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树的懒猫 作品

第284章 这是我的回应

连钰不敢看此时钟白的眼睛,只垂着眸子胡乱的拿棍子扒拉中间的火堆,

世间惟有深情,最难辜负。

连钰面上无波,但是此时的心中,却并不安定。

她在心中回想着和钟白相识之初,到如今的点点滴滴。

她本就是为了给家族洗冤而来,心中不敢掺杂一丝杂念。

所以,与钟白的相识之初,她对钟白和对其他人的态度并没有不同,

甚至比在其他人面前,更加小心的保护着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

人非草木,钟白长相出众,为人也清雅,时间久了,心中总有一点异样的情愫产生,

不过,一直以来,连钰都很好的将这种情愫压下去了。

可是后来,连钰的心还是没有守住。

是什么时候,这份情愫开始不受抑制的疯长起来的了?

是在梁安府的时候!

那次依依不舍的拥抱,虽然当时是连钰胳膊受伤,钟白强硬的要抱她回去,

可是那晚的月亮太圆,那晚钟白的胸膛太过火热,

鬼使神差的,她主动伸手挽住了钟白的脖颈。

那一瞬间,连钰知道自己完了。

之后,连钰再面对钟白的时候,便再也无法抱着和以前一样的状态和他相处了。

她每一次和钟白的相见,都在尽力的压抑自己的雀跃,

她每一次唤出钟白的名字,都在唇齿间留恋无数次。

知道他有未婚妻,可对方已经不在的时候,她甚至还在心中暗自庆幸过,

不时生出的旖旎心思,在之后每一次和钟白的接触中,越来越难以控制。

直到,她知道自己竟然就是钟白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宛娘。

那一刻,连钰是委屈的!

十年而已,自己变化能有多大?

钟白口口声声心悦自己多年,却连自己就站在对方面前,都认不出来!

连钰暗自气恼过,刻意忽略过,

甚至在祭拜那日决定,永远不再和这个抱着自己的牌位,一脸死了老婆的鳏夫相男人坦白!

她刚才就这样做了!

但是,她后悔了,她的心被撕扯的生疼,

她好像做不到,真正的放弃这个男人。

“咳咳——”

呛过水的后遗症,让她现在还止不住的咳嗽,使得本来就闷痛的胸腔更加疼痛,

“瑞山,你怎么样?”

钟白本来蹲在旁边暗自心伤,突然听到连钰止不住的咳嗽,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转头一看,连钰捂着心口,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瑞......瑞山。”

他再次慌乱了。

他不知道连钰为什么会突然流眼泪,

以前连钰从来不会这样,将自己柔弱的情绪轻易的展露出来。

“我......”

钟白抬着手,停在连钰脸前几寸的地方,“我”了半天,最终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

“胸口好痛,都是因为你。”

连钰声音微哑,低垂着眸子,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不住往下流。

“胸口痛?”

钟白想起来自己刚刚给连钰按压心口的时候,由于心中过于担忧,手上力气是有些大。

他顿时心里不安起来,会不会是自己刚才把她的骨头给摁断了?

连钰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着,钟白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探过身子,就要给连钰检查。

脸颊上突然凉了一下,钟白瞳孔一震,整个人就这样僵在了原地。

他能感觉到贴近自己耳边的,连钰的呼吸,

他能清晰的嗅到近在鼻间的,女子的软香,

“咚——咚——咚——”

是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这是我的最终回应。”

他听到连钰温哑的嗓音,说出了自己最想听的那个答复!

一瞬间,钟白心中所有的委屈难过痛苦全都消失不见,

停在半空中的右手,转个方向,用力的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

“啪——”好疼!不是做梦!

连钰脸色一惊,忙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傻了?”

是的!

我是觉得自己傻了!

钟白又哭又笑的,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如此好一会儿,

他颤抖着声音,喊出来那个十年来只敢放在心里的名字。

“宛……宛儿?”

连钰的手指微微收紧,眼泪一下子就汹涌的流了下来。

这个名字多少年没有人叫过了?

她是连钰,是瑞山,是刑部郎中,唯独不是她自己。

钟白这次再也没有顾及,直接伸出手,温柔的给她擦眼泪。

但他忘了,他身上的衣物还是湿的,

连钰立刻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寒气,上手就要扒他的衣服,钟白要躲开,

连钰自己擦着眼泪,哭的有些委屈,

“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要惹我更难过吗?”

