时光,是我生命里最珍贵的回忆,我怎么能轻易放下……”
闻心兰对李云轩动了情,可这份情愫却像一把尖锐的剑,将她刺得遍体鳞伤。她一直坚信,自己对墨晚风的爱是干净纯粹、超越一切的,那是深入灵魂深处的挚爱。可如今,自己却亲手玷污了这份纯粹与美好。
她不敢想象,若是墨晚风知晓了,他会有多失望……他一定……会厌恶自己吧……厌恶如此水性杨花的自己……
“墨郎……终究是我负了你……” 她喃喃自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突然,一阵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狠狠冲击着她的身体。闻心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扶住桌子,才能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春桃早已哭得泪人一般,见闻心兰这般痛苦,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王妃!王妃你怎么了?”
闻心兰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应该是李云烟下的毒发作了。”这些日子,她渐渐发现了一个可怕的规律,只要自己一想起墨晚风,胸口处就会传来一阵又一阵钻心的剧痛,思念越是浓烈,疼痛就越是猛烈,好似要将她的灵魂都撕裂。她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发作了,最严重的时候,她直接疼晕了过去。
“遭了!墨晚风也喝了那毒酒!” 闻心兰猛地想起,他们失忆后曾见过彼此,墨晚风也和自己一样失去了记忆。既然如此,那他体内的毒肯定也会发作。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墨晚风承受和她一样的痛苦,她必须找到解毒的办法。
想到这儿,闻心兰不顾身体的虚弱,快步朝着藏书阁奔去。
藏书阁内,烛火摇曳。闻心兰心急如焚,双手不停翻看着医书古籍和各种毒药大全。她的眼神中满是焦虑与决绝,每翻一页,就像是在和命运做一场殊死较量。地上很快一片狼藉,一本又一本的医书被她扔在一旁。“这本没有,这个也不对。” 她声音里带着疲惫与失望,在翻阅过后的书籍上匆忙画个叉,便随手一扔。
闻心兰就这样在藏书阁里整整呆了一夜,她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孤独而执着。窗外天色渐亮,可她依旧没有找到任何与自身毒药相似的症状,希望就像那逐渐熄灭的烛火,一点点变得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