钟白慢慢的放下反抗的手,任由连钰将自己的外衣拉了下去,

她的手伸到钟白的腰间时,钟白身体立时一个激灵,

“我……我自己来。”

连钰就这样看着,钟白犹犹豫豫的将外层的衣物,脱得身上只剩两件里衣,

她随手将刚才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袍扔给他,

“只留最里层的,剩下的都脱掉。”

钟白面色立时赤红无比,连钰结结巴巴的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怎的如此扭捏了?之前落水,也不见你羞赧过。”

钟白想起上次两人钓鱼的趣事,微微一笑,将外衫盖在胸口,才慢慢的动手去解里层的衣服。

火堆烧的噼里啪啦的,连钰看着中间的火堆,小脸被映得通红,

她随意地将晾干的头发抓起来,才发现钟白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挽着发髻。

趁着钟白愣神的功夫,上手将钟白的发髻打散,全数披散了下来,

钟白摸着湿哒哒的头发,有些无措,

连钰红着脸,将颈间的玉环漏出来,指着说道,

“你来询我,我亦应了,这便是认了这信物。”

钟白无错的脸立刻转向连钰,眸中的喜悦不言而喻,

他胡乱的将头发整理的垂顺一些,英挺俊逸的脸映着温柔的火光,显得他居家又温润。

钟白将屁股一点一点的靠近连钰,脸上烧的通红,不知是烤的还是羞赧的,

“那......那我......那你......那那......”

连钰将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脸亦是红红的,

“只要我不说话‘不’字,你就什么都是我的!”

这话对姑娘家来说,十分大胆了,钟白若是不说点什么,那他这辈子就活该孤独终老。

对钟白来说,这可是心爱的姑娘在向自己伸出结缘的右手,他当然要立刻抓住。

他将连钰随意挑着火堆的手握住,郑重的将自己的荷包放到她掌心,握紧。

“嗯,这些是我的全部,你随时都可以调取。”

连钰眼神愣愣的看着钟白,钟白眉眼尽是羞赧的笑意,他将连钰手中的荷包打开,一一给她介绍,

“这钥匙是我全部私库的钥匙,这是我的牙牌和路引,以前也是我娘给我爹保管的……”

连钰这次真的红透了脸,钟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以说他是在用实际行动,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连钰了,

让连钰保管他的家私,还有,他的人身。

连钰微侧着头,看着钟白,钟白此时已经淡定下来了,

“瑞…宛…宛儿,我今年二十三岁,除了妹妹,身边没有过女子。

当然,如果非要说有的话,我十年前见到你时,就将你种在心里了,

后来我遇到了你,引为挚友,曾经有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疯了,以为自己竟然会喜欢一个男子,”

钟白自顾自的笑出来,随后又认真说道,

“不过,最后发现,那个人居然还是你,无论你是什么面貌,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将你种在心里。”

“无论你是瑞山还是宛娘,我钟白此生,身边都只会有你一人,不悔,不变!”

连钰眸光闪闪,一种名为幸福的颜色,从她的眼尾,向眸中蔓延。

钟白将握住她的手收紧,声音里俱是安定,

“我会陪着你,等着你,直到我们二人都走到生命的尽头,”

“好。”

万语千言,汇到口中,仅剩一个好字。

但仅这一个字,就已经叫有情人之间,完成了山盟海誓的契约。

钟白小心的将手靠近连钰的肩膀,掌心火热,

连钰轻颤一下,主动将身体靠近了钟白的胸口,钟白顺势揽过了连钰的腰身。

十年前,明艳的少女一眼入了心,

十年后,他终于触到了最初的那一抹心动。

天色逐渐亮起,连钰从钟白的怀中醒来,两人各自穿戴整齐,走出山洞,

“是皇帝派你出去?”

“是族中事务,我代父亲回族中祭祀。”

钟白将斗笠给连钰戴在头上,深情的望着连钰,

“听说你来河间府办差,我就想来看看你,不过我很感谢自己这次跟过来了,以后,我就可以坦诚的面对你了。”

连钰刚想说,不是一直都坦诚吗?

想起来钟白昨晚是直接挑明了自己身份的,他应该憋了挺长一段时间在心里了吧。

“嗯,我也感谢,那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

“我会的!”

钟白的声音里带着兴奋,二人手拉着手在林中穿梭,眼中都只有彼此。

远远的身后,一双眼睛恶毒的看着二人